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歌城外的荒草被黑焰烤得焦卷,纣王抱着巨鼎的脚步越来越踉跄。
他脖颈处的血口已裂至锁骨,黑焰从伤口翻涌而出,将身上的王袍烧出大片焦黑。
十二道青魂光如利箭般刺入他后心,每一道都带着截教特有的清灵气息,却在魔种侵蚀下扭曲成青紫色的蛇,在他体内撕咬游窜。
快!罗睺站在乱葬岗的枯树上,玄色大氅被血云染得透红。
他的指尖渗出黑血,法诀越掐越快,眼底映着纣王怀里的九鼎——那是他筹谋三百年的关键。
当年截教通天为分化阐教,送他十二位亲传弟子的生魂当见面礼,如今这些青魂正顺着魔种的牵引,将纣王的凡胎彻底改造成容纳气运的容器。
纣王突然发出一声闷吼,膝盖重重磕在地上。
巨鼎砸在土中,震得周围山石崩裂。
他的左手还扣着鼎耳,右手却不受控制地按上心口——那里有团滚烫的金芒在灼烧,是九鼎认主的残念。人皇当守人族气运......模糊的声音从识海深处传来,是历代商王的残魂在反抗。
住口!纣王的瞳孔完全被黑焰填满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六百年商朝气运困我于凡胎,今日我便要......话音未落,他胸口的血口突然爆开,黑红的血珠溅在鼎壁上,原本流转的山河图金纹瞬间染上暗红。
九鼎同时震颤,最小的那尊鼎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,其余六尊小鼎的金纹也开始渗出黑血。
罗睺的嘴角咧到耳根。
他等的就是这一刻——人皇的血、截教的魂、魔种的蚀,三重力量终于将九鼎的人王锁彻底碾碎。
他屈指一弹,脚下忘川水猛地掀起十丈高的血浪,十二道青魂光突然从纣王体内窜出,缠绕在九鼎周围,将黑血与金纹绞成暗红符文。
啊——!纣王的身体开始膨胀,皮肤下凸起无数青紫色的血管,像是有活物在皮下翻涌。
他的面容扭曲成半人半魔的模样,獠牙刺破嘴唇,鲜血混着黑焰喷在鼎身上。
最后一声嘶吼中,他的躯体砰地炸裂,碎肉与黑焰化作漫天血雨,而他的魂魄裹在青黑光芒里,被九鼎吸入鼎身——那里正浮现出一行血字:商纣献魂,九鼎噬运。
朝歌上空的血云突然凝结成漩涡。
九道金柱从九鼎中冲天而起,在云端交织成一条金色巨龙。
这龙身长足有千里,鳞甲上流转着长江黄河的水纹,龙首是泰山的轮廓,每片龙鳞都映着人族三皇五帝的虚影——这是凝聚了六百年商朝气运的人族气运金龙。
界牌关外,西歧十万先锋军正架着云梯攻城。
突然有人指着天空尖叫:龙!
金色的龙!
姜子牙握着打神鞭的手猛地一颤。
他抬头望去,只见那金龙正低头盯着西歧阵营,龙目中的金芒刺得人睁不开眼。快退!
气运相冲......他话音未落,金龙已张开龙嘴。
一道金光如天剑般劈下。
最前排的三千甲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,便化作齑粉;第二排的士兵被气浪掀飞,撞在城墙上变成血肉模糊的肉饼;第三排的战马疯狂嘶鸣着跪地,马蹄深深陷入泥土,却仍被余波震得七窍流血。
护阵!玉鼎真人的声音带着颤音。
十二金仙同时结印,十二道灵光在军阵上方织成光网。
可那金光触及光网的瞬间,十二道灵光如烛火遇风般熄灭。
黄龙真人的法衣被撕成碎片,广成子的番天印裂成三瓣,惧留孙的捆仙绳化作青烟——十二人的肉身同时崩解,只剩魂魄裹着血光逃回玉虚宫。
我儿伯邑考......我西歧八百子民......周文王跌坐在战车中,手中的龟甲碎成粉末。
他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场,喉头尝到腥甜,手指深深掐进车辕木里,这是商朝气运......可我西歧代天伐纣,为何...
因为有人动了手脚。清冷的声音从云端传来。
原始天尊身着月白道袍,脚踏九品莲台,手中的盘古幡隐隐发光。
他的目光扫过朝歌方向的血云,又落在姜子牙身上,此龙本应护佑人族,却被魔修染了凶性。
子牙,趁它尚未完全成型,率大军直取朝歌!
阐教主好大的口气。另一个声音从血云中穿透而来。
通天教主手持青萍剑,身后跟着截教万仙阵的虚影,纣王虽昏,终究是人皇正统。
你让西歧以下犯上,才是乱了人族气运。他的目光扫过界牌关的惨状,嘴角勾起冷笑,你看那金龙,可是在替天行道?
话音未落,岐山方向突然传来龙吟。
又一条青色气运金龙破云而出,龙身上缠着西歧三百年的耕织图、八百路诸侯的拜帖、姜子牙的封神榜虚影——这是西歧凝聚的代商气运金龙。
两条龙在云端遥遥对峙。
金色龙尾扫过之处,山石崩裂;青色龙爪挥过之处,风云倒卷。
下方的士兵们早已吓瘫在地,连哭都忘了,只看着两团光芒在天际越靠越近,空气里开始传来咔嚓的碎裂声——那是空间裂缝在生成。
罗睺站在乱葬岗上,望着这一幕舔了舔嘴唇。
他的法诀终于停在最后一式,掌心浮起一面青铜小镜,镜中映着两条龙即将相撞的画面。很好......他低笑出声,等你们拼个两败俱伤,这九鼎里的气运......
