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间乱流撕扯着五脏六腑，姜子牙道袍上的锁链突然绷直。那些刻着天条的金色符文像活过来的蜈蚣，顺着我的指尖往皮肉里钻。混沌之眼在识海深处转动，我看见三千里外某座荒山上，十二杆血色阵旗正在缓缓升起。
「要吐去右边吐。」姜子牙突然拽着我的后领横移三丈，原先位置的虚空炸开紫黑色雷火。雷光中浮现的骷髅头张开下颌，啃碎了三条空间裂缝。
我反手拍在天命石表面，石芯处的混沌之眼迸发幽光。预见的画面与雷火轨迹重叠，腰间的葫芦自动弹开塞子，喷出的酒液在半空凝成八卦阵图。
轰！
雷火撞上酒液的瞬间，姜子牙的竹竿捅穿我左肋。剧痛让我浑身痉挛，却发现竹竿尖端挑着团蠕动的黑影——那东西长着七张人脸，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。
「噬魂魔，」老道甩手将黑影砸向虚空某处，「接引秃驴倒是舍得下本钱。」
惨叫声撕裂空间屏障的刹那，我嗅到了熟悉的血腥味。混沌符印在掌心发烫，背后的饕餮虚影突然张开巨口，将肆虐的空间乱流吞入腹中。
「抓紧！」
姜子牙的暴喝混着骨骼碎裂声。打神鞭缠住我手腕猛地一拽，我们撞进突然出现的青铜巨门。门缝里渗出的黏液沾到道袍，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。
「这是...」
「嘘。」老道突然捂住我的嘴，打神鞭尖端亮起豆大的灯火。
幽绿火光映出巨门后的景象，我的瞳孔剧烈收缩。无数具青铜棺椁悬在半空，每具棺椁都延伸出暗红色血管，汇聚成网兜住中央的祭坛。祭坛上插着的封神榜残卷，正在滴落墨汁般的黑血。
姜子牙的喉结动了动：「想不到元始老儿把棺材本藏这儿了。」
话音未落，最近的棺椁突然炸开。
飞溅的青铜碎片在脸颊划出血痕，我旋身避开袭来的黑影，混沌剑气却劈了个空。那东西快得超出感知，直到后背撞上冰冷棺椁，才看清是截教弟子的制式道袍——领口绣着碧游宫标记。
「万仙阵？」姜子牙打神鞭抽碎第二具棺椁，里面滚出的干尸竟化作飞灰，「多宝那厮真是阴魂不散。」
我忽然意识到血管网络的脉动频率，与怀里的天命石产生共鸣。混沌之眼在祭坛上方睁开，瞳孔中映出十二道若隐若现的身影。他们手持各色法宝，站位暗合周天星斗之数。
「退！」
姜子牙的警告迟了半息。
祭坛上的封神榜残卷突然展开，墨汁般的黑血凝成利箭。我本能地横剑格挡，剑身却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。混沌符印在丹田处炸开，饕餮虚影咆哮着吞下黑血，却突然剧烈抽搐。
「别用灵力！」老道一鞭抽碎第三波箭雨，「这是弑神煞，专破...」
他没能说完。
多宝道人的虚影在祭坛顶端凝实，九龙神火罩当头罩下。姜子牙炸开道袍的瞬间，我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——老东西居然拿我当盾牌！
混沌剑气撕开神火罩的刹那，天命石表面裂纹突然愈合。石芯处的瞳孔转动，映出万仙阵唯一的生门。我并指划开左手腕，喷涌的血水在虚空绘出河图洛书。
「坎位，七步！」
姜子牙拽着我撞向生门，打神鞭抽在突然浮现的青铜棺椁上。棺盖炸裂的瞬间，我看见了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——半截青玉如意，与血海祭坛上那柄同源。
多宝道人的怒吼震落无数青铜碎屑：「竖子敢毁师尊法器！」
我咧嘴吐出嘴里的铜锈，混沌符印在舌尖亮起。被饕餮吞噬的弑神煞突然反涌，顺着万仙阵的灵力脉络逆流而上。十二道虚影同时惨叫，其中三道当场炸成血雾。
姜子牙趁机甩出三枚铜钱。
金钱落地的脆响中，青铜巨门轰然闭合。我们坠入突如其来的黑暗前，我瞥见多宝道人崩碎的下半身正在重组——血肉间缠绕着与姜子牙身上相似的金色锁链。
落地时砸进松软的腐殖层。
