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2章 昔日东皇重归,暗中筹谋再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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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蓬莱岛的夜雾还未散尽时,王天正盘坐在规则之柱下。

青蛟吐完最后一颗金珠,鳞甲在晨辉中泛着淡金,忽然打了个响鼻,龙首往混沌深处偏了偏——那方向,正是人族九州所在。

王天指尖拂过石案,案上的青铜酒樽突然泛起涟漪,映出千里外的景象:一个白发老者立在涂山之顶,手中青铜长杖轻点,九道玄光自地底窜出,化作九尊青铜巨鼎,鼎身浮刻的山川河岳正缓缓流转。

是大禹。石中剑不知何时立在身后,剑鞘上的云纹微微发亮,他在铸九鼎定九州,与当年黄帝分天下为万国不同,这九鼎...怕是要镇住人族气运。

王天望着鼎中翻涌的气运金霞,眸中泛起追忆。

自他证道那日起,洪荒的风便悄悄变了——圣人不再轻易插手人间事,修士们开始往混沌深处探寻新道,而人族,终于从部落联盟走向了更稳固的王朝。

大禹在涂山铸鼎用了九年。

这九年里,他三过家门而不入,腿上的汗毛被洪水泡得脱落,连腰间的玉璜都磨出了包浆。

待九鼎落成那日,他站在鼎前望着自己映在鼎壁上的佝偻身影,忽然笑了:当年先生说洪荒该有新活法,我人族...也该有新规矩了。

他在涂山之顶停留了百年。

百年间,他教百姓制耒耜、通沟渠,连最北边的有扈氏部落都学会了用青铜犁田。

直到某一日,他望着跪在面前的伯益——那年轻人眉眼间有股子韧劲,是跟着他治水时被山洪冲垮过七次帐篷仍咬着牙爬起来的主——突然将九鼎的钥匙递了过去:共主之位,该传给能带领人族走更远的人。

夏启就是那时红了眼。

他是大禹的独子,跟着父亲治水时扛过最重的沙袋,堵过最急的决口,此刻却见父亲将象征人皇的玄圭挂在了伯益腰间。

他攥着腰间的兽牙短刀,指节发白,连刀鞘划破掌心都没察觉。父亲!他的声音带着哽咽,当年黄帝传颛顼,颛顼传帝喾,哪次不是传子?

您的汗是为人族流的,凭什么

因为伯益能看见更远的河。大禹抚了抚他发顶,白发扫过他发烫的额头,等你能像他那样,在大涝之年算出哪片洼地能囤水,在大旱之季找到地下三尺的泉眼,我便把玄圭给你。

夏启转身时踢翻了案几。

陶碗碎在青石板上,溅起的汤汁里映着他扭曲的脸。

这一踢,踢碎了人族延续千年的禅让制,也踢开了百年后的乱局。

伯益接位第三年,夏启带着治水时结交的三十六个部落首领杀进了涂山城。

他腰间悬着大禹当年用过的青铜剑,剑刃上还沾着有扈氏首领的血:我父亲的汗,该由我来继承!伯益站在九鼎前,望着眼前的刀光剑影,轻轻叹了口气,将玄圭往鼎中一抛——金霞裹着玉圭没入鼎身,从此人族共主的权柄,便从德行转到了刀兵。

商朝的青铜马车碾过夏朝的残砖时,王天正坐在不周山巅。

他望着下方的王都,城墙比夏朝时高了三丈,城门口的青铜兽首上还沾着未干的血。

商汤站在城楼上,手中的玄鸟玉珏闪着幽光,那是他灭夏时从夏桀王宫里抢来的。夏启那小子,他对着风喃喃,当年为了权位砍了有扈氏全族,现在他的子孙,也被自己的刀兵砍了。

更北边的草原上,被夏启当年贬为西戎的犬戎部正围着篝火跳舞。

他们的首领举着青铜酒壶灌了口马奶酒,刀疤从左眼斜贯到下颌:夏家小子说我们是蛮夷?

