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章 盐铁谈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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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九原城的冰棱在檐角垂成利剑,刘贤踩着冻硬的青砖走进议政堂,炭盆里燃烧的黑石腾起青烟,在梁柱间缠绕成权力的形状。徐庶正对着案几上的舆图皱眉,盐池与铁矿的标记像毒疮般遍布并州疆域——这些本该属于州府的命脉,此刻全攥在晋阳王氏手中。

昨夜截获三封密信。赵云捧来漆盒,冰凉的甲胄上凝着霜花,董卓要拿河东盐池换灌钢术,袁绍愿出三万石粮草换煤矿开采权,曹孟德最妙——送来了二十车竹简,说是颍川学子整理的《盐铁论》孤本。

刘贤用火钳拨弄炭块,火星溅到曹操的书信上,燎焦了匡扶汉室四个字:倒是会投其所好。传话给各郡,明日辰时开盐铁议会,凡五姓七望的家主不到场,其族中盐井铁矿皆收归官营。

张扈踹开堂门,挟着风雪拎进个五花大绑的细作:这厮在城郊测绘黑石矿脉,怀里揣着太原王氏的鱼符。刘贤解下细作腰间玉牌,突然砸向炭盆,羊脂白玉在火中炸裂,惊得徐庶手中茶盏微颤。

给王凌送回去。刘贤碾碎玉屑,就说本侯替他清理门户。

翌日辰时,议政堂的青铜暖炉烧得噼啪作响。七位家主分坐青玉案后,目光在刘贤的粗麻深衣上逡巡——这位皇子竟穿着流民织造的麻布,腰间佩剑换成灌钢所铸的曲辕犁模型。

并州盐井三十七口,铁矿十六处。刘贤展开绢帛,数字如刀刻般清晰,去年官营盐场出盐八万石,私盐却流通二十万石;官铁产出农具三万件,私铁铺暗造兵甲五千套。

太原王凌的玉笏在案上轻叩:侯爷明鉴,私盐泛滥实乃盐吏贪腐

所以本侯要改制。刘贤突然将曲辕犁砸在沙盘上,惊得众人衣袍翻卷,即日起,盐铁施行三权分立——开采权归州府,冶炼权招标商户,专卖权交由民间票号。

满堂死寂中,颍川荀氏的家主荀谌忽然抚掌:妙哉!开采权确保官家掌控命脉,冶炼招标可促技艺革新,专卖权分与票号又能防世家垄断。他瞥向面色铁青的王凌,只是不知这票号如何运作?

以盐引为凭。徐庶展开契约样本,商户凭盐引购盐,票号按引抽税。比如太原王氏若想经营河东盐池,需先向票号抵押田产换取盐引额度。

王凌的指甲掐进掌心。这分明是要世家吐出百年积累的田亩,更要命的是票号掌柜全是刘贤提拔的寒门子弟。他刚要开口,门外突然传来喧哗,张燕拎着血淋淋的布包闯进来:禀殿下!截获私盐船队,主谋供认受王司空指使!

布包散开,盐吏的认罪状上盖着太原王氏的龟钮印。王凌的玉笏当啷落地,他看见刘贤嘴角闪过冷笑——三日前这盐吏还向他汇报官盐产量,转眼就成了人证。

司空大人可有话说?刘贤用剑尖挑起认罪状,或者我们谈谈煤矿开采权?

荀谌突然起身:颍川荀氏愿献出三处盐井,换黑石矿五年开采权。他身后的侍从展开舆图,标注的盐井竟有两处在袁绍势力范围。满堂哗然中,刘贤与徐庶对视一眼——这是要把祸水引向冀州。

且慢!王凌扯开衣襟露出伤痕,建宁元年匈奴破关,是王氏宗祠三千子弟填的城墙!如今侯爷要绝世家活路...

活路在这。刘贤突然掀开帷幕,寒风卷着流民们的号子声涌进来。透过冰窗可见数百匠人正在凿制筒车,黑石燃烧的蒸汽推动水轮,融化的雪水汩汩流入盐池。并州官营盐场月内可增产五倍,届时私盐价将暴跌七成。

王凌踉跄跌坐。他终于明白那些流民为何昼夜赶工——刘贤要的不是摧毁世家,而是逼他们跪着求合作。当私盐失去暴利,世家手中的盐井反成累赘。

兖州曹氏愿以铁矿换筒车图纸!曹操的使者突然闯入,风尘仆仆的斗篷下露出半卷竹简,这是司空手书的《屯田策》...

刘贤抚摸着竹简上盐铁官营,民不加赋的字样,恍惚看见建安年间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奸雄雏形。他突然将竹简投入炭盆:告诉孟德,我要颍川书院三年级的学子。

满堂惊愕中,荀谌的茶盏摔得粉碎。谁都知颍川书院是荀氏根基,曹操断不会应允,但刘贤要的根本不是交易——这是当着天下世家的面,把兖州牧架在火上烤。

日影西斜时,七位家主在契书上按下血指印。王凌盯着王氏盐井悉数归官的条款,忽然瞥见刘贤袖口露出的手腕——结痂的冻疮与流民无异,这个发现比任何计谋都令他胆寒。

当夜,九原城的冰河上漂起数十盏天灯。流民们用盐渍的麻布做灯罩,黑石油脂燃起的光焰照亮雪原。刘贤站在城楼,望着天灯飘向晋阳方向,那里有二十车《盐铁新策》正星夜运往洛阳——每卷竹简的缝隙里,都藏着煤矿分布图。

徐庶呵着白气提醒:董卓已派李傕进驻河东盐池。

让他抢。刘贤轻笑,等并州筒车投产,河东粗盐会烂在仓库里。他忽然剧烈咳嗽,帕子上的血迹在月光下像枚朱砂印,恍惚间与洛阳皇宫阶前的血渍重叠——那是中平六年的雨夜,他跪接封王诏书时留下的。

雪原尽头,一骑赤翎信使冲破黑暗。刘贤摩挲着曹操新送的狼毫笔,笔杆暗格里的密信写着:若需颍川学子,可遣死士劫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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