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仙凡分界,天庭初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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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紫霄宫的琉璃台阶在三十三重天外泛着冷光,干玉踏上去时,靴底与玉阶相触的脆响惊得他睫毛微颤——这具化形不过千年的身体,竟比想象中更易被天地威压影响。

他垂眸时瞥见袖中隐现的菩提纹路,忽然想起补天功德加身时,那声混着菩提树沙沙响的叹息,像一根细针,正轻轻挑动着记忆深处的茧。

都来了?

鸿钧道祖的声音自九旒宝盖下漫出,像春冰初融时的溪涧,清泠里裹着不容置疑的厚重。

干玉抬眼,见道祖端坐在蒲团上,玄黄色道袍垂落如渊,玉碟悬浮在膝前,原本完整的撑天二字此刻裂成蛛网,裂痕里渗出点点星光,竟是与不周山崩塌时的天裂纹路如出一辙。

老子率先稽首,白眉微垂:道祖召我等,可是为补天后续?

鸿钧指尖轻点玉碟裂痕,星芒骤然暴涨,映得六圣道袍上的法纹都泛起微光:不周山既倒,天倾西北,地不满东南。

虽补了天裂,若无新柱撑天,百万年后天地仍要相合。他抬眼时,眸中似有星河倒转,需寻一物,能承天覆地,镇住地水火风。

元始天尊拂了拂玉清道袍,眉间金印微亮:洪荒之中,可还有此等灵物?

北海玄冥之地,有玄龟自混沌初开便潜于极渊。鸿钧话音未落,女娲突然抬头,眸中闪过一丝异色——她曾在补天前以山河社稷图推演地脉,确实见北海深处有庞然大物的影子,只是当时天地动荡,未敢深究。

那玄龟背驮北冥,四足踏地,正合撑天之用。鸿钧将玉碟向前一推,碟中浮出玄龟虚影,龟甲上的纹路竟与干玉树心空间里的古印残痕有几分相似,娲皇,你去取它四足。

女娲指尖掐了个法诀,山河社稷图自袖中飞出,图中隐约可见黑水翻涌。

她刚要应下,干玉突然感到掌心发烫——树心空间里的本源正疯狂躁动,像是在抗拒什么。

他垂眸时,瞥见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浮现的菩提叶印记,叶脉里竟渗出极淡的金色,与玄龟虚影上的纹路遥相呼应。

诺。女娲应得利落,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香风,吹得干玉额前碎发轻扬。

他望着女娲消失的方向,喉结动了动——方才那阵躁动,像极了前世在五台山时,老方丈圆寂前,他守着的那株千年古菩提突然落叶成阵的模样。

接下来是仙凡分界。鸿钧的声音将众人拉回,凡界由日后人皇治理,仙界需立一主一母,掌三界秩序。

话音未落,通天教主啪地拍响身边的青萍剑。

他向来穿得张扬,此时红袍翻卷如烈焰:我截教万仙来朝,这仙界之主自然该由我教弟子担任!

元始天尊冷笑一声,手中三宝玉如意轻敲地面:截教鱼龙混杂,怎比我阐教根正苗红?

我座下十二金仙,哪一个不是先天灵根化形?

干玉望着两人争执,突然注意到接引道人指尖微动,西方教的十二品莲台在他身后若隐若现——这位向来慈悲的圣人,此刻眉心跳动的金痣里,竟藏着一丝极淡的急切。

他想起前几日补天时分,接引曾有意无意将梵咒往紫石深坑方向引,心中突然清明:怕是西方教也想插一手。

两位道兄。干玉开口时,菩提树的清香在殿中漫开,仙界之主需镇得住气运,管得了因果。他望着接引,目光在对方眉心停留半息,若是争得太急,反折了气运。

接引一怔,莲台光芒骤敛。

他合十时,金痣微微发颤:善哉,善哉。

鸿钧望着殿中翻涌的气机,指尖在虚空划出两道金光,两个身影自光中浮现——正是那对在紫霄宫扫地千年的昊天童子与瑶池童女。

昊天着青衫,眉眼端方;瑶池穿月白裙,鬓边插着半朵未开的莲花。

就他们吧。鸿钧道。

殿中霎时静得落针可闻。

通天的青萍剑嗡地出鞘三寸,被元始的玉如意轻轻一压,又叮地弹了回去;老子捻着白须,目光在昊天身上扫过,似笑非笑;女娲望着瑶池鬓边的莲花,想起自己造人时用的泥人眉眼,眼底浮起几分温软。

那我等圣人,可受仙界管辖?昊天突然开口,声音清冽如泉。

干玉心头一跳——这问题问得锋利,直戳圣人与天庭的权柄分界。

果然,元始的金印轰地涨大三分,映得殿中所有人脸色发白;通天的红袍燃起暗火,连青萍剑都跟着嗡鸣;就连向来温和的老子,都放下了抚须的手。

鸿钧却笑了,玄黄色道袍无风自动:圣人不死不灭,与天同寿,岂会受凡人管辖?他袖中飞出两件法宝,一件是九爪金龙盘绕的昊天镜,一件是凤凰衔珠的瑶池冠,这两件法宝,可镇天庭气运,管三界因果。

昊天接过昊天镜时,镜中突然映出洪荒全景:东边妖族的玄鸟在不周山残峰上筑巢,西边巫族的巨斧劈开雷泽,中间人族的炊烟正从一个个茅草屋里升起,像极了干玉前世在五台山见过的晨雾。

人族大兴,该提上日程了。鸿钧望向老子,李耳,你人教与天地同根,此事便交予你。

老子抚须而笑,手中的太极图无风自动,图中隐约可见无数人影在田间耕作,学堂里书声琅琅。

今日事了。鸿钧说完,身影渐渐融入虚空,只余玉碟上的撑天裂痕还在微微发亮。

干玉最后一个离开紫霄宫。

他站在三十三重天边缘往下望,见北海方向有血光冲天——那是女娲取玄龟四足的动静;再往人间看,人族的村落里,几个孩童正围着篝火跳舞,火光照得他们的小脸通红,像极了补天石上的紫光。

道兄在看什么?女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她手中提着四截玄龟腿,龟甲上还沾着北海的黑水,却奇异地没有血腥气。

干玉收回目光,笑着摇头:不过是人间烟火。

他没说的是,方才在昊天镜里,他看见人族炊烟最盛的地方,有株菩提树正抽出新芽——那树的纹路,竟与他树心空间里的古印残痕严丝合缝。

而千里外的北海极渊,玄龟被斩去四足的躯体正缓缓沉向深渊。

龟首最后一次浮出水面时,浑浊的眼睛里映出紫霄宫的方向,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,混着菩提树的沙沙声,说:原来,是你。

五百年后,巫妖大战的余烬尚未完全熄灭,人间却已恢复鼎盛。

有旅人经过西牛贺洲时,见一座菩提树下坐着个穿青衫的道人,正给围在脚边的孩童讲女娲补天玄龟撑天的故事。

风过时,菩提叶簌簌落下,每片叶子上都隐约印着准提二字的残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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