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高顺归心
暴雨倾盆的夜晚,高顺将断成两截的环首刀插进青石板缝隙,刀柄上缠着的布条被血浸透——那是白日守粮仓时被流民抓伤的。他盯着镜中自己那张被火油灼伤的半张脸,突然听见身后弩机轻响:高统领若是想走,现在正是时候。
徐庶的羽扇挑开帐帘,露出外面影影绰绰的火把。五百陷阵营士卒正在雨中拆卸帐篷,马蹄裹着麻布往南门移动——那是通往晋阳的方向。
军师说笑。高顺抹去刀刃上的血锈,末将若要叛,三日前匈奴夜袭时就该动手。他忽然掀开甲胄,胸口赫然插着半截断箭,丁原派来的死士,箭镞涂的是幽州鹤顶红。
徐庶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。这支毒箭的制式他认得,五日前刘贤遇刺时中的就是同款毒箭。暴雨中忽然炸响惊雷,高顺的刀锋已经抵住徐庶咽喉:军师难道不想问,为何末将身中剧毒还能活到现在?
因为那支箭原本是射向殿下的。刘贤的声音从粮垛后传来,他手里抛接着两个药瓶,本王用丁原送来的解药试了七次,终于发现鹤顶红的解药里掺了曼陀罗——能止痛,但会让人神志不清。
高顺的刀哐当落地。他单膝跪地时,胸口的箭伤崩裂,黑血混着雨水在地上晕开:殿下既然早知末将是丁原埋的暗桩,为何…
为何让你统率陷阵营?刘贤抓起把浸透雨水的粟米,因为你在广牧大营宁可吃观音土也不抢流民粮,因为你在匈奴袭营时用身体护着孩童——这样的暗桩,本王求之不得。
闪电划破夜空,照见高顺脸上扭曲的疤痕。他忽然撕开衣襟,露出心口处的黥面刺青——竟是丁原的私印!光和三年,丁原屠我高家堡,在末将身上刻了这狗印。他抓起断刀剜向刺青,却被刘贤徒手攥住刀刃。
要洗耻辱,靠的不是自残。刘贤的血顺着刀锋滴在刺青上,明日丁原要派死士烧新垦的麦田,陷阵营需要个叛将。
卯时三刻,暴雨转成细雪。高顺的陷阵营突然打出清君侧的旗号,铁蹄踏碎九原南门的栅栏。丁原的接应死士从山坳杀出,领头的正是当年屠高家堡的校尉:高顺!刺史大人许你的并州副将之位…
话音未落,高顺的断刀已削飞他半边脑袋。陷阵营的玄甲突然调转枪头,将丁原死士逼入新修的灌渠。渠中不是水,而是刘贤命人倾泻的猛火油!
放箭!
刘贤的望云弩射出火箭的瞬间,高顺突然策马冲入火海。火舌吞没他半个身子时,他死死抱住丁原派来的监军——那人的袖中正藏着引爆火油库的霹雳弹!
爆炸的气浪掀翻三架云梯,高顺浑身焦黑坠入冰渠。刘贤纵马跃入渠中捞人时,听见他在昏迷中嘶吼:爹!这次孩儿护住粮仓了…
当夜,九原城头的铜钟响彻云霄。刘贤当众焚毁高顺的叛军战旗,将灰烬混着药膏敷在他伤口:丁原给你刻印,本王给你烙个新的。
火钳烙铁按上胸膛时,焦糊味中浮现的不再是丁原私印,而是陷阵营的狼头徽。
从今日起,你叫高破军。刘贤将淬毒的断箭拍在案上,三日后带此箭去晋阳复命——就说本王已死于流民暴乱。
子时雪停,高顺孤身出现在丁原书房。他捧着刘贤的头颅——实则是墨家用猪皮仿制的傀儡,喉咙里发出毒药腐蚀后的沙哑声:末将…幸不辱命…
丁原的狂笑震动屋瓦:好!好!明日便发檄文,说刘贤被流民…
话音戛然而止。高顺的袖箭穿透他掌心,将那只手钉在清君侧的檄文上。屋梁上坠下早已埋伏的白毦兵,赵云银枪挑飞十名护卫:丁刺史,你的好侄儿正带着三万流民在城外领粥呢!
五更时分,晋阳城头竖起玄色狼旗。高顺用带毒的断箭挑着丁原头颅,对着城下黑压压的边军怒吼:某家高破军!今日为九原粮仓讨个公道!
他撕开甲胄露出胸口的狼头烙印,城头忽然箭如雨下——但射出的不是铁矢,而是裹着《均田令》的麦穗!
并州的雪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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