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娲宫中的檀香刚燃到第三寸,那堆成怒字的香灰突然无风自动,化作一缕青烟直入九霄。
三十三天外,娲皇宫内的女娲正端坐在九品莲台之上,手中的山河社稷图忽然泛起刺目金芒。
她指尖微顿,眼底掠过一丝冷意——那缕带着商朝气运的因果线,竟沾了缕淫秽的浊气。
大胆!
一声轻喝震得娲皇宫的琉璃瓦当簌簌作响,女娲身后的造化玉碟突然显化,十二道混沌法则在虚空中交织成网。
她站起身,法相瞬间膨胀至千万丈,青丝根根倒竖如钢针,眉心的红痣化作一轮血月,映得整座三十三天都蒙上了层血色。
下方的青鸾突然发出哀鸣,双翼乱扑间撞翻了供案上的琼浆玉露。
女娲低头看向手中招妖幡,幡面绣着的万妖图正剧烈震颤,那些原本蛰伏的妖纹竟隐隐有挣脱之意——这是有妖族在她的道场被冒犯,因果反噬到了招妖幡上。
大商气数未尽,圣人不能直接出手...女娲闭了闭眼,再睁眼时法相收敛,只余下周身缭绕的混沌气息仍在翻涌,但此子辱我,当以妖乱之。
她屈指一弹,招妖幡唰地展开,漫天妖云从三十三天外滚滚而来。
九凤、无支祁等大妖的虚影在妖云中若隐若现,却见女娲指尖点向最前端的三团妖光:轩辕坟三妖听令。
千年狐妖、九头雉鸡精、玉石琵琶精同时现出身形,跪伏在莲台前。
狐妖抬眼时,正撞进女娲冷若冰霜的目光,只觉浑身妖力都被冻住,连尾巴尖都在发抖。
去朝歌,惑乱纣王心智。女娲的声音像冰锥扎进三妖识海,但须得留着他的命,待大劫起时做个引子。
若敢伤了大商气运...她指尖划过招妖幡,幡面上突然浮现出九凤被斩去头颅的画面,便如九凤。
三妖额头重重磕在玉阶上,连声道遵法旨,待抬头时,娲皇宫已空无一人,只剩招妖幡的残影在虚空中晃了晃,消散不见。
与此同时,朝歌鹿台之上,纣王正将酒盏砸在商容脚边。
青铜酒壶砸在汉白玉地面上,溅起的酒液沾湿了商容雪白的须眉。
老匹夫!纣王踉跄着扶住龙案,眼底布满血丝,朕不过要苏护献女,你便说什么红颜祸水?
你当朕是那等没出息的?他抓起案上的酒坛猛灌一口,酒液顺着嘴角流进龙袍,昨日那狐妃说,苏护之女生得比她还美...比...比女娲娘娘
话音未落,龙案咔地裂开道缝隙。
商容跪在地上,看着那道裂痕从自己面前延伸到阶下,突然想起女娲宫中香灰堆成的怒字,喉头一甜,险些喷出血来。
大王!费仲从殿外匆匆跑来,蟒纹官服上还沾着泥点,苏护抗旨了!
他在奏折里写什么冀州苏护,永不朝商,现在正带着兵往潼关去!
反了?纣王将酒坛砸向费仲,却被尤浑一把推开。
酒坛撞在廊柱上碎成齑粉,传朕旨意,命北伯侯崇侯虎率十万大军征冀州!
若苏护不降...便屠城!
商容猛地抬头,看见纣王眼底跳动的不是怒火,而是某种癫狂的兴奋。
他突然想起昨日在女娲宫,纣王盯着神像时那失控的模样——那哪是对圣人的亵渎,分明是被什么邪祟勾了魂魄。
大王!商容扑过去抱住纣王的龙靴,求您收回成命!
苏护乃忠良,必是被奸人挑拨...
拖下去!纣王一脚踹在商容胸口,关入天牢!
待朕灭了苏护,再与你算账!
殿外的武士冲进来,将商容拖得在青石板上划出两道血痕。
费仲凑到纣王耳边,声音像条毒蛇:大王,苏护若降,那苏妲己...可要尽早送入宫中?
纣王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竖线,喉结滚动着笑出声来:送!
连夜送!他抓起龙案上的玉玺,重重按在旨书上,朱红的印泥溅在苏妲己三个字上,像滴凝固的血。
此时,洪荒极西之地,轮回帝宫的黄泉河水突然翻涌。
十二道身影从冥河深处踏波而来,祖巫共工的蛇尾拍在水面上,溅起的水花竟不沾半分阴气——这是王天以大神通隔绝了地府的幽冥之气。
帝尊召我等,所为何事?烛九阴的蛇瞳扫过帝宫中央的青铜古阵,阵纹里流转着他从未见过的混沌气息。
王天坐在九幽冥王宝座上,手中把玩着块漆黑的玉牌。他抬头时,
十二祖巫同时一震。
后土上前两步,发间的骨饰叮当作响:帝尊是说...当年盘古精血入我等体内之事?
不错。王天将玉牌抛向空中,玉牌瞬间化作漫天星图,这是锁源大阵的阵图。
开天时,盘古需以精血为引,我要你们在那瞬间,用此阵锁住他三分精血。
共工的蛇尾猛地拍在地上,震得帝宫的青铜灯树摇晃:为何?
盘古开天乃洪荒大事,我等若阻他...
阻?王天轻笑一声,指节叩了叩王座扶手,是助。
盘古开天需斩三尸,这三分精血,便是他要斩去的执念。
我替他收着,待他成圣时,再还回去。
玄冥眯起眼,冰蓝色的妖气在指尖凝聚:那为何选我等?
帝尊自己...
圣人算计太多。王天的目光扫过十二祖巫,你们是混沌神魔,与盘古同出一源,因果最轻。他抬手一挥,阵图化作流光没入十二祖巫识海,记住,开天前七日,去不周山背。
若有人问起...
便说我等在闭关祭炼法宝。后土接口,眼底闪过明悟,帝尊是怕...
怕有人提前布局。王天站起身,衣袍无风自动,大劫将至,各教都在筹谋。
你们只需记住,锁源大阵一成,立刻返回地府。
十二祖巫同时抱拳,祖巫帝江的金翅在身后展开,带起的风将帝宫的烛火吹得明灭不定:我等遵令。
待十二祖巫的身影消失在黄泉河上,王天走到帝宫的望乡台前,望着人间方向的气运长河。
大商的气运原本如巨龙盘旋,此刻却像被虫蛀的绸带,正缓缓断裂。
快了。他低声自语,指尖划过望乡台的栏杆,北海的战鼓,也该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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