腐叶的霉味里混着铁锈气，我抹了把脸，发现掌心沾着暗红色砂砾。这些砂砾在月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幽光，竟与封神榜渗出的黑血同源。
「陆公子？」
软糯的嗓音让后颈汗毛倒竖。我反手甩出三枚毒蒺藜，暗器穿透的却只是残影。十丈外的古树枝头，碧霄仙子踩着混元金斗，裙摆下伸出的锁链缠着七具尸体。
「阐教的人？」我眯眼辨认尸体腰牌，发现都是碧游宫弟子，「仙子这是要清理门户？」
碧霄的九曲黄河阵图在脚下展开，她指尖把玩着颗血淋淋的金丹：「小郎君说笑了，本宫只是在找走丢的宠物。」
锁链突然绷直，尸体们齐刷刷抬头。他们被掏空的眼眶里钻出碧绿藤蔓，藤梢绽开的妖花吐出人言：「姜尚在哪？」
我悄悄捏碎袖中的传讯符，符纸燃烧的青烟却凝成笑脸。混沌之眼在识海转动，预见到三息后某具尸体丹田处的自爆。
「在瑶池泡澡呢，」我故意提高音量，「仙子要共浴吗？」
碧霄的冷笑还卡在喉咙，我已然暴起。混沌剑气撕开最近那具尸体的胸腔，挑出的金丹在半空炸成火球。气浪掀飞三具尸傀的同时，我借力跃上树梢，足尖点碎的枝叶化作毒针暴雨。
「雕虫小技。」
混元金斗倒悬，毒针尽数没入斗中。碧霄袖中飞出的缚龙索却缠了个空——我早借着毒针反震之力，遁入提前预见的生门。
「在这里！」
地面突然钻出的骨手扣住脚踝。我并指斩断森森白骨，断口处喷出的黑血却在空中凝成符咒。碧霄的阵图光芒大盛，九曲黄河虚影中浮现出六个持剑道人。
「天绝阵！」
我认出其中一道人手中的太阿剑，混沌符印在眉心灼痛。天命石迸发的紫芒笼罩全身，预见的死亡画面与剑阵轨迹重叠。右手不受控制地掐诀，竟使出了玉虚宫秘传的纵地金光法。
「广成子是你什么人？」碧霄的质问裹着剑鸣。
我旋身避开斩仙飞刀，袖中抖落的紫参根须缠住阵眼：「你猜？」
金蛟剪擦着后颈掠过时，我听见姜子牙的传音：「西南三十里，有截教和阐教的狗在抢食。」
混沌剑气劈开阵图缺口，我化作流光遁走前，故意震碎怀中的留影玉简。碧霄气急败坏的尖叫追着遁光：「陆青玄！你给本宫等着！」
坠地时滚进灌木丛。
腐臭的沼泽味扑面而来，我屏息捏碎去味丹，听见前方传来法宝碰撞的轰鸣。三个截教弟子正在围攻两名阐教门人，他们脚下的法阵困着只通体雪白的谛听幼崽。
「交出狻猊角，饶你们全尸！」截教为首的虬髯大汉祭起化血神刀。
我缩在树后观望，混沌之眼忽然刺痛。天命石表面浮现血色卦象，昭示着「螳螂捕蝉」的局。当化血神刀斩下第三颗头颅时，我鬼使神差地摸向腰间葫芦。
「谁？！」虬髯大汉突然转头，化血神刀劈碎我藏身的古树。
腐叶纷飞中，我踉跄着现身，故意露出玉虚宫弟子的腰牌。剩下两名截教弟子果然中计，祭出的捆仙绳与戮魂幡齐齐罩下。
「师兄救我！」我捏着嗓子惨叫，袖中紫参根须悄然钻入地底。
当戮魂幡的黑雾遮蔽视线，我引爆了提前埋设的雷符。电光撕裂雾气的刹那，混沌剑气洞穿两名截教弟子的丹田。虬髯大汉的化血神刀回防不及，被我踩着刀背跃至身后。
「你究竟...」
剑锋抹过咽喉的瞬间，我嗅到了碧霄身上的冷香。果然在大汉袖中摸到枚玉简，里面记载着某处上古秘境的方位。
「陆！青！玄！」
碧霄的尖叫从云端传来时，我正捏碎最后一块留影玉简。画面里「截教弟子屠杀同门」的影像冲天而起，在百里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。
混沌符印突然刺痛，我望见千里外某座道观轰然崩塌。元始天尊的虚影在废墟上升起，掌心托着的琉璃盏中，我的倒影正在啃食封神榜残页。
「还不够乱啊...」我舔掉嘴角血渍，将狻猊角抛给幸存的阐教弟子，「告诉广成子，他的箭味道不错。」
转身没入丛林时，怀里的天命石突然发烫。石面浮现的卦象变为「离上震下」，噬嗑卦——该咬碎硬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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