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莲潭浮着层薄雾,王天的剑尖挑起一串水珠,在晨光里碎成星子。
十二品青莲的花瓣正随着他的剑势轻颤,每一道水痕都与花瓣上的道纹重叠——这是他与青莲躯体磨合两百万年后才有的默契。
主上。青蛟的蛇尾突然缠住他的手腕,蛇头朝着主峰方向仰起,鳞片间渗出细密的冷汗,主峰...动了。
话音未落,石门轰鸣的声响已刺破晨雾。
王天转身时,恰好看见本尊从黑暗中走出。
他的魔躯比三百年前更凝实,银灰色的瞳孔里流转着细碎的道纹,像两潭冻住的星河。
眉间那点金色舍利不再是光斑,而是凝成了半枚莲形印记,连衣角的冰霜都泛着冷冽的道韵。
你的银瞳...王天的呼吸微滞。
他记得本尊刚凝聚时,瞳孔还是混沌特有的暗紫,如今却如淬过万载玄冰的精铁,是意志舍利的神通?
演道。本尊的声音比莲潭的水更冷,每一个字都像冰棱砸在石上,能照见三千道则的破绽。
青蛟突然发出短促的嘶鸣,蛇身急剧收缩成团,连原本油亮的鳞甲都泛起青白。
王天低头,见它蛇信子正对着本尊的方向轻颤——那是混沌生物感知到威胁时的本能反应。
他伸手抚过青蛟冰凉的脊背,温声道:青蛟,以后称本尊为先生。
你我是主仆,与先生...是一体两分。
先...生...青蛟吐着蛇信子重复,蛇目里仍浮着恐惧的涟漪,可先生的眼神...它没说完,蛇尾悄悄缠紧王天的小臂,像在寻求庇护。
本尊的银瞳扫过青蛟,那道目光像利刃划开雾霭,青蛟瞬间僵住,连鳞片都开始簌簌发抖。
王天心头一紧,正要开口,却见本尊移开视线,道:你近日的剑道瓶颈,因何而起?
神魂与青莲躯体磨合时,剑道感悟被压制了。王天指尖按在剑鞘上,指节微微发紧,莲生说要去洪荒见血,但我总觉得...若能先梳理清这两百万年的领悟,或许能走得更稳。
本尊沉默片刻,银瞳里的道纹突然加速流转。
王天望着他眉间的莲印,突然想起三百年前本尊凝聚时说的话——意志舍利,是你最锋利的刀。
此刻他喉结动了动,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:先生,能替我推演这两百万年的剑道吗?
需要百年。本尊转身走向莲潭,衣摆掠过青蛟时,那团蛇影几乎要缩进王天的袖中,期间不可打扰。
百年就百年!王天脱口而出,说完才觉自己太急,又补了句,我等得。
本尊没再回应,身影已没入莲潭的雾气里。
青蛟这才敢松开王天的手臂,蛇头蹭了蹭他掌心,委屈道:先生的气儿比混沌深处的玄冰还冷...主上,他真的是你的分身?
是比我更纯粹的道。王天望着莲潭中逐渐凝结的冰幕——那是本尊推演时布下的护界,就像剑鞘与剑,我带着人间烟火气,他...是剑刃本身。
这一等,便是五十年。
莲潭的冰幕在某个清晨突然崩碎,漫天冰屑化作金色流光,涌入王天识海。
他正喂青蛟吃灵果的手顿住,识海里传来灼烧般的热意,无数剑影如暴雨倾盆——那是本尊推演的剑道精要。
青莲剑法...剑光飞翼...王天闭起眼,任由信息在识海翻涌。
七式剑招如莲花绽放,从青莲初绽的柔中藏杀,到莲心破的无坚不摧,每一式都暗合十二品青莲的道韵;剑光飞翼更妙,可化三千丈青芒裹身,速度比他之前的遁术快三倍,且能隐入天地灵气,连大罗金仙都难察觉。
成了!他猛地睁眼,指尖弹出一道青芒。
那道剑光在半空凝成半片莲瓣,转瞬又化作流光绕着莲潭飞了三圈,最后轻轻落在青蛟头顶。
青蛟被惊得弹起半尺,蛇目里却泛着好奇的光:主上的剑...有莲香!
