第151章 阴山铸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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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阴山南麓的冶铁炉喷吐着青烟,刘贤握着匈奴单于的金冠,指节在狼头浮雕的绿松石上摩挲。三日前阵斩的匈奴左贤王血渍还黏在冠沿,此刻被炉火烤出腥甜味。二十个赤膊匠人拉动牛皮风箱,陶范里的铁水泛着诡异的金红色——那是熔了三百斤匈奴祭器才有的色泽。

殿下真要熔了这王冠?张燕的陌刀插在沙地上,刀柄缠着的麻绳还沾着美稷城外的草籽,匈奴人最重金器,不如留着赏赐...

刘贤突然将金冠掷入熔炉,飞溅的铁水在陶范上烙出焦痕:赏他们能种出粟米的东西,比黄金金贵。他弯腰抓起把沙土,细沙从指缝漏进刚拓好的犁铧模具,传话各部,午时三刻来看本王铸犁。

正午的日头晒得阴山岩壁发烫,南匈奴各部首领的皮靴陷进沙地。呼厨泉盯着高台上那具三丈长的铁犁模型,镶满宝石的弯刀在鞘中鸣响——那犁头竟是用单于庭十二金人的残肢拼接而成。

并州牧要拿我们祖宗的骨头犁地?右谷蠡王拔刀劈向木架,刀锋却被磁石吸偏三寸。刘贤的玄铁甲在此时映着日光转身,掌心托着的陶罐里盛满青稞,去年漠北大雪,贵部饿死三万匹战马,今春又逢瘟疫——

他突然倾覆陶罐,青稞洒在烧红的铁砧上,爆裂声惊得匈奴马匹嘶鸣。并州新犁日耕三十亩,若配上抗旱青稞种,靴底碾碎焦黑的谷粒,贵部妇孺冬日不必啃毡帐毛皮充饥。

呼厨泉的骨节捏得发白。他认得那些青稞种,半月前商队被劫时,就是这个并州牧故意让运粮车露出破绽。此刻铁匠铺后转出三百匈奴俘虏,人人手持新铸的镰刀——刀柄竟刻着各部落图腾。

开炉!刘贤挥动令旗。匠人们撬开陶范,通红的铁犁在冷水中淬出狼嚎般的嘶鸣。蒸汽弥漫中,犁头显露出阴刻的匈奴文字,细看竟是《牧草轮作法》——用汉匈双语铭刻农事要诀。

呼厨泉突然抽出佩刀,在场匈奴武士齐刷刷半跪。刀刃划过铁犁发出刺耳声响,却在犁颈处卡住——那里暗藏机关,弹出个装满青稞种的小屉。刘使君好算计!他怒极反笑,连我们何时劫粮都算准了!

是算准你们不敢让族人再饿死。刘贤突然扯开衣襟,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箭疤,五年前本王在此中伏,如今伤疤化犁沟——他手指阴山北麓新垦的梯田,那场血战浇肥的土地,今岁亩产三石粟。

大地忽然震颤,三千黑山军推着百架新犁列阵。徐庶的白袍在风沙中展开《阴山垦舆图》,朱笔圈出河套平原:水草丰美之地留作牧场,盐碱滩涂改种青稞。羽扇轻点图上山隘,至于各部落草场疆界......

话音未落,匈奴人群里冲出个少年,骨刀直刺刘贤咽喉。张燕的陌刀后发先至,却在触及皮肉时生生顿住——刀刃映出少年脖颈的狼牙坠,正是三日前阵斩的左贤王嫡子信物。

让他刺。刘贤推开护卫,箭疤正对刀尖,这一刀下去,你父亲的王冠就能多熔三十具铁犁。少年手腕发抖,骨刀当啷落地——刀柄缠着的竟是并州特产的止血麻布。

呼厨泉突然抓起把青稞塞进口中咀嚼,麦香混着血腥在齿间迸开。他想起月前潜入并州所见:汉人农夫用四匹马拉动铁犁,翻起的黑土里竟埋着匈奴箭镞。那些箭镞被熔铸成锄头,此刻正在阴山北麓开荒。

使君不怕我们得了农具反叛?他吐出嚼碎的青稞。

刘贤踢动铁犁机关,犁头突然崩解成六把镰刀:每具铁犁暗藏三百二十个部件,缺了墨宫匠人维护,不过是一堆废铁。他忽然压低声音,但若贵部安心放牧三十年,本王可赠全套冶铁图谱。

夕阳西下时,百具铁犁分赐各部。刘贤亲手将左贤王金冠熔铸的最后具铁犁交给呼厨泉,犁柄处暗藏机关,转动竟弹出并州边市的地图——标注着盐铁换马匹的比价。匈奴武士们没注意到,徐庶的羽扇扫过沙地,埋下了最后一包混着硫磺的种子。

当夜,单于庭的篝火映着铁犁图腾。老萨满用并州火药点燃祭坛时,炸开的绿火惊得众人跪拜——他们不知道这是刘贤特制的硫磺粉,只当是农耕之神显灵。呼厨泉抚摸着铁犁上的《牧草经》,忽然将佩刀插入祭坛:传令七部,明日开始学汉话!

百里外的阴山冶铁坊,刘贤盯着炉中未熄的余火:三个月内,边市盐价降三成。他碾碎块硫磺石,等匈奴人吃惯并州盐,就该求着我们建学堂了。

张燕扛着陌刀过来,刀锋上粘着根羊毛:刚截了鲜卑探子,说是想用万匹战马换铁犁图纸。

告诉他们,刘贤将硫磺粉撒进火堆,绿焰腾起三尺,拿河套草原来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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