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7章 怒截天机引雷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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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青金色剑气刺破混沌时,王天正踩着鸿蒙飞翼掠过不周山尾脊。

那剑气里裹着的怒火太灼人,连混沌雾气都被灼出细碎金斑,他屈指一弹,飞翼上的盘古纹络突然泛起血光——这是感应到了截教气运的剧烈波动。

看来通天这把火,烧到命格里去了。他低笑一声,飞翼振得更急,下方金鳌岛的轮廓已在云气中若隐若现。

碧游宫的琉璃瓦顶泛着冷光,却被一团青黑雾气笼着,像被人兜头扣了口锅。

此时金鳌岛上,通天正站在碧游宫前的演法台。

他玄色道袍无风自动,广成子当日在紫霄宫的话又炸响在耳边:截教门丁最盛,封神榜自然该出半数名额。鸿钧那碗水端得偏,明明是偏袒阐教,偏要拿天数做幌子!

他握剑的手青筋暴起,青萍剑在剑鞘里发出不甘的嗡鸣。

我倒要看看,这天数到底要把截教带向何方!他突然挥袖,十二品莲台从袖中飞出,悬浮在头顶。

指尖掐动演天诀,每一道法印都带起半空中的法则碎片,金鳌岛的灵气被抽得疯狂旋转,连东海都掀起十丈浪。

推演之术展开的瞬间,通天的瞳孔变成了浑浊的灰色。

他看见金鳌岛的护山大阵被玄都大法师的太极图碾成齑粉,看见多宝被番天印砸断脊梁,金灵圣母的头颅滚落在万仙阵中,最清晰的是自己跪在紫霄宫阶前,鸿钧的手按在他天灵盖上,说:截教该散了。

不可能!他嘶吼着咬破舌尖,腥甜血沫喷在莲台上。

推演的画面却更清晰了——截教弟子的魂魄被封神榜吸成白纸,他的诛仙四剑断成八截,插在封神台两侧当装饰。我的弟子,我的截教......他踉跄后退,玄色道袍被阵风吹得猎猎作响,指尖深深掐进掌心,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白玉台阶上,开出一串暗红的花。

老师!

教主!

急促的呼喊惊碎了幻象。

通天抬头,只见多宝带着金灵圣母、无当圣母等亲传弟子跪了一地。

多宝额前冷汗直淌:方才金鳌岛灵气乱涌,弟子们怕您...

怕我什么?通天突然笑了,可那笑比哭还难看。

他反手一召,诛仙阵图嗡地从虚空里坠下,四柄仙剑悬在阵图四角,剑气扫过演法台,整座碧游宫的琉璃瓦都在震颤。

弟子们倒吸冷气——诛仙阵图自盘古开天便随他镇压气运,从未在金鳌岛显过真容。

都起来。他声音放轻,伸手虚扶,多宝只觉有股柔力托着他后背,不由自主站了起来。

通天望着这些跟了自己无数岁月的弟子,喉结动了动:今日我要算一算自己的命数。

这阵图一动,金鳌岛怕是要地动山摇。

你们且回洞府静修,莫要出来。

教主!金灵圣母眼眶发红,您要做什么?

这等大术......

莫要多问。通天转身背对着他们,玄色道袍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。

他想起当年在紫霄宫听道时,老子抚须笑他太痴,元始摇头说他护短,如今看来,痴便痴了,护短便护短了——这截教上下四万八千弟子,哪一个不是他亲手教出来的?

哪一个不是他拿心血养的?

待弟子们的身影消失在云气里,通天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渍。

诛仙阵图突然发出清鸣,四剑自动悬在他四周,形成一个旋转的剑环。

他望着阵图中心的混沌纹路,自嘲地笑了:当年在混沌里跟着老师听道时,总想着这等推演大术是用来参造化的,谁能想到,第一次用它,竟是算自己的命。

话音未落,他咬破指尖,一滴精血混着法则之力弹向阵图。

精血触及阵图的瞬间,整片金鳌岛的天空都暗了下来。

诛仙四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,剑气在虚空中划出无数道裂痕,隐约能看见裂痕里翻涌的混沌气流——那是截天之道启动的征兆。

通天的法诀越掐越快,额角青筋突突直跳。

他能感觉到阵图在吞噬自己的本源,每一缕本源流逝,都像有人拿钝刀割他的魂魄。

可他咬着牙不肯停,直到阵图中心浮现出一行血色大字:截天者,天亦截之。

好个天亦截之!他突然狂笑着抹去脸上的冷汗,指尖在阵图上重重一按。

诛仙阵图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,四剑的光焰陡然暴涨十倍,连远在混沌中的王天都眯起了眼——他看见金鳌岛上空的诛仙阵图正在分裂,一道又一道细小的阵纹从主阵图上剥离,像被风吹散的星子,朝着洪荒各个方向飞去。