王天轻笑,伸手接住那片光瓣。
花瓣上的道纹与他青莲躯体的纹路完全重合,连心跳都跟着剑势的节奏起伏。
他抽出腰间的剑——这柄跟随他两百万年的青钢剑,此刻竟泛起淡淡的青色宝光,以后,你就叫青莲剑吧。
青莲剑...好名字。莲生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,你这百年没白等,这剑法若在洪荒施展开,就算遇到准圣,也能周旋片刻。
王天摩挲着剑柄,目光却投向混沌深处。
那里的黑雾比百年前更浓了,像一张正在收紧的网。
他想起本尊推演前的银瞳,想起青蛟对先生的恐惧,更想起盘古精血在玉牌里的热度——那是他与巫族最隐秘的联系。
青蛟。他转身看向缩在石凳上的蛇影,去把先生请来吧。
青蛟的蛇身明显一僵,却还是慢慢游向莲潭。
片刻后,本尊的身影从雾中走出,银瞳里的道纹已归于平静,眉间莲印却更亮了几分。
先生。王天握紧青莲剑,我想起...盘古精血里,还藏着巫族的本源印记。
本尊的银瞳微微收缩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翻涌。
他望着王天手中的剑,又望向混沌深处的黑雾,最终点了点头。
我这就去。他转身时,衣摆带起一阵冷风,青蛟立刻窜回王天脚边,蛇头紧紧贴着他的鞋尖。
王天望着本尊逐渐消失在黑雾中的背影,手指轻轻按在玉牌上。
盘古精血的热度透过掌心传来,像在回应他未说出口的计划。
该让先生回巫族了。他低声道,目光落在青莲剑的剑脊上,有些因果,早该理清了。
本尊的身影彻底隐入混沌黑雾后,王天仍站在莲潭边。
他望着黑雾翻涌的方向,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青莲剑的剑柄——那是本尊推演剑道时注入的道韵,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。
主上?青蛟的蛇尾轻轻缠住他的脚踝,蛇头从他衣摆下探出来,鳞片上还沾着刚才被本尊寒气激出的水珠,先生...真的能找到巫族?
盘古精血里的印记都沉睡了百万年,会不会
会的。王天弯腰将青蛟捞起,放在臂弯里。
蛇身的凉意透过衣袖渗进来,像块会呼吸的玉。
他望着青蛟泛着幽光的蛇目,声音放得很轻,本尊的银瞳能照见道则破绽,巫族本源印记里藏着盘古开天前的因果线,他比我更擅长顺着因果寻人。
青蛟的蛇信子轻轻扫过他的手背,突然收紧身子:那主上要走了?
王天的动作顿住。
他早该想到,青蛟跟着他在混沌里修炼两百万年,对他的气息比莲潭里的水更熟悉。
刚才他摸剑的次数太频繁,连青莲剑的嗡鸣都比往日急切——那是剑灵在催促他去洪荒见血。
青蛟,我要去洪荒磨练剑道。王天将青蛟举到眼前,看它菱形瞳孔里自己的倒影,青莲剑法虽成,但缺了杀劫淬炼,始终差口气。
莲生说过,洪荒的灵气比混沌活泼百倍,那里的剑...能砍出真正的道。
青蛟的蛇身刷地绷直,尾巴啪地甩在他手腕上:那我呢?
我也要去!
主上上次说要带我看洪荒的日出,说东海的珊瑚比混沌的星砂还漂亮!它的鳞片泛起淡粉色,那是急到极点的征兆,我能帮主上探路,能帮主上挡劫雷,连蓬莱岛的护山大阵我都能——
青蛟。王天用指尖点了点它的蛇头,蓬莱岛需要你守着。他指向主峰方向,那里的冰幕虽已碎裂,但莲潭底还沉着本尊推演时留下的道纹碎片,这里是我们在混沌的根基,本尊去了巫族,我去了洪荒,总得留个能镇场子的。
青蛟的蛇目骤然缩成细线,蛇信子颤抖着:主上是嫌我修为低?
