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神界战鼓的余音还在混沌中震颤,第一声鼓响刚落,第二声便从祖巫殿深处轰然炸开。
这鼓声里裹着盘古血脉的震荡,似要将混沌气都震成齑粉,传至亿万里外的巫族部落时,正蹲在火塘边烤兽肉的老巫突然抖落手中肉串,浑浊的眼睛骤然发亮;正在淬炼骨矛的青年猛地将矛尖扎进地面,矛杆因太过用力而裂开蛛网纹;襁褓中的婴孩攥着小拳头蹬腿,额间若隐若现的盘古印记随着鼓声跳动——所有巫族血脉里沉睡的战魂被彻底唤醒。
召集令!老巫踉跄着扑向石墙,那里挂着用兽筋串起的青铜骨哨,通知各寨,带着干粮和武器,往巫神界中心汇聚!
青年扯开兽皮短衫,露出胸膛上用兽血绘制的祖巫图腾,抄起骨矛便往门外冲,撞翻的陶碗里还盛着未喝完的兽奶;襁褓被母亲塞进老巫怀里,她抽出腰间的青铜匕首,在石墙上刻下归字,刀锋与石墙摩擦出的火星,比天上星辰更亮。
同一时刻,血狱城上空的血云突然翻涌如沸。
王天踩着混沌气自虚空踏出,腰间盘古斧的金纹流转如活物,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肚兜里的胎发——那是准提转世的胎发,沾着婴儿特有的奶香,混着混沌气里的血腥,在他掌心凝成一团温热。
王兄!冥河的声音裹着血雾从下方涌来,他足尖点在血云之上,身后跟着千万道血影,每道血影都是刚祭炼完成的血神子,血河已经漫过三十三重天,就等您一声令下!
帝江从空间裂缝里跨出,青铜战靴踏碎一片混沌气,他身后悬浮着十二面青铜战旗,每面旗上都绣着祖巫法相,祖巫殿的十万战兵已在传送阵候着,帝江这就带他们去砍了天堂那老东西的脑袋!
血狱五祖像五座移动的黑山,最前的黑祖抬手,阴影里窜出无数锁链,锁链末端拴着被炼得只剩残魂的域外天魔,杀阵能困准圣,绞杀金仙如割草。
王天望着下方。
血狱城的街道上,巫族战士正成建制地集结,青铜战斧的寒光连成一片,甲胄摩擦声比战鼓更密集。
有个少年战士的甲胄明显大了两号,应该是偷穿了父亲的旧物,他攥着战斧的手在抖,却咬着牙把下巴抬得老高——像极了十万年前初入混沌时的自己,害怕却不肯示弱。
杀。王天开口,声音不大,却像惊雷劈开混沌。
这一个字砸进战场,比任何咒语都有效。
少年战士的手抖得更厉害,却突然发出一声嘶吼,战斧砍在地面,溅起的火星引燃了脚边的血雾;冥河的血云瞬间膨胀千里,血神子们发出尖锐的呼啸,似在应和;帝江身后的战旗无风自动,十二祖巫的法相同时睁开眼,天地间突然多了十二道能撕裂时空的威压。
杀!杀!杀!
喊杀声从血狱城炸开,顺着战鼓的声波向四面八方席卷。
最先出发的是血狱五祖的杀阵军团,阴影裹着锁链如黑雾漫过天际;紧随其后的是祖巫殿的战兵,帝江撕开空间裂缝,每道裂缝里都涌出成建制的青铜战士,他们的甲胄上刻着盘古开天的纹路,每走一步都震得星辰偏移;最后是冥河的血河大军,血神子们在血云上翻涌,所过之处,混沌气都被染成妖异的红。
当这支大军汇集成遮天蔽日的洪流时,整个洪荒宇宙都沸腾了。
有散修躲在隐蔽的小世界里偷看,被血神子的尖啸震得七窍流血;有大能在混沌海推演天机,算到一半突然呕出黑血——巫族的杀势太盛,连天道都不敢轻易窥视。
那是...盘古斧的气息?有老古董从沉睡中惊醒,透过混沌气瞥见王天手中的金斧,当年盘古开天的斧,怎么会在巫族手里?
十二祖巫的法相显化了!另一个声音带着颤音,我当年见过盘古大神,这威压...和盘古大神开天前的气势,像!
太像了!
大军行进的轨迹上,所有阻挡的位面、星辰都被碾成齑粉。
有座刚诞生的生命星球还没孕育出智慧生灵,就被祖巫战兵的战斧余波掀飞了半颗;有片孕育着先天灵根的灵脉,被血河大军的血雾浸透,灵根瞬间枯萎,根须里渗出黑血——这不是普通的征伐,是洪荒最古老的战魂在苏醒,要把所有威胁扼杀在萌芽里。
而在这洪流的最前方,王天望着混沌深处某个方向。
那里有若隐若现的圣光,像一块刺目的伤疤,割裂了混沌的黑暗——那是天堂的方向,加勒古的神国所在。
停下。王天突然抬手。
所有大军的动作同时一滞。
帝江的空间裂缝正在闭合,最后几个战士的半只脚还在裂缝里;血狱五祖的锁链悬在半空,锁链末端的天魔残魂发出绝望的尖叫;冥河的血云翻涌的速度慢了下来,像被无形的手按住了咽喉。
王兄?冥河的声音里带着疑惑。
王天没有回答,他望着天堂方向,瞳孔里映出一点极淡的金光——那是天使的圣焰,比星辰更亮,比血云更刺目。
有那么一瞬间,他仿佛看见加勒古站在神国的最高处,白发被圣风吹得猎猎作响,手中的圣枪正指向这边。
继续前进。王天松开按在肚兜上的手,胎发的温热还残留在掌心,让天堂的老东西,看看洪荒的战魂,到底有多烫。
喊杀声再次炸响。
而在千里外的天堂神国,加勒古正将圣枪插入云柱,枪尖下的水晶球里,映出铺天盖地的青铜洪流。
他的指尖轻轻颤抖,在水晶球上按出一道裂痕,裂痕里渗出的圣光,像极了即将喷发的火山。
天堂神国最高处的云柱上,加勒古的圣枪枪柄已被掌心灼出焦痕。
水晶球里翻涌的青铜洪流仍在逼近,每道甲胄反光都像扎进他眼底的细针。启动圣城防御阵。他声音沙哑,指尖划过云柱上的圣纹,十二座悬浮的天使雕像同时睁开眼,背后三十六对光翼震碎一片云霭。
主上,这样撑不过三轮冲锋。一道柔和的圣光自云层渗出,上帝的虚影踏光而来,他的面容比加勒古更温润,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冷硬,当年盘古开天崩了半数混沌神魔,巫族承的是盘古血脉,这股杀势......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水晶球里翻涌的血云,怕是要掀了天堂根基。
加勒古的圣焰突然暴涨三尺,将面前的云柱灼出蜂窝状的孔洞:你想说什么?
天庭。上帝指尖点在水晶球上,圣光在天庭二字上凝成金印,鸿钧那老东西守着三十三重天,这些年借着天道气运养得膘肥体壮。
若能拉他下水...
加勒古的瞳孔骤缩。
他望着水晶球里越来越清晰的盘古斧虚影,喉结滚动两下,突然拔起圣枪。
枪尖划破虚空,露出紫霄宫所在的方位——那里有若隐若现的道韵流转,像块裹在混沌气里的玉。你守好神国。他转身时,十二翼天使的圣歌已在神国上空炸响,我去会会鸿钧。
同一时刻,血域深处的血池正翻涌着黑红色的浪花。
冥河踏血而来时,池边的血晶柱突然爆出刺目红光——那是神逆的警告。
神逆至尊。冥河抬手止住身后血神子的躁动,血云在他脚下凝成红毯,我家主上让我带句话:他手里有半片混沌胎膜,和盘古斧的三缕开天斧意。
血池突然沸腾。
一道赤红色身影破池而出,神逆的长发沾着血珠垂落腰际,他额间的逆字神纹正泛着妖异的紫:混沌胎膜?他的声音像血刃刮过金石,当年盘古开天崩碎的混沌胎膜?
正是。冥河从袖中取出玉盒,盒盖刚开一线,便有混沌气如活物般窜出,在半空凝成胎膜碎片的虚影——那是比最纯净的琉璃更通透的存在,表面还留着盘古斧劈过的裂痕。
神逆的指尖不受控地颤抖。
他想起十万年前在混沌海深处,曾见过道祖鸿钧捧着半片胎膜闭关;想起自己为寻这等先天宝物,被三千混沌魔神围杀至只剩一缕残魂。
此刻他望着玉盒,喉结动了动:还有斧意?
我家主上以轮回印立誓。冥河拍了拍腰间的血葫芦,待此战过后,至尊可在血狱城观斧三月,斧意任取。
神逆突然大笑。
他的笑声震得血池掀起千丈浪,池底沉眠的上古凶物被惊醒,发出闷吼。好!他抬手抓住玉盒,指腹反复摩挲胎膜虚影,当年天堂那群老东西抢我血晶矿脉时,我就想掀了他们的神国。他转身看向血域深处,那里有百万阿修罗战士正持着血矛集结,三日后,我的阿修罗大军随你踏平天堂。
紫霄宫外,加勒古的圣枪停在离宫阙三步远的位置。
宫门前的道童抬眼瞥了他一下,袖中拂尘轻摆——那是请进的意思。
殿内,鸿钧正盘坐在造化玉碟前。
他的道袍素白无纹,却比任何宝物都更接近天道本源。天堂之主,不在神国守家,来我这紫霄宫作甚?他的声音像春溪淌过青石,听不出喜怒。
加勒古将圣枪插在地上,枪尖没入青石板三寸:巫族大军要踏平天堂,鸿钧道祖就不怕他们得了势,下一个目标是天庭?
鸿钧的指尖在玉碟上点了点。
玉碟表面浮起巫族大军的影像,王天腰间的盘古斧正发出微弱的金芒。盘古斧......他轻声呢喃,目光在斧柄的轮回印上多停了