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阴山牧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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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阴山北麓的草场在暮春时节泛起青黄斑驳的浪纹,刘贤的赤足陷进松软的腐殖土,脚趾缝里挤出的泥浆泛着马粪的酸腐气。他弯腰抓起把混着草根的泥土,指节抵住土块碾碎,褐色的碎屑里竟夹杂着细碎的骨渣。张工,这草场为何混着羊骨?他转头看向正调试套马索的张扈,声音裹着铁器相击般的冷硬。

张扈的瞳孔骤然收缩。青铜套索在掌心勒出血痕,他单膝跪地扒开草皮:使君明鉴,这是匈奴人埋的骨粉。草根下密密麻麻的羊骨碎屑泛着青灰,被雨水沤出蜂窝状的孔洞,他们用病羊骨肥草,专毒汉地马驹。

吕布的画戟破空劈开草浪,戟尖挑起半具腐烂的羊尸。蛆虫从羊眼窝簌簌掉落,在玄铁护腕上爬出黏腻的轨迹:某已屠尽百里内匈奴牧帐,可这些毒草……话音未落,远处山坳突然腾起烟尘,三百匹野马炸群奔来,为首的青骢马鬃毛间竟缠着带血的匈奴皮甲。

刘贤的玉珏坠地,在腐土上砸出浅坑。他俯身拾起时,碎玉边缘粘着的马鬃泛着诡异蓝光:传令各厩,即刻隔离孕马!手指捻起根鬃毛对着日头细看,毛髓中竟嵌着细若牛毛的骨刺。

张扈的青铜马镊突然颤抖。他扯开匹倒毙马驹的唇齿,牙床上密布蜂窝状蚀孔:这是匈奴人的骨毒。染血的马舌被他强行拽出,舌苔上黏着半融的羊骨粉,他们用病羊骨喂野马,待汉军套马时毒发癫狂。

吕布的赤兔马突然人立嘶鸣,前蹄踏碎草皮下埋着的陶罐。腥臭的骨粉随风扬起,沾在铁甲上竟腐蚀出细密凹痕。找死!画戟横扫劈断七根套马桩,木桩断面渗出墨绿汁液,某这就带狼骑踏平阴山!

刘贤的赤足碾过带毒的草皮,脚底燎起的水泡渗出黄脓。他抓起把混着马粪的腐土:按《相马经》选三岁口的匈奴骒马。土块在掌心揉碎,露出里面发黑的苜蓿根,汉地公马配胡马,驹子需饮阴山雪水。

张扈的青铜量尺重重插入草场。他掀开改良后的马厩顶棚,露出纵横交错的竹制通风管:这些换气孔按北斗七星星位排布,可驱散马厩秽气。手指抚过竹管内侧的螺旋纹,青竹表面凝着冰凉的露珠,每夜需换三次垫草,草料要混着苦艾驱虫。

吕布的画戟突然挑起个草编马偶,马尾缠着带齿的青铜蒺藜。匈奴探子在阴山口布了七百套马陷阱。戟尖刺穿马偶腹腔,干草中簌簌落下铁砂,某已命轻骑沿途洒石灰,今夜便烧了他们的毒草场!

子夜时分,三百汉军重骑举着火把包围野马群。张扈的套马索在空中划出弧光,青铜卡扣精准锁住青骢马脖颈。那马突然暴起,铁蹄踏碎两名士卒的胸骨,却在触及赤兔马的瞬间温顺垂首。

使君妙计!张扈的吼声撕破夜空。他扯开青骢马的鞍褥,露出底下暗藏的磁石——正是赤兔马铁甲上镶嵌的玄铁引发了相吸。刘贤的玉珏突然坠入马槽,在雪水中映出北斗倒影:即刻起,所有种马铁甲镶玄铁,骒马配磁石辔头。

黎明时分,首批混血马驹蹒跚学步。吕布的画戟挑起匹杂色驹子,发现其蹄甲竟比汉马厚三倍:某要这崽子们三年内长成重骑!他的铁甲上凝结着夜露,甲片缝隙粘着带血的马鬃。

秋高马肥时,阴山牧苑已育成三千铁骑。刘贤抚摸着新铸的青铜蹄铁,掌纹被边缘的毛刺划出血珠:这蹄纹要刻阴山走向,雪地防滑。他的赤足踩过淬火池旁的煤渣,脚底旧伤渗出的血渍染红了青石。

张扈突然暴喝,青铜锤砸向蹄铁模具。飞溅的火星引燃垫草,火舌顺着通风管窜上厩顶:使君快退!他扑向火场的瞬间,怀中的磁石辔头吸住了七枚带毒的青铜钉——正是三日前失踪的匈奴匠器。

吕布的赤兔马踏碎火场围栏,画戟挑飞燃烧的梁木。他的铁甲被烤得通红,肩甲缝隙卡着半枚匈奴箭镞:某在阴山北麓发现八十车青铜,箭镞形制与火场暗器相同。箭杆上未干的血渍,在烈日下泛出紫黑毒光。

当首批重骑列阵时,青铜蹄铁踏地的轰鸣震落山巅积雪。刘贤的玉珏突然坠入饮马池,在涟漪中映出匈奴单于的金帐倒影。张扈的磁石辔头吸起水底沉淀的铁砂,砂粒排列竟与阴山矿脉走向完全吻合。

吕布的画戟刺穿最后匹野马咽喉,发现其腹中嵌着半块汉军腰牌。血水顺着戟刃滴入雪地,瞬间凝结成冰晶的狼头形状。刘贤赤足踏过开始结冰的草场,脚底传来的刺痛与三年前如出一辙——半截淬毒的箭镞刺穿草履,在脚掌留下带血的预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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