上次被玄冰兽追的时候,我明明...
不是。王天突然笑了,将青蛟贴在自己心口,是怕你跟着我太危险。
洪荒不比混沌,那里有准圣大能,有天地大劫,你现在不过是大罗初期,我连自己都护不全,怎么护你?他顿了顿,又轻声道:而且...蓬莱岛的灵泉最适合你化形。
你不是一直想试试人身?
等我回来,说不定能看见穿裙衫的小蛟龙。
青蛟的鳞片慢慢褪回青灰色,蛇头却还是闷闷地抵着他胸口:那主上要多久回来?
最多十万年。王天望着混沌与洪荒交界处的裂隙——那是盘古开天前留下的细缝,此刻正渗出缕缕灵气,若能在开天劫前悟透青莲七式,或许更快。
青蛟突然抬头,蛇信子扫过他的下巴:主上骗人。
上次去不周山捡星髓,你说三年就回,结果在紫霄宫听道听了五千年。它的声音里带着气鼓鼓的鼻音,这次要是敢留我超过八万年,我就...我就把莲潭里的灵鱼全吃光!
王天被逗得低笑,指尖顺着青蛟的脊鳞轻抚:好,八万年就八万年。他望着远处逐渐显形的蓬莱仙阁,想起刚穿越时这里还是片荒滩,是青蛟跟着他一砖一瓦搭起来的,你且在岛上修炼,每日用灵泉温养神魂,等我回来...带你去吃东海的明珠蚌,那东西煮成汤,比混沌的玄冰露鲜十倍。
青蛟的尾巴悄悄缠紧他的脖子,这次的力度轻得像片云:主上要说话算话。
王天应下时,指尖已按在蓬莱大阵的枢纽上。
那是块嵌在巨石里的青玉,刻着他与本尊共同推演的混沌符文。
随着他输入法力,整座岛屿突然泛起青光,原本缭绕的雾气凝成实质,将莲潭、仙阁、甚至连青蛟刚才甩在石凳上的灵果核都裹了进去。
阵法关闭后,外界的时间流速会变慢。王天对着青蛟解释,你在岛内修一年,外头才过一月。
等我回来时,你说不定都能化出半个人形了。
青蛟的蛇目亮了亮,却又立刻板起脸:主上要是敢带别的灵兽回来,我...我就把你的剑鞘咬出十八个牙印!
王天被它逗得差点笑出声,伸手揉了揉它的蛇头:放心,这天地间再没第二条能陪我闯过混沌雷海的青蛟。他转身走向裂隙,青莲剑突然嗡鸣着出鞘,剑尖直指洪荒方向,走了。
主上!青蛟的叫声追着他的背影,八万年!不许多!
王天没有回头,只是抬手挥了挥。
他能感觉到青蛟的神识正缠在他衣角,直到他跨过裂隙的瞬间才猛地断开——那是阵法启动的征兆。
洪荒的灵气扑面而来,比混沌的冰冷多出几分暖意,像母亲的手。
王天深吸一口气,青莲剑在掌心转了个剑花,剑光飞翼的青芒从背后涌出,裹着他直上云霄。
下方的蓬莱岛已消失在云雾里,只余一点青光若隐若现。
他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,那里有不周山的轮廓,有东海的潮汐,有无数他从未见过的剑痕与道韵。
青莲剑法,该见见血了。他低喃着,剑光飞翼的速度又提了三分。
风灌进领口,却吹不散他眼底的灼热——那是对剑道的渴求,对未来的筹谋,更是对混沌那盘大棋的势在必得。
云层深处,有龙啸声隐约传来。
王天握紧剑柄,嘴角勾起一抹锋利的笑。
洪荒的故事,这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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