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三天外的金网突然收紧，发出琴弦崩断般的嗡鸣。
鸿钧半边脸的道纹裂开，渗出漆黑的血，却仍死死捏着造化玉蝶往眉心按。
那玉蝶本是混沌青莲所化的造化神器，此刻竟被他捏出蛛网似的裂痕，每道裂痕里都窜出金色规则，如活物般钻进他的七窍。
痛？他的喉咙里发出两个重叠的声音，左边兽脸的獠牙刺破下唇，右边道祖的眼尾却弯成笑纹，痛才对，天道哪是那么好吞的...
下方，王天的混沌珠在掌心烫出红印。
他望着鸿钧扭曲的躯体，耳中还响着方才通天炸体时的悲嚎——那些截教弟子的记忆碎片，此刻正被规则之网绞成齑粉。
昆仑山玉虚宫的杏黄旗烧得只剩半片残光，元始天尊的身影在火光里踉跄；八景宫的太极图突然定住，老子的白须无风自动，他抬头看向三十三天，眼神第一次有了裂痕。
老师......王天低唤一声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混沌珠上的纹路。
他想起本尊曾说过，天道是混沌的则，是规则的具现，但从未说过天道可以被某个人类修士强行吞噬。
鸿钧这是要做什么？
夺舍天道？
还是让天道成为他的分身？
突然，识海传来刺痒。
他慌忙运转法力沟通本尊，却只触到一片混沌的屏障——像是有人用混沌之气将联系暂时隔断了。
王天的瞳孔微缩，抬头望向星空深处那团蠕动的黑雾。
前次在北荒断岩，他用混沌珠照见这黑雾时，本尊曾说那是被封印的存在，难道此刻......
轰！
三十三天的金网突然炸成千万道金箭，射向洪荒各处。
东海老龙的龙鳞被擦出血痕，他甩着尾巴扎进海底；北俱芦洲的散修抱着头蜷缩，金箭擦过他们的识海，竟逼出了体内残留的截教灵气——那是通天当年讲道时种下的道种。
鸿钧的身体终于膨胀到极限。
他左边的兽脸完全覆盖了道祖面容，背后伸出八根由规则构成的触须，每根触须都缠着半透明的天道碎片。
右边的道袍却开始消散，露出下面泛着金属光泽的混沌神体——原来这道祖，竟也是混沌神魔所化？
够了！王天突然捏碎掌心的混沌珠碎片。
他的身影从地府飘起，脚下的忘川河水突然逆流，在他身周形成漆黑的漩涡。
自证道混沌以来，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危机——鸿钧若真与天道完全合体，洪荒所有生灵的命运，都将被他捏在掌心。
本尊！他对着虚空大喝，声音里裹着混沌之气，巫神位面的传送阵，该开了！
回应他的是一阵地动山摇。
巫神位面的天空裂开了。
本尊站在裂开的云层中，背后的混沌气息翻涌如潮。
他的双手结着古老的法印，每道法诀都带起空间的褶皱——那是只有混沌神魔才能施展的位面牵引术。
下方，十二祖巫的虚影从巫神祭坛升起，共工的水属性神力、祝融的火属性神力，竟在虚空中凝成两条巨龙，盘绕着本尊的手臂。
动了！巫神位面最边缘的大巫瞪圆了眼睛。
他们看见远处的天空不再是混沌雾气，而是露出了一片青蓝色——那是洪荒的天空！
自盘古开天辟地后，巫神位面便被法则之力隔离，此刻竟被强行拉近，两界交界处的空间像被揉皱的布帛，不断爆出刺目的闪电。
洪荒北境的牧民最先察觉异常。
他们赶着牛羊往南跑，边跑边回头——北方的地平线正在扭曲，原本平坦的草原像被无形的手掀起，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空间裂缝。
裂缝里吹出的风带着腐臭的混沌气息，吹得草叶瞬间枯黄，牛羊的眼睛里渗出黑血。
那是......巫神位面？正在不周山残峰喝酒的共工突然站起。
他的酒葫芦啪地摔碎，酒液在地上凝成血红色的图腾——那是巫族祖祠里才有的召唤纹。
他望着北方，瞳孔里映出十二道熟悉的身影：烛九阴的蛇尾扫过空间裂缝，句芒的木属性神力让裂开的山体重新生长，后土的手掌按在地上，竟将即将塌陷的草原硬生生托住。
巫族......回来了？东海老龙从海底浮起，龙角上还挂着水草。
他望着北方的异象，突然想起当年巫妖大战时，十二祖巫站在不周山上的身影——那时的洪荒，连天道都要给巫族三分面子。
三十三天外的鸿钧终于注意到了异动。
他的触须猛地收缩，规则之网重新凝聚成金罩，将他护在中央。王天！他的声音像两块金属摩擦，你竟敢引巫神位面回归？
难道忘了当年巫妖大战的教训？
王天站在忘川河畔，望着北方逐渐清晰的巫族身影，嘴角扯出一抹冷意。
他当然记得，当年巫妖大战导致不周山倒塌，天道借机完善规则；但他更记得，本尊曾说过：洪荒需要制衡，没有哪一方独大，才能让天道无法为所欲为。
道祖若是担心，不妨先管好自己。王天抬手召出判官笔，在虚空画出一道混沌印记，毕竟......他的声音突然压低，像是怕被天道听见，您与天道合体的滋味，可还舒服？
鸿钧的触须猛地刺穿金罩，朝王天袭来。
但就在这时，北方传来震天的咆哮——烛九阴的蛇尾扫过空间裂缝，竟将那道触须生生截断！
黑色的血从触须断面涌出，滴在洪荒大地上，立刻腐蚀出一个个深洞。
放肆！东皇太一的身影从太阳星急掠而来。
他的东皇钟在头顶轰鸣，十二颗太阳的光被他凝成金箭，射向正在靠近的巫神位面。
但让他惊恐的是，那些金箭还未触及位面边缘，便被一团青雾卷走——那是后土的土属性神力，连规则都能吞噬的混沌之力。
妖帝大人。王天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，当年巫妖大战，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屏障。
如今北境我已布下混沌屏障，您若执意动手......他顿了顿，不妨试试这屏障是否比当年的不周山更硬。
东皇太一的手指扣住东皇钟的纹路，指节发白。
他望着北方逐渐清晰的巫族战旗，又看了看三十三天外还在痛苦合体的鸿钧，最终仰天发出一声闷吼，化作流光飞回太阳星——他知道，此刻不是与巫族开战的时候。
天地间的震动终于弱了下来。
巫神位面与洪荒北境的交界处，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光膜。
光膜后，十二祖巫的身影若隐若现，共工的水袖还在滴着混沌神水，祝融的火舌舔着空间裂缝，将其慢慢愈合。
王天望着那光膜，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北方涌来。
他眯起眼，就见光膜中央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影子——那影子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膨胀，像是......羽翼？
本尊......王天轻声呢喃。
他知道，真正的变局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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