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天的脚步在杀字炸响时顿住，指腹下的盘古斧柄还残留着与苍茫君王傀儡激战时的灼痕。
他侧过身，目光扫过虚空中翻涌的法宝光海——老子的太极图正旋转着压下，阴阳二气如巨碾；元始的盘古幡劈开混沌气，斧影里渗出开天的锐鸣；女娲的红绣球抖落山河社稷图，将方圆万里锁成困兽笼；接引的十二品金莲绽放出琉璃光，莲台每转一圈便凝出一道佛印；准提的七宝妙树金芒暴涨，每根枝桠都戳向鸿钧的气海要穴。
好胆！鸿钧的暴喝震得混沌星屑簌簌坠落，他腰间未愈的伤口渗出暗金色血珠，那是天道本源受损的征兆。
可当紫霞从他周身涌出时，所有圣人心头都掠过寒意——那不是普通的紫霞，是天道规则凝成的实质，每一缕都刻着镇压剥夺湮灭的道纹。
女娲的山河社稷图最先出现裂痕，小世界边缘的青峦被紫霞一触便化作齑粉。
她指尖掐着法诀的力道骤然加重，腕间金铃碎成三截，噗地吐出一口青莲色鲜血。
老子的太极图震颤得几乎脱手，他额角青筋暴起，左手按在图上注入本源，阴阳鱼眼却在紫霞侵蚀下逐渐浑浊。
你们以为伤了我本源，就能执掌天道？鸿钧踉跄着站直，紫霞如活物般缠上元始的盘古幡，斧影竟被生生绞碎。
元始瞳孔骤缩，盘古幡在他手中剧烈震颤，仿佛要挣脱主人生吞了面前的敌人。
他咬碎舌尖，鲜血溅在幡面上，盘古虚影发出闷吼，硬是将紫霞撕开一道缝隙。
准提趁机欺身而上，七宝妙树化作万千金剑，每一剑都刺向鸿钧的泥丸宫。轰！紫霞突然暴涨成穹顶，金剑触之即熔，准提的手掌被余波震得骨裂，宝树当啷坠地。
他踉跄后退时撞进接引的佛光里，师兄的手掌按在他后心，将金莲的生机渡过来：莫急，先保本源。
鸿钧的目光扫过众人，唇角扯出冷冽的笑：既然你们想尝天道滋味——他屈指一弹，一道紫芒没入虚空。
下一刻，八道惨叫同时响起。
王天瞳孔微缩。
他看见老子头顶的太清玄黄玲珑塔突然倒转，塔尖刺穿了他的左肩；元始的盘古幡发出呜咽，幡面倒卷着抽在他后颈；女娲的红绣球化作尖刺，扎进她的丹田；接引的金莲花瓣反向生长，刺穿了他的琵琶骨；准提的七宝妙树金芒倒灌，在他胸口灼出焦黑的洞。
这是规则反噬！本尊的声音在识海响起，鸿钧用天道本源篡改了众圣与法宝的契合规则。
王天看着元始摇摇晃晃跪在混沌气里，盘古幡垂落在地，幡面上的开天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。
女娲的红绣球掉在她脚边，原本鲜艳的红色褪成灰白，她捂着丹田，指缝间渗出的血不是红的，是混沌初开时的玄色。
道兄！老子突然嘶吼一声。
他扯下头顶倒转的玲珑塔，塔尖还滴着他的血。
玄黄之气在他周身疯狂流转，原本温润的道韵变得狂躁如沸。三尸证道是错的！他盯着自己掌心的血珠，斩去善恶心魔，却斩不断天道枷锁！
鸿钧的笑意僵在脸上。
他看见老子周身的气息正在蜕变——不再是圣人的清灵，而是一种更接近混沌本源的厚重。
太极图突然自动悬浮，阴阳二气不再下压，而是开始融合，黑白交界处竟渗出一丝混沌色。
原来如此。老子突然笑了，他的身影开始透明，斩三尸是求超脱，可真正的超脱，是让道与我合，而非我为道奴。他抬手按在太极图上，阴阳二气如活物般钻进他的眉心，这一世，我替诸圣试一条路！
不！鸿钧终于慌了。
他挥袖卷出十道紫霞，却被老子周身的混沌气轻易震散。
太极图在虚空中炸开，黑白二气化作两条巨龙，一条缠住鸿钧的右臂，一条缠住他的左腿。
道兄！元始突然暴起。
他捏碎了眉心的道印，灵魂之火从七窍中喷涌而出，整个人化作一团赤金色光焰，抱着盘古幡撞向鸿钧的胸口。替我……看那新天新地！
鸿钧被撞得向后飞去，后背撞碎了三块混沌陨石。
他胸前的道袍被元始的灵魂之火灼出大洞，露出下面焦黑的皮肤。
可元始的身影也在迅速淡化，光焰里只剩一句破碎的呢喃：大师兄……我信你。
接引的金莲突然绽放出比太阳更亮的光。
他跪在准提面前，双手按在师弟后心，十二品莲台开始萎缩，每一片花瓣都化作佛光注入准提体内。去转生吧。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，待你再证道时，记得今日因果。
准提的眼眶通红，他想抓住师兄的手，却只触到一片逐渐消散的光。
佛光裹着他的神魂冲进混沌深处，片刻后，一声婴儿啼哭从那里传来。
王天的呼吸一滞。
他望着那团混沌气里裹着的粉雕玉琢的婴儿，又看了眼倒在血泊中、气息微弱的女娲，突然对本尊说：带女娲走。
本尊没有多问，抬手撕开混沌裂缝，将昏迷的女娲卷了进去。
王天则快步走向婴儿，混沌气自动避开他的脚步。
他弯腰抱起婴儿时，小家伙突然抓住他的手指，粉嘟嘟的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。
因果。本尊的声音里带着深意，你欠准提的，他欠接引的，现在都落在这孩子身上。
王天抱着婴儿直起身，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。
他转头望去，只见元始的灵魂之火与鸿钧的紫霞正在对撞，空间被撕开无数黑洞，混沌气如瀑布般灌进去。
鸿钧的道袍几乎被烧光，露出满身焦痕，他咬着牙撕开一道空间裂缝，跌跌撞撞钻了进去。
跑了？本尊挑眉。
王天望着那道消失的裂缝，目光落在老子消失的方向——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混沌色的道韵。
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婴儿，又摸了摸腰间的盘古斧，嘴角扬起一丝笑意：圣人陨落，天道残缺，混沌要变天了。
三个月后，洪荒宇宙的生灵还在议论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。
有人说看见圣人陨落时，混沌里降下了九色劫云；有人说听见开天斧的轰鸣，比盘古大神当年还要响亮；更多人在传，有位抱着婴儿的神秘帝君，曾出现在娲皇宫前，留下了昏迷的女娲。
而在混沌深处某个隐秘的闭关地，王天正看着准提的转世婴儿在混沌灵液里玩耍。
本尊站在他身后，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紫霞，低声道：鸿钧在养伤，老子的新道还未显化，加勒古的傀儡……
慢慢来。王天抚摸着盘古斧上的纹路，目光灼灼，该来的，总会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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