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章 商周首战风云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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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朝歌的晚风裹着糖炒栗子的香气钻进午门时,内官正捧着加急密报跪在鹿台台阶下。

启禀陛下,西岐...西岐竖了周字大旗。内官额头沁着冷汗,密报上姬发称武王,黄飞虎归周八个字被烛火映得发烫,市井传言,说西伯侯临终前早有反意...

青铜兽首香炉里的龙涎香啪地炸了个火星。

纣王手中的酒爵重重砸在案上,琥珀色的琼浆溅在绣金衮服上,反了?他霍然起身,十二旒冕旒剧烈晃动,孤待姬昌不薄,囚他七年放他归国,赐弓矢斧钺专征一方,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好儿子?

殿下站着的商容抚了抚花白胡须,正要开口,却被费仲抢了先:陛下且息怒。

西岐不过弹丸之地,黄飞虎虽勇,终究是叛臣。

臣保举青龙关总兵张桂芳,此人文武双全,更兼精通幻术,定能将逆贼一举荡平。

张桂芳?纣王眯起眼,指节叩着案几,当年他在朝歌演武场连斩三将的模样,孤倒还记得。他忽然抓起案上的青铜剑,剑鞘撞在玉案上发出清响,传孤旨意:张桂芳为征西大元帅,点十万大军,三日后开拔!

若敢迟误......他目光扫过殿下战战兢兢的群臣,提头来见!

鹿台飞檐上的铜铃被夜风吹得叮当响。

张桂芳跪在阶下接旨时,甲胄上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
他抬头时,眼角的刀疤随嘴角的笑意扯动——当年西伯侯在朝歌装疯卖傻时,他就看出那老东西眼里藏着不甘,如今这逆子跳出来,倒省了他去西岐探路的麻烦。

西岐城外三十里,张桂芳的大军扎营时,辕门大旗上的张字被山风卷得猎猎作响。

营中火把连成一条火龙,映得中军帐内姜子牙的眉峰越拧越紧。

这张桂芳的幻术,末将在朝歌时曾略有耳闻。黄飞虎捏着茶盏的手青筋凸起,他能唤人魂魄,喊某某不下马更待何时,被喊名讳者便如中了定身咒。

当年闻太师亲见他用这招降了北伯侯帐下猛将,端的邪门。

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。

姬叔乾掀帘而入,腰间佩剑撞在门框上发出脆响:丞相莫长他人志气!

前日侄儿在校场连挑三盏灯笼,今日正想会会这张桂芳的先行官风林。他十六岁的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,却把腰间玉牌拍得哐哐响,若侄儿赢了,回来请丞相喝西岐最烈的烧刀子!

姜子牙刚要拦,姬发已拍了拍弟弟的肩:叔乾向来箭法精准,且让他试试。他望着弟弟跑远的背影,喉结动了动——当年父亲在羑里演卦时,这孩子总蹲在草垛边给他捂手炉,如今却要提剑上战场了。

次日卯时,西岐城门洞开。

姬叔乾骑着青骓马冲出去时,鬓角的红绳被风掀起。

对面营前,风林骑在黄斑虎上,脸上的金漆鬼面遮去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泛着青灰的眼睛。

小娃娃也敢来送死?风林晃了晃手中狼牙棒,棒头的铜铃发出刺耳的嗡鸣。

姬叔乾不答话,右手在弦上一勾——他早瞧出风林的虎皮鞍鞯有处破绽。

羽箭破空而去,正中风林左肩!

鬼面下传来闷哼,风林踉跄着栽下马背。

西岐阵中爆发出欢呼,姬发攥着城垛的手松了些,却见风林突然翻身滚进草丛,再抬头时,双眼已泛着幽绿鬼火。

竖子!风林的声音变得沙哑刺耳,双手快速结印,受死!

姬叔乾只觉后颈一凉,像是被冰水浇了个透。

他想勒马,却发现缰绳在手里成了软面条;想拔剑,手臂重得像灌了铅。

青骓马突然人立而起,将他甩进尘埃。

风林的狼牙棒带着腥风砸下来时,他最后一眼看见的,是城楼上哥哥惨白的脸。

叔乾!姬发扑到城垛上,指甲在青砖上抠出血痕。

姜子牙的道袍被风掀起,他颤抖着掐了个法诀,却只来得及接住从空中坠落的红绳——那是叔乾前日里说要送给他小女儿的头绳。

第三日辰时,张桂芳骑着墨麒麟到阵前叫阵。

他没戴头盔,银甲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:姜尚!

你等逆贼可敢与本帅一战?

姜子牙站在吊桥上,道袍下摆沾着晨露。

他望着张桂芳身后的十万大军,又看了眼城楼下被抬回来的姬叔乾尸首——少年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,把身下的白布染成了暗紫。

黄将军、南宫将军、周纪。他转身时,广袖扫过三人甲胄,今日且看张桂芳的幻术究竟如何。

战鼓擂得人心发慌。

黄飞虎拍马冲出去时,听见张桂芳的声音像钢针般扎进耳朵:黄飞虎不下马更待何时!他瞳孔骤缩——这声音竟和当年朝歌演武场上,父亲训他时的语气一模一样!

有那么一瞬,他真的想滚鞍下马,可腰间那枚半旧玉珏突然发烫——那是姬昌临终前塞给他的,说持此玉,便是周人。

他咬着舌尖硬撑,方天画戟却已被张桂芳的方天画戟挑飞。

几乎同时,南宫适的长枪被风林的狼牙棒磕偏,周纪的短刀还未出鞘,就被张桂芳的幻术迷了眼。

西岐阵中传来惊呼。

黄飞虎被擒时,看见南宫适的战袍被狼牙棒挑开,露出腰间那道陈年刀疤——那是当年两人在汜水关救他时留下的。

周纪被捆住双手时,还在骂骂咧咧:奶奶的,这妖法比当年朝歌大牢的辣椒水还难缠!

张桂芳将三人推进囚车时,抬头冲城楼上笑:姜丞相,明日本帅再来讨教!他的声音混着风声传进西岐城,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乱飞。

姜子牙望着城楼下新挂起的免战牌,木牌上的免字被他握得发皱。

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,咚——咚——,一下下敲在他心口。

西岐城外的小路上,一个青衫少年正扶着路边的老槐树喘气。

他腰间的三尖两刃刀裹着粗布,发梢沾着草屑。

抬眼望见前方篱笆院里透出的灯火时,他忽然红了眼眶——那是李叔叔家的院子,当年他跟着母亲逃荒时,就是这户人家给了他半块炊饼。

小戬?篱笆门吱呀一声开了,白胡子老丈举着灯笼探出头,可是...可是小戬回来了?

少年喉咙发紧,刚要应,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

他猛地转身,三尖两刃刀的布套在手腕上勒出红痕——那是母亲临终前亲手给他裹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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