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际上,小孩打乌米时,由于没人管,很少在意这些,因此高粱地里,被扒开的高粱苞子随处可见。
有少数孩子却很在意,看到被扒开的高粱苞子就心疼,看到同伴扒高粱苞子会阻止。谢义就是这样的孩子。
有一次,李长山、杨立宁、宋百安、谢义四人去老发电厂的高粱地里打乌米。进地之前,谢义就不断地说,掰了高粱苞子,高粱就长不好,千万别乱掰。大家有的不说话,有的随声附和。
进到地里,有的孩子就顾不得这些了,除了谢义,几乎都掰了高粱苞子,宋百安掰的最多,差不多没有一个是乌米。
谢义忍不住了,就对宋百安喊了起来:“你尽掰高粱苞子,我告诉你妈去!”
宋百安既不服气又怕谢义真的向他妈告状,一时没有说话,只是瞪着眼睛,恨恨地看着谢义。
李长山赶紧打圆场:“大家都注点儿意。这地可不是咱们院的,要是被人家看见了,可就麻烦了。千万别掰高粱苞子。”
这片地东边的一个生产队的,春天时,在人们踩着秧苗,斜穿这块地时,生产队的人就时不时地出来大声喝阻。此时如果碰上他们,看见自己掰了高粱苞子,人家没准儿会扣住孩子,并找上门去。这样的事虽然没有发生过,但其发生的可能性,也足以吓住孩子。
李长山这么一说,谢义和宋百安都不说话了,因为这番话他俩听了都不失面子。
当时的人们有一种微妙的心态。如果身边的人,有了电影和广播中的先进言行,人们的反应是既佩服又有微词。
有一个农场职工家属,因男人姓王,李长山等孩子称其为“王婶”。王婶就很先进,经常说些“苦干实干加巧干”“发扬龙江精神”之类的话,干活也肯出力气,人们就给她一个外号“老提高”。这个外号在褒义之外,也夹杂着嘲讽的意味。在人们的意识里,电影或广播中的人说出的话,在那种环境下是顺理成章的,但由我们说出来,就显得牵强,甚至滑稽。不说别的,环境就不同嘛。电影中的英雄在枪林弹雨中说“让我先上”,人们都肃然起敬,而我们身边的人说这样的话,不就是演戏吗?
谢义的哥哥谢仁,也经常说这类的话。孩子们很不爱听,就叫他“大老显”。他的反驳也是同样的风格:“革命就需要这样的‘大老显’!”
谢义虽然没有向宋百安的妈妈告状,但宋百安的心里却有了阴影,以后再也不和他一起打乌米了,偶尔碰上时,就十分谨慎,只用手捏,没有八九层把握,就不掰开查验。
乌米要趁鲜嫩时打来吃,鲜嫩的乌米,通体都是白色的,外皮是白色的,里面也是白色的,软糯可人;此后里面就渐渐变黄,也可吃;老了时,里面就变黑,最终成为黑粉,外皮也干枯开裂,就不能吃了。
通常,没成为孩子口中美食的乌米占了绝大多数,那些远离住处的高粱地,是没有孩子打乌米的。可见,大自然的这一馈赠,也是巨量的。
玉米穗也感染真菌,同样也有“乌米”,但它却是挤在一起的鹅卵石形状,没有专门的名字,也没有人吃它。
盛夏时节,大自然的第三大馈赠天天就开始成熟了。
天天是龙葵的果实。龙葵的分布很广,田地里、沟坡上、地头上乃至各家的园子了,都有它在生长。
龙葵的花是白色的,五个花瓣,花不大,五毫米左右,几个簇生在一起,花落了,就结出果实,最初是绿色的,成熟时转为黑色,待到全身都黑了时,就熟透了。
未成熟时,天天是苦涩的,据说吃了有毒,变黑时,味道就变甜了。
吃天天,无须等它全黑,有三分之一变黑时,就可以吃了。这时的味道,就基本是甜的了,全黑时最甜。
比起榆钱、乌米,天天最接近水果,它甜而多汁,并不比樱桃、葡萄逊色,深受孩子们喜爱。大人也会摘下来吃。
天天黑到三分之一左右时,孩子们就开始摘下来吃,此后就进入了“天天季”。
由于天天是簇生在一起的,一条梗上就有三五个,乃至十个八个,采摘起来就很方便,掐下一条梗,就可一颗一颗摘下来吃,嫌慢的话,可以将整条梗的天天撸下来吃。那时的孩子也很皮实,除非有灰尘,一般是不擦的,摘下来就吃,很少听说有吃了生病的。那时有一句话:不干不净,吃了没病。这句话反映的是实情,人皮实一些,身体的免疫力反会提高。那时农药也少,化学污染就很少,可能也是一个原因。
成熟的天天一般是黑色的,但也有个别的,成熟时的颜色是黄的,但它们的味道却差不多。
从田里被拔除的龙葵,其未成熟的天天过几天也会变为黑色,但味道怪怪的,很苦涩,没有人吃。
黑天天是童年一道美好的风景,是一份甜美而温馨的记忆。(一路相伴,感谢有你!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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