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于曾经是发电厂,老发电厂院中的那片土地上,经常就能看到铜丝、铜片,小河南面的土地上,也能找到这类铜部件。
当时铜是很值钱的金属,又有废品收购站回收,院中的小孩子经常在地里来回巡视,寻找这些宝贝,称为“捡铜”。
那时的铜钱也很常见,孩子们用它做毽子,每家都有几个十几个铜钱,没有时,向别人“淘换”,一般也能要到。铜钱断裂了,就不能做毽子了,也可以去卖。有时候,也能在外面捡到铜钱残片,也能见到很小的铜钱。
日积月累,捡到的铜就很可观了,能有一二两重。这时,孩子们就会将它们拿到废品收购站去卖。
废品收购站坐落在镇里西北处的一条街道中,里面有收购的窗口,也有取钱的窗口,收购和付钱的职能是分离的。
收购窗口是长方形的,将要卖的铜从这里递进去,收购人员接过后,放进一个方盘里,先用吸铁石吸一遍,看看有没有掺杂铁制品,因为吸铁石能吸铁,却不能吸铜,然后区分是红铜还是黄铜,如果两者都有,就将它们分开,分别称量,最后将重量、钱数写在一张小票上。小票大小和当时的一毛钱差不多,一式两份,一份存底,一份交给卖铜人。
这一切,心急的孩子,隔着透明的玻璃,看得清清楚楚。
拿到小票后,就到另一个窗口交票领钱。
李长山卖过两三次铜,每次一二两不等。当时,红铜两块钱一斤,黄土一块五一斤,每次能卖两毛钱左右。
当时,对小孩来讲,两毛钱算是不小的收入了。儿童五分钱能看一场电影,樱桃、杏、西红柿等水果,也就几分钱钱一斤,火柴两分钱一盒。因此,每次拿到钱时,心里充满了喜悦之情。
有一次,孙金强在河边玩耍时,在土中扒出了一根铜绞线,几十根铜丝绞在一起,有成人拇指粗细。孙金强急忙往外拽,却拽不动。孙金强很鬼,知道这很值钱,连忙将铜线埋好,然后跑回家里,向爸爸、妈妈报告了刚才的发现。
爸爸老孙和妈妈孙婶听了,立即行动起来,拿着铁锹,带上老大孙金昌、老二孙金盛,跟着孙金强来到河边,只留下老三孙金富看家。
老孙看了孙金强扒出的铜线,眼睛便闪出了亮光,立即指挥全家挥锹挖了起来。
一家人用力地挖着,很快就挖到了田地边缘,铜线仍不见尽头。
铜线埋得很深,在田地处,有一米五左右深。
随着掘进,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多数人只是眼馋地看着,有人则问:“老孙,挖什么呢?”老孙并不答话,只是用眼示意一下铜线,又抓紧挖下去。
挖出的铜线已经有两三米了,老孙扔扽不动,看来这铜线还很长。
老孙担心夜长梦多,就叫来孙婶耳语了几句。孙婶立即放下铁锹,向家里奔去。
不一会儿,孙婶带来了一把洋镐。洋镐一头是尖锤,用于刨土,一头是扁平的刀刃,用于切割东西。
老孙接过洋镐,站在沟里,双手挥起,用刀刃那端,对准铜线落下去。老孙力气大,只一下,就把铜线砍断了。随即让孙金昌送回家去。自己则继续抓紧挖。
众人屏住呼吸,用火热的眼光送走了孙金昌,然后又将他迎了回来。
天渐渐地黑了下来,围观的人渐渐散去。
清凉的晚风,不仅带来了暮色,也清醒了围观者的心绪。常言道:眼不见心不烦。与其眼巴巴地烦心,何如眼不见清静!大家得了传染病似的,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,只剩下老孙一家仍在紧张地忙碌。
老孙仍然挖一段斩断一段送回家里,直至八九点钟天完全黑了下来。
第二天,李长山听谢义说,老孙家一直忙活到了夜里十一点半。其间,孙婶回家热好了大饼子,并做了一锅菠菜鸡蛋汤,孙家两两轮换着回家对付了一口饭,然后借着手电筒的光亮,继续苦干。最终挖到了谢家门外那条小道的南端,铜线才到了尽头。尽头是一个铜篮,有洗脸盆大小,是老孙三步两歇地拿回家去的。
这天晚上的上半夜,受挖土声的干扰,谢仁谢义两兄弟迟迟不能入睡,只好扒着窗台,看着孙家人的一举一动。这天晚上没有月亮,除了挖土声,只能看见手电筒的光亮,以及在亮光中挥动的铁锹、手臂。
李长山听了,心里着实的羡慕嫉妒恨,这么多的铜,没有一百来斤,也有七八十斤,看那铜线的样子,肯定是红铜。那得卖多少钱啊,差不多得二百元,相当于李长山他爸七八月的工资!
多亏自己家离那块地远,否则也准会像谢义一样,睡不好觉,眼睁睁地看上半宿。
再到地里去看时,地已被填平了。看来老孙一家昨晚没少受累。
铜是怎么处理的,卖了多少钱,孙家人一直讳莫如深。孙金强也从未跟小伙伴提起此事,每逢有人说起此事,孙金强就打岔,说起其他事来。以后,就没人再提这事了。(感君缠绵意,铭记在心头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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