云层深处,一声更悠长的龙吟突然响起。
云层深处那声龙吟比之前更沉更烈,像是一柄青铜巨钟被重锤猛击,震得九霄云气都簌簌往下落。
两条正在撕咬的气运金龙同时顿住——商朝气运金龙头上的泰山虚影突然崩碎一角,西歧青色龙脊上缠着的耕织图也裂开蛛网状的细纹。
怎么回事?罗睺的青铜小镜啪地裂开一道缝,镜中原本清晰的双龙影像变得模糊。
他猛地抬头,玄色大氅下的手指深深掐进树干,枯树立刻渗出黑血——那是他魔元所化。
方才还志在必得的笑意僵在嘴角,眼底翻涌着惊疑:这龙吟......不似人族气运,倒像是......
界牌关下,周文王的龟甲碎片突然自行拼凑成卦象,卦纹泛着幽蓝微光。
他浑浊的老眼陡然睁大,指甲几乎要戳穿车辕:祖龙残韵!
是混沌初开时那条镇世祖龙的气息!话音未落,西歧阵营中突然有七八个方士同时吐血,他们腰间的青铜铃齐鸣,声音里带着哭腔:天地气运要乱了!
这不是两龙相斗,是有外来气机在搅局!
商朝气运金龙最先反应过来。
龙首猛地扬起,原本流转山河的鳞甲泛起暗红,竟是要舍弃与西歧龙的纠缠,转而朝着云层深处的龙吟方向扑去。
西歧青龙头上的封神榜虚影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,姜子牙手中的打神鞭自动震颤,抽在青龙头顶:护我西歧气运!青龙江油滑地一摆尾,正抽在金龙王颈,两片龙鳞叮地撞在一起,迸出的火星落向人间,竟将一座小山烧得寸草不生。
够了!原始天尊的月白道袍无风自动,脚下九品莲台绽放出十二道清光,直接穿透战场上方的血云。
他单手掐诀,另一只手虚握——被打散的十二金仙魂魄正裹着血光从四面八方飞来,落入他掌心的玉净瓶中。
瓶身泛起微光,传来广成子虚弱的声音:老师救我等......原始的眉峰皱得能夹死苍蝇,目光扫过界牌关下的尸山血海时,指节捏得发白:此等魔乱,当以大毅力平之。
姜子牙扑通跪在莲台前,打神鞭当啷掉在地上。
他额角的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,声音发颤:阐教大老爷,这金龙......这金龙连十二师兄的法诀都破了,我等凡兵如何......
如何?原始的盘古幡突然展开,无边清气如浪潮般压下,原本在半空肆虐的空间裂缝竟被硬生生挤合。
他屈指一弹,一道清光没入姜子牙眉心:你体内有我阐教气运加身,又持封神榜代天封神。
那金龙虽凶,却伤不得你。话音刚落,西歧青龙突然昂首发出清越龙吟,龙身上的封神榜虚影变得凝实,竟将商朝气运金龙的攻势挡下三分。
好个代天封神。通天教主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青铜剑,从血云里劈下来。
众人抬头,只见他脚踏万仙阵虚影,青萍剑上流转着截教特有的清灵魔气——那是截教弟子元神所化的灵光。
他望着朝歌方向的九鼎,眼底闪过一丝痛惜:纣王虽昏,终究是人皇血脉。
你让西歧以诸侯伐天子,这是断人族气运根基。
原始的莲台微微一晃,盘古幡上的清气与万仙阵的灵光在半空相撞,炸出一片彩虹。
他指着通天的鼻子,声音里带上了火气:你截教当年送生魂助罗睺炼魔种,今日又来护这魔染的人皇,这是助纣为虐!
助纣为虐?通天突然笑了,青萍剑往地上一插,万仙阵虚影瞬间笼罩了半片战场。
被压在阵下的西歧士兵突然觉得身上一轻——竟是截教灵光在替他们挡下金龙余波。
他望向姜子牙,目光像刀锋:你且说说,当年凤鸣岐山时,你说西歧有八百载气运;如今商朝气运金龙现世,你又说这是魔染。
到底是气运流转,还是你阐教在背后拨弄?
姜子牙的喉结动了动,刚要开口,云层深处的龙吟又起。
这次更近了,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混沌深处挤进来。
商朝气运金龙突然发出哀鸣,龙身上的三皇五帝虚影开始消散,竟有几分要溃散的架势。
罗睺在乱葬岗上突然狂吼,双手结出十二道血印:给我撑住!九鼎同时喷出黑血,将金龙残魂重新黏合。
原始的脸色终于变了。
他望着那道越来越清晰的龙吟方向,又看向通天,语气里多了几分冷硬:你我二人的因果,今日必须做个了断。
跟我去紫霄宫见老师,把这桩公案说个明白!说着便要抬手抓摄通天。
通天的青萍剑突然发出嗡鸣,万仙阵虚影化作十二杆幡旗,将他团团护住。
他望着原始,眼底闪过一丝无奈,又有几分决绝:要去你自己去。
截教万仙,总得有人护这洪荒最后一丝清明。
话音未落,云层突然被撕开一道裂缝。
一道混沌气息裹着金色流光从中坠落,正砸在两条气运金龙中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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