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章 红土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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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与人族不同,妖族所占领的小城镇都是不会设卡的,因为居住在这种小城镇中的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族,而他们所承担的只是为高等妖族提供基础物资的劳务工作,在高等妖族眼中并没有太大的价值,所以根本就不愿意将宝贵的兵力浪费在保护他们身上。

几乎所有的妖族都有一个森严的阶级制度,从高到低分别为妖王——妖君——妖官、妖将——妖民——普通人民——人族奴隶——流民。

其中妖王便是一族之王,在妖族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,继承制度各不相同,大致上都是长子优先继承,不过也有推举继承王位的妖族。

妖君则变相等同于人族中的万户侯,是有封地有实权的官职,秉承着世袭制度。

而妖官、妖将则隶属于妖王,是妖族中的管理行政机构,职位不同,所需要负责的工作内容自然也不尽相同,他们才是妖族的中流砥柱。

妖民就是普通的妖族子民,他们几乎不参与任何繁重的劳作,限制他们的罪罚条例也比较少,是自由民。

普通人民简单说来就是普通的人族,他们在妖族的辖地中拥有居住权,能够自由劳作和买卖,不过免不了赋税,还要服徭役和兵役,基本上承包了妖族的生产工作。

人族奴隶几乎没有地位可言,他们不能拥有自由和私人财物,终生只能靠劳动赚取食物,值得一提的是妖族是不可以成为奴隶的,不过半妖是允许成为奴隶的。

半妖就是人族与妖族所诞生的子嗣,经常被嘲作魅子。而绿柚便是典型的半妖,她能够使用妖力,却没有妖族的外表。半妖的地位可高可低,不过这主要还是取决了妖族的决定,半妖本身是没有选择权的。在大多场合,半妖都演绎的是被嘲笑的角色。

至于为何流民身处最底层,是因为流民并具备生产条件,而且还会持续消耗粮食,所以经济价值甚至不如奴隶。在战时,流民一般都会沦为妖族大军的食物。不过值得一提的是,妖族的罪罚里规定妖民是不可以成为奴隶的,但是却可以成为流民。

再者便是妖族的军队,由于妖族的人口十分稀少,所以妖族军队的主力一般都是人族。而且人族也能够参与军功制度,最高能够晋升到中护军的位置,这是为了激励人族的战争情绪。

妖族便是依靠如此等级森严的制度,维持了成千上万年的统治。

酉时一刻,李玄通和东方花容寻了处苍蝇馆子,这馆子是由一家人族夫妻经营。当这对夫妻看清东方花容身上的妖族特征时,立马下跪相迎。

李玄通见状眉头一挑,刚想开口询问时却被东方花容伸手捂住了嘴。见黄衣女子不断像自己使眼色,这才打消了顾虑。

像这种级别的苍蝇馆子是没有鱼肉的,只有蔬菜和禽蛋。几番询问后,东方花容便随意点了几盘菜,夫妻二人便回到庖厨忙碌了起来。

两人相邻而坐,李玄通便借机向东方花容投递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。

东方花容把头凑到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解释道:“这是妖族的条例,普通人面见妖族时,是要下跪的。”

李玄通虽然听明白了,却不认同这样的规矩,道:“为何会有这样的规定?难道妖生来就是高人一等吗?”

东方花容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,只能抿紧红唇。

李玄通眉头紧皱,“东方姐姐,你给我讲讲这是什么道理?我初次下山,实在是不明白这个问题。”

东方花容想了很久,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:“李玄通,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。妖族奴隶了人族,而人族又何尝没有奴隶妖族呢?”

“人与妖之间的战争由来已久,有战争就会有压迫,有压迫就会有牺牲……你才下山一天,对于这些自然是无法理解的。”

“这里是妖族的地盘,他们自然看不得人族掌控权利……若你日后到了人族的地域,只会看见妖族的地位更加低贱。”

“人与妖的矛盾是很难调和的,他们的关系就像水与火一般……李玄通,我知道你的力量很强大,也看不得凡间疾苦,可是这些都是很难改变的,我们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……算姐姐求你了……”

李玄通自然听出了东方花容话语中的情真意切,可是他从小就听从师父的教导,立志要斩妖除魔,拯救天下苍生……如果真的做事不管,他只会觉得自己的良心难安。

正当李玄通的内心处于天人交战之际,三位赤膊的大汉也走进了馆子。他一眼就看见了他们三人头上的妖族特征——兽耳。

那三人也理所当然的注意到了餐馆中的二人,当头的那位见状本想发作一番,但又看见黄衣女子身躯上的妖族特征之后,便也只能悻悻收场。不过他临最后还是多言了一句,“姑娘,管好你的狗,别让他到处乱瞧!”

李玄通闻言本想暴起教训一下他,却被身旁的黄衣女子紧紧地拉住了手,当他看见东方花容眼神中那令人酸涩的哀求时,终究还是压制下了心中的怒火。

为首那人见状哈哈一笑,便仰头大喊了起来,“娘的!掌柜!这么久怎么没出来见人呢!”