老子的马队能踏平他的王都!东边的东夷部落正用贝壳串成货币,南边的南蛮在稻田里唱起了新调,曾经统一的人族,就这么碎成了四片。

混沌深处的空间流突然剧烈震荡。

王天的目光从人间收回,望向那片扭曲的虚空——那里有个巨大的光罩,罩子由混沌钟的残片凝成,钟身上的纹路正渗出暗金流光。

光罩中央,一个身着玄色龙纹战衣的身影盘坐如钟,他的长发散在身后,每根发丝都缠着空间乱流的碎片,脸上却带着近乎虔诚的专注。

东皇太一。

他在这空间流里困了三万年。

刚被卷进来时,混沌钟碎成十二块,他的胸骨断了七根,每道空间乱流都像刀一样割着魂魄。

是帝俊最后留在钟里的残念救了他——那道残念裹着太阳星的余温,在他最绝望时撞进识海:太一,妖族的火种...不能断。

于是他开始吞吃空间乱流里的混沌气。

那些气里带着开天前的暴戾,每吞一口都像在吞岩浆,他却咬碎了牙咽下去。

他用了五千年修复混沌钟,又用了一万年斩却善尸——那具善尸是当年在紫霄宫听道时,望着鸿钧道祖便要叩拜的自己;再一万年斩却恶尸——那具恶尸是被祖巫逼得自毁太阳星时,眼里只有复仇的自己。

现在他要斩最后一具执念之尸。

大哥。他的声音沙哑,却带着三万年沉淀的清晰,当年你为了妖族自爆太阳星,我却连你的残魂都护不住。他抬手按在胸口,心脏位置突然裂开一道血缝,一团泛着金红的光雾飘了出来——那是他对帝俊的执念,是每次想起兄长最后那句替我看妖族复兴时,就会疼得发抖的东西。

光雾在他面前凝成帝俊的模样,穿着当年那身金乌羽衣,眼角的金纹还带着笑:太一,该放下了。

东皇太一伸手去碰,指尖却穿过了那团光雾。

他忽然笑了,眼泪混着血珠砸在战衣上:我放下执念,不是为了忘记你。他张开嘴,将那团光雾吞了下去,是为了...替你把该讨的,都讨回来。

混沌钟突然发出轰鸣。

十二块碎片化作流光飞回,在他头顶重组,钟身上的纹路亮了八成——这是他三万年炼化的成果。

他缓缓睁眼,目中金芒暴涨,竟将周围的空间乱流都压出了一道裂缝。

蓬莱岛上,青蛟突然炸起浑身鳞甲,龙尾轰地拍碎了半块礁石。

王天站起身,望着混沌深处那个正在扩大的裂缝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:洪荒的风,又要变了。

裂缝的另一头,东皇太一伸手按住混沌钟,钟身上的东皇二字正发出刺目金光。

他的声音混着钟声,穿透亿万里混沌:大哥,等着吧。他的指节在钟身上扣出深痕,那些欠我们的,我会一一讨回来。

混沌深处的空间裂缝如巨口般撕裂时,东皇太一的玄色战衣被乱流掀起,发间缠着的空间碎片簌簌坠落。

他掌心的混沌钟嗡鸣如雷,十二道残片在头顶旋转成星图,最后当的一声重重砸进他丹田——这是三万年炼化的成果,此刻钟身上东皇二字的金纹已亮至九成,只剩最顶端的太字还泛着暗哑的铜色。

大哥,你看。他望着裂缝外翻涌的混沌气,喉结滚动,声音里还带着三万年沉淀的沙哑,混沌钟快全了。话音未落,钟身突然震颤,一道暗金色气浪以他为中心炸开,竟将方圆百万里的空间乱流都震成了齑粉。

蓬莱岛上,青蛟的龙尾刚拍碎礁石,又猛地竖起头颅,龙鳞根根倒竖如钢针。

它喷吐的金珠啪地炸裂,金雾里映出王天微眯的眼——他本盘坐在规则之柱下,此刻已站起,指尖轻轻按在石案上,案面的青铜酒樽正泛起细密的裂纹。

是东皇的道韵。石中剑从剑鞘里弹出三寸,剑鸣如泣,斩了三尸...混沌钟修复了八成?

王天的瞳孔泛起金纹,那是混沌神魔特有的法眼。

他望着混沌深处翻涌的气浪,喉间泛起一丝腥甜——这股气息太熟悉了,巫妖大战时,东皇太一持混沌钟立在太阳星上,便是这样的威压,能压得十二祖巫的盘古幡都抖三抖。三万年...他竟在空间流里斩了执念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案边缘,那里刻着当年巫妖大战时的星图,帝俊的残念...到底还是让他撑下来了。

混沌深处,东皇太一的衣摆被气浪卷得猎猎作响。

他望着自己掌心的混沌钟,忽然低笑一声,指腹划过钟身上帝俊二字的刻痕——那是他当年亲手刻的,为了让兄长的名字永远与钟同存。那些说妖族气数已尽的...他抬头望向裂缝外的洪荒,眼里的金芒几乎要烧穿虚空,当年祖巫毁了太阳星,圣人袖手旁观,人族捡了便宜...今日起,该算算账了。

话音未落,他突然皱眉。

混沌钟在掌心发烫,钟纹里渗出缕缕金雾——那是被王天的法眼锁定的痕迹。有人在查探。他的指尖扣紧钟身,指节发白,是那个证道的混沌神魔...三万年的谋划在脑海里飞转:此刻混沌钟尚未完全复原,斩三尸的道基虽稳,却还未彻底稳固;若此刻与王天正面冲突,怕是要折了根基。

不急。他突然笑了,眼底的戾气收敛成暗涌的深潭,当年巫妖大战输在势单力薄,现在...我有的是时间。他抬手按在眉心,一道血光没入混沌钟,钟身顿时收敛气息,连空间裂缝都开始缓缓闭合。先去北俱芦洲。他望着裂缝外的方向,那里有当年妖族残留的血脉,有被人族赶到蛮荒的古妖,等我聚齐十万妖兵,再让洪荒看看...谁才是天地主角。

蓬莱岛上,王天的法眼突然一花。

他望着混沌深处逐渐消散的气浪,指尖重重按在石案上,案面应声而裂。跑了?他转身看向青蛟,青蛟正用龙首蹭他的手背,龙息里带着安抚的温意。有意思。他忽然笑了,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,当年巫妖大战时他太刚,现在倒学乖了...藏着掖着,怕是要学我当年证道时的手段。

石中剑嗡地落入他手中,剑身上的云纹流转如活物。要追吗?剑鸣里带着跃跃欲试的战意。

王天摇头,指尖抚过剑脊:不急。他望向人族九州的方向,那里商朝的王都正飘起狼烟——商汤的玄鸟玉珏虽在,底下的诸侯却已开始私自铸剑。他要聚妖族,我便看他能聚多少。他的目光又转向混沌深处,那里有团若有若无的黑雾正往不周山飘去,倒是...最近混沌里的魔气重了。

青蛟突然发出低鸣,龙首猛地转向西北方。

王天顺着它的视线望去,只见不周山巅的云层突然翻涌,一道紫黑色流光如利箭般扎进山体,竟在岩壁上炸出个一人高的窟窿。什么东西?石中剑的云纹瞬间变成暗红色,剑鸣里带着警惕。

王天眯起眼,法眼穿透云层——那窟窿里隐约能看到些暗金色符文,像是某种阵法的残章。有意思。他低声呢喃,手指轻轻叩了叩石中剑,看来这洪荒,要热闹了。

混沌深处,东皇太一的身影已化做一道玄光,朝着北俱芦洲急掠而去。

他的掌心还残留着混沌钟的余温,耳边回响着帝俊当年的话:太一,妖族的火种不能断。此刻他望着下方的蛮荒之地,那里有狼群在月光下长嚎,有巨鹰在悬崖上筑巢——这些,都是他要收拢的力量。大哥,他对着风喃喃,等我聚齐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妖魂,便去朝歌城...让那些坐在金殿里的人皇,尝尝被妖火烧城的滋味。

而在他看不见的不周山巅,那道紫黑色流光正缓缓渗入山体。

岩壁上的符文突然亮了起来,映出一个身影——他身着暗纹黑袍,额间有枚血色魔纹,正望着商朝王都的方向,露出森然笑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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