这是......王天悬停在混沌与洪荒的交界处,袖中破局蝶突然疯狂振动。

他望着金鳌岛方向翻涌的剑气,突然想起往生殿里鸿钧半透明的躯体——看来这局,要更乱了。

而此时的碧游宫演法台上,通天的道袍已被冷汗浸透。

他望着空中飘散的阵纹,突然低笑出声。

那笑声里有苦涩,有决绝,更多的是孤注一掷的狠劲。

他知道这些分裂出去的阵纹会在洪荒各地生根,知道等它们再聚时,便是他与天数死战之日。

截教若亡,我便与这天数同归于尽。他轻声说,声音被呼啸的剑气卷向四面八方。

诛仙阵图的最后一缕光芒没入他眉心时,金鳌岛的天空终于重新亮起,可那光亮里,总像蒙着层挥之不去的血雾。

诛仙阵图炸散的十二万九千六百道阵纹并未如尘埃般消散,反而在金鳌岛上空掀起漩涡。

每道阵纹都是通天以本源祭炼的法则碎片,此刻正循着混沌初开时的韵律相互牵引——那是他当年在紫霄宫听道时,偷偷记在剑穗里的天道原音。

聚!通天咬破舌尖再喷精血,这口本命血珠刚离唇,便被漩涡卷成赤金丝线,将漫天星子般的阵纹串成光链。

他踉跄着扶住演法台边缘,指节因用力泛白——每道阵纹归位都在抽他的神魂,此刻他的影子在地面拉得极长,竟比平时淡了三分。

第一万八千道阵纹重合的瞬间,金鳌岛地脉发出闷吼。

多宝在离恨崖洞府中猛地抬头,手中茶盏啪地碎成齑粉——他分明听见碧游宫方向传来剑鸣,像极了当年教主为他重铸断剑时的呜咽。不好!他抓起腰间的八宝玲珑塔便往外冲,正撞上慌慌张张跑来的火灵圣母:大老爷,东边海眼在翻黑浪!

与此同时,金灵圣母在金光洞掐诀的手突然一抖,掌心的九凤头冠上三根凤羽叮地断裂。

她望着洞外突然阴沉的天空,喉间泛起腥甜——那是与教主同源的气机在灼烧神魂。无当师妹!她提气喊道,话音未落,洞门便被狂风撞开,无当圣母的身影如惊鸿掠入,道袍下摆沾着未干的水痕:我刚从万仙阵回来,护山大阵的灵气全往演法台涌了!

演法台上,通天的玄色道袍已渗出暗红血渍。

他望着空中逐渐成型的光茧,眼底却浮起一丝释然——阵纹凝合的轨迹,与他方才推演中截天者,天亦截之的血色预言完全吻合。原来天数早留了破绽。他低笑,指腹轻轻抚过诛仙剑柄,破绽就在这截字里。

光茧轰地炸裂的刹那,整座金鳌岛都震了三震。

十二品莲台从他头顶急坠,稳稳托住他踉跄的身形。

一道青金色光柱破茧而出,直刺混沌,在虚空中犁出条幽蓝光隧道。

隧道内壁流转着银白星屑,像被揉碎的银河,而其中翻涌的画面让通天瞳孔骤缩——他看见自己在紫霄宫跪了三万年,看见多宝替他挡下元始的三宝玉如意,看见金灵圣母的头颅滚落在封神台时,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。

不!他挥剑斩向隧道,青萍剑却如泥牛入海,连涟漪都未激起。

画面却转得更快了:火灵圣母被定海珠砸成血雾,龟灵圣母被白莲童子的清净琉璃瓶收走,最后是他自己站在空荡荡的碧游宫前,望着满地碎玉,突然笑出了声。

够了!通天仰天大吼,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
他的头发在光柱中狂乱飞舞,原本墨黑的眼瞳此刻泛着妖异的紫——那是本源燃烧的征兆。

可隧道反而越扩越大,时间的伟力如实质般从其中倾泻,金鳌岛的古松瞬间抽出新芽又枯萎,演法台的汉白玉台阶裂开蛛网纹又自行愈合。

雷劫!无当圣母的惊喝穿透云层。

众人抬头,只见金鳌岛外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墨色雷云,云层翻涌的速度快得骇人,竟在眨眼间凝成片雷海。

每道雷霆都有水桶粗细,泛着幽蓝电芒,劈在护山大阵上时,竟在结界表面烧出焦黑痕迹。

快退!多宝一把拽住想冲过去的火灵圣母,掌心的八宝玲珑塔泛起金光,替众人挡住劈落的碎雷。

金灵圣母则快速结印,十二杆聚灵幡从袖中飞出,在众人头顶布下防御。

可即便如此,雷海的轰鸣仍震得他们耳膜生疼,火灵圣母的道髻散了,无当圣母的袖扣崩了,连多宝的塔尖都被劈出道细痕。

演法台上,通天却笑了。

他张开双臂,任由雷霆劈在身上。

玄色道袍被撕成碎片,露出精壮的胸膛,上面布满青紫色雷痕,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。原来天要罚的不是截教,是我这逆命的人。他对着雷海嘶吼,声音盖过雷霆炸响,来啊!

劈得再狠些!

最粗的那道雷柱终于落下。

它裹着混沌气息,未及劈下便将演法台周围的虚空撕出裂痕。

通天望着那道雷,突然想起当年在混沌中遇见盘古时,对方劈开混沌的那一斧——原来最狠的杀招,从来都带着开天辟地的气势。

他举起诛仙四剑,四剑共鸣的清鸣震得雷海都晃了晃。

当雷柱与剑气相撞的刹那,金鳌岛所有生灵都闭了眼——那光芒太盛,竟比盘古开天时的日光还亮三分。

等众人再睁眼时,雷海已散,光柱却更盛了。

隧道深处,不知何时泛起五光十色的光晕,像极了有人在另一端举着琉璃盏,轻轻摇晃。

通天跪在演法台上,诛仙四剑插在身周,剑身还在嗡鸣。

他抬头望着隧道深处的光晕,嘴角溢出鲜血,却笑得像个孩童。原来...原来这局,才刚刚开始。他低喃,声音轻得像片羽毛,却被光柱卷着,送进了那五光十色的通道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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