不一会儿,掌柜的便从厨房中火急火燎地跑出来,然后踉踉跄跄地跪在了三人脚下,“哟!三位爷!小的刚刚忙,没看见!请多多包涵!多多包涵!”

“包涵你娘嘞我包涵!把你婆娘叫出来!”为首那人扇了掌柜的一巴掌,然后贱笑道。

“哎哟!这位爷,我婆娘忙着给那边的贵客烧菜呢!您看有什么需要尽管使唤小的好了!”

为首那人一听,随即又扇了掌柜一巴掌,“听不懂话是吧?我让你把你婆娘叫出来!”

“好好好!这位爷请息怒,小的这就是喊婆娘来伺候您!”掌柜的兴许是被打痛了,只能急忙跑进庖厨呼喊自家的婆娘。

为首那人见状这才又重新露出了贱笑,他又挤眉弄眼地看向身旁二人,三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
李玄通额头青筋暴起,他的拳头也在不知不觉中捏紧了起来,东方花容见状连忙抓住青年的手,然后眼神恳切地向他摇了摇头,示意他不要意气用事。

在黄衣女子的再三劝阻下,黑衣青年这才忍气吞声了起来。

片刻后,老板娘才颤颤巍巍地跪到了三位妖族的面前,“客、客官,有何事吩咐?”

“吩咐?”为首那人左顾右盼了一下,而后眼神逐渐戏谑,“来陪几位爷喝喝酒吃吃菜,可好啊?”

说完,那人便伸手紧紧抓住了老板娘的腕子,不让她挣脱。

“客官不要这样!求求你了!”老板娘奋力挣扎着。

这时那掌柜也从庖厨了冲了出来,径直抱住了为首那人的腿脚,苦苦哀求道:“使不得啊这位爷!使不得啊!”

为首那人脸色戾气大发,一脚就踢向了掌柜的胸膛。下一刻,一个瓷杯便飞速而来,撞开了为首那人踢出的腿。

为首那人吃痛,连忙抱住脚哀嚎了起来,“哎哟哟,谁呀!敢找死!”

只见位于角落的黑衣青年从其中翻过桌子走了出来,他厉声道:“你们三个,滚出去!”

为首那人即刻将目光瞥向了仍处于角落处的黄衣女子,横眉倒竖道:“姑娘,我们狸猫一族和你们白狐一族可是井水不犯河水,你不管管你的狗?”

东方花容用黄袍广袖挡住茶杯,闭上眼眸后浅浅地抿了一口水,淡漠道:“他的话,便是我的意思。”

为首那人闻言咬牙切齿道:“姑娘,你可知我是谁?”

“那你是谁呢?”黄衣女子毫不在意道。

三人中走出来一人,举起手中拇指比划,雄声道:“那你可听好了!我们大哥便是红土镇鼎鼎大名的金悬剑——方才……的弟弟,方云!”

方云见此单手叉腰,嘴角冷笑道:“怎么?怕了没?”

“怕你个头!”李玄通跨步上前,提起一拳用力砸向了方云的脸盘。

“哎哟”一声后,方云便倒在了身后两人的四臂之中,他伸手抹了一把从鼻中流淌而出的稠液,“你你!小子你活腻歪了!你敢打我!”

“打的就是你!”李玄通又跨步上前,提起一脚狠狠地往方云的裆下踹去。

“啊!”

痛叫声顿时便响彻了一整条街道。方云的脸顿时涨成了青紫色,伴随着各种抽搐的表情,令人难以想象他此刻的痛苦。

东方花容见状已经吃惊得合不拢嘴了,她也没想到李玄通下手居然这么狠,着实让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
方云旁边的两位小弟也是大惊失色。

“大、大哥你怎么样了!”

“大、大哥你还好吧?”

“大、大哥,你那里流血了!”

方云闻言一阵头晕目眩,他咬着牙道:“卢旺财!快去请我哥哥!快!我要宰了他!”

卢旺财慌忙地点了点头,然后撒开腿跑出了馆子。

东方花容见状连忙吩咐道:“李玄通快拦住他!不能让他去通风报信!”

黑衣青年却纹丝不动,淡淡道:“无妨,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,斩妖除魔!”

此言一出,众人脸色皆变。

掌柜立马制止道:“恩公!在这里那四个字是禁忌,万万说不得啊!”

李玄通不太理解,“哪四个字?”

掌柜刚想畅所欲言却又立马闭上了嘴,脸色难看。

方云见状立马哈哈大笑了起来,“说啊老东西!你怎么不说了?哈哈哈!臭小子,今日你死定了!”

李玄通闻言看向了仍然躺在地上的方云,然后对着他的裆下再次高高抬起了脚。

方云见状脸色大变,“小子!我劝你最好衡量一下当前的局面!”

李玄通稳住高高抬起的脚,冷声道:“局面?什么局面?局面一直在我的掌控之中!”

下一刻,黑衣青年就对准他的裆下狠狠踩去,一脚接一脚,直到方云因为疼痛彻底晕眩了过去。

而他身后的小弟看见这一切却敢怒不敢言。

正当这时,围观过来的群众逐渐让开了一条通道,通道中走来一名褐色华服男子,从他的容貌打扮上来看,非富即贵。

刚刚还窃窃私语的人群一瞬间就安静了下去。下一刻,卢旺财就出现在了华服男子的身旁,指着李玄通道:“方大人,就是他打伤了我们大哥!”

这时,馆子内的小弟连忙将下身血流不止的方云拖到了方才的面前,哭诉道:“方大人,您看这都是那个小子干的好事儿啊!”

方才目眦欲裂,他顺着小弟的手指向馆子内望去,只见一名意气风发的黑衣青年从其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。

方才看着黑衣青年,恶狠狠道:“便是你把我弟弟伤成了这般模样?”

李玄通挺直腰背,大言不惭道:“不错,正是我!”

这时东方花容也从馆子中走了出来,她眉头微微蹙起,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。

“你可知我是谁?”方才咬牙切齿道。

“我管你是谁?”李玄通眉头一挑,镇定自若,“莫非你就是他的哥哥,叫什么金悬剑——方才?”

“你知道我是他哥哥,还敢伤他?”方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李玄通大气凛然道:“有何不敢?不过一介吸食人血的妖魔罢了!我想伤就伤,我想杀就杀!有何不可?”

“你好大的胆子,敢说出这方言论?”方才气得七窍生烟,“你可知我们的父亲是谁吗?”

李玄通闻言捧腹大笑了起来,出声道:“怎么,你们娘亲没有告诉你们么?”

言外之意便是你们娘亲隐瞒了你们的身世。

人群中顿时迸发出了一阵嘲弄声,就连原本还神情严肃的的东方花容也不禁笑出了声来。

方才见状怒火中烧,随即拔出腰间宝剑,抬手向李玄通刺去,“竖子拿命来!”

李玄通不紧不慢地侧转身体躲过了这一剑袭击,随后反手向方才的面门击出一拳。

方才吃痛连忙捂着脸退回到了人群前,他看了一眼已经淌血的手掌,气不打一处来,“给我死吧你!”

言罢,他便凝聚起了周身妖力,径直向李玄通的方向斩出了一道剑气,剑气顿时急射而去。

不少人都面露惊色地看向了那位青年,心中暗自祈祷着。

李玄通看着疾驰而来的剑气,冷笑了一声后,端起两指朝剑气挥去,下一刻,一道剑气便凝聚而成,并与方才挥出的剑气碰撞后相互抵消了。

竟是以指为剑!

方才见状脸色大惊,自己竟然遇到了这样的高手。

东方花容也是大吃一惊,不过还是强压下心中的震撼,站出来淡漠道:“李玄通,退下吧。”

众人闻言连忙向黑衣青年身边的黄衣女子看去,目光惊然。

李玄通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,但还是听话地往后退后了一步。

感受到大家强烈的目光后,东方花容平复下心情,镇定厉声道:“我乃温容公奚氏灵元君次女公奚赵萌,谁敢造次?”

此言一出,四下皆惊。灵元君那是何等人物?那可是妖君!这妖君可相当于是人族中的万户侯啊!怎么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比较的?

于是下一刻,围聚在馆子外的人群便齐声下跪了起来。他们跪的是什么?是地位,是权贵,是无法掌控的命运。

李玄通一脸惊愕地看着这些人,他实在无法理解,他们为何能够如此轻易地下跪呢?

方才见此脸上冷汗直冒,灵元君的大名他自然是听过的,不过显然他也没见过真人,更何况是真人的子嗣呢?

虽然方才仍然有点儿质疑东方花容灵元君之子的念头,可他一想到李玄通那手以指为剑的神通,也不得不低头了。

“红土镇守官方才见过大人!”华服男子一边说,一边下跪,姿态卑微。

东方花容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,依然淡漠道:“嗯,都起来吧。”

方才起身后,连忙轰散了围观的人群,接着又躬身哈腰地向黄衣女子迎接了上去,笑脸如花,道:“恕小人眼拙,打扰了郡主的餐食,小人这就为您安排上等的食宿!还望郡主莫要怪罪才好……”

“嗯……那便以你所言吧。”东方花容神色高傲,故作思索,将一位郡主的贵族姿态演绎得淋漓尽致。

方才闻言,心中的巨石才算是暂时落了下来,“郡主这边请!这边请!”

东方花容顺着他的手势,先行了一步。这时拿上行囊与剑匣的李玄通也走到了方才的身边,于是他便扭过头趾高气昂地冷哼了一声。

方才憋着气,不敢发作,仍然笑脸相迎,“这边请!这边请!”

酉时五刻,方才将东方花容与李玄通邀请至自己的府邸,好酒好肉地款待了起来。

东方花容的吃相十分文雅,至少都是权贵出身。而李玄通的吃相也是文质彬彬的,这完全归功于他师父从小到大的打骂。

方才挑不出毛病来,只能继续相敬如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