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 连弩初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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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阴山脚下的冶铁炉喷吐着赤红火星,刘贤的虎口被青铜弩机的倒刺划开第四道血口。他的手指卡住连弩悬刀的凹槽,三支铁矢在弩槽内咬合成参差的角度。张工,这三发连射的力道要如何匀分?说话间箭矢破空,二十步外的双层牛皮甲应声穿透,第三支箭却扎偏半寸,箭尾翎羽在靶柱上颤抖着嗡鸣。

张扈单膝跪地,布满烫伤的双手托着弩机榫卯零件:回禀使君,这悬刀的铜制机簧需再淬火三回。他额角淌下的汗水在炉火映照下闪着赤光,若是用匈奴战俘送来的柘木作弩臂,或许能顶住三矢的冲力。正说着,门外突然传来战马的惊嘶,吕布的赤兔马人立而起,马鞍旁挂着三具匈奴轻骑的尸首。

刘贤的玉珏突然坠地,在夯土地面滚出七步远。他俯身拾玉时瞥见赤兔马蹄铁缝里嵌着半截青铜箭杆——正是三日前失踪的军械监制式箭簇。仲平来得正好。他擦去玉珏上的血渍,且看这箭杆的断口。

吕布的画戟破空劈开尸首的皮甲,露出内衬中残破的羊皮地图。张扈的铁钳突然颤抖,夹住地图边缘尚未干透的血渍:这是西北四十里响马坡的水道图!他的指腹在羊皮上摩挲,浸血的墨迹混合着某种糊状物,匈奴人在墨里掺了鱼胶,遇水三日即化。

刘贤的瞳孔猛地收缩。他抓起案上的墨块,就着炉火烘烤,墨香中果然泛出鱼腥:今夜必有夜袭。话音未落,十里外的山坳已腾起狼烟,压过暮色的赤红云团像是被风撕开的伤疤。

张工,带着弩机上箭楼。刘贤的腰带扣擦过调试台上的青铜零件,发出金铁相击的轻响,仲平,率重骑在山口设障,待我箭楼火起便反冲敌阵。他的手指划过弩臂的木纹,忽然停在某处凸起,此处刀削三分,箭道顺三指宽。

暮色吞没最后一线天光时,匈奴轻骑的呼哨声已压过山风。刘贤的手掌紧贴箭垛,掌心传来城下马蹄踏地的震颤。他望向张扈颤抖的手指——那支改良后的连弩卡在第七次上弦。

使君,弩机......张扈的声音被破空声撕裂。三支鸣镝划破夜空,城下突然亮起百余火把,裹着油布的箭雨腾空而起。刘贤反手按下张扈的后颈,流矢擦着发髻钉入垛口,箭簇爆燃的瞬间照亮敌阵——三百轻骑皆着双鞣皮甲,马鞍旁悬着浸油的麻绳套。

上弦!刘贤的暴喝惊醒众人。他扯开弩机卡榫,三指宽的箭槽内滑入三支特殊箭矢——箭头包铜,箭身中空,尾翎夹着硝石粉。当第一支火把逼近护城河二十丈时,他扣动悬刀的三道机簧几乎同时崩响。

三支弩箭呈品字形钉入皮甲骑士的咽喉,中空箭杆在撞击瞬间爆开,硝石粉遇火化作白磷般的冷光。惨叫声中,刘贤的怒吼穿透夜幕:三矢轮射,箭楼不留空隙!二十二架连弩交替嘶鸣,燃烧的敌骑成了最好的靶标。

张扈突然暴起,双臂筋肉虬结地拉开第十次弩弦:使君,西北角有重骑突破!他的嘶喊夹着铁腥气,虎口崩裂的血珠溅在望山上。刘贤顺势望去,只见五具铁甲包裹的胡马冲破鹿角,为首骑士的青铜面甲下,赫然是去年叛逃的军械副监陈焕!

取锥头箭!刘贤的手掌拍在弩身某处暗格,三道机簧应声弹出。特制的三棱箭头在月光下泛着幽蓝——那是用陈年马尿淬炼的青铜。当陈焕的战马冲过护城河残冰时,三支锥头箭已贯穿其坐骑的前胸。

铁甲马轰然跪倒的瞬间,刘贤的第二轮三矢钉入陈焕的铁甲接缝。惨嚎声中,叛徒的铁盔滚落在地,露出被酸液腐蚀的半边面颊。留活口!刘贤的第三箭精准击飞陈焕手中弯刀,青铜刀柄在月光下显出军械监的鹰纹——正是春祭时失踪的那批制式兵刃。

卯时晨光刺破血雾时,护城河上漂浮的焦尸仍在闷烧。刘贤的手指抚过布满划痕的弩臂,忽然停在某处凹陷:此处加装鹿角卡榫,可减三成后坐。他蘸着城砖上的血渍绘制简图,再制三百架此弩,箭簇统统改用双层锻铁。

张扈扯开匈奴重骑的皮甲,露出内层浸油的丝绸衬里。他的铁钳夹住甲片边缘,发现层层叠压的牛皮竟有七层之多:使君,昨夜破甲的要诀不在箭头,而在...话到此处倏然止住,双眼死死盯住甲缝中半张绢帛——帛上墨迹勾勒的,正是连弩核心机簧的构造图。

刘贤的玉珏突然坠入血泊,在初升的日光下映出诡异纹路。当他俯身打捞时,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——那纹路竟与弩机暗格的机簧纹路完全契合。城下传来吕布清点战俘的吆喝声,其中某个匈奴贵族的声调异常耳熟,恍若三年前在洛阳太学偶遇的鲜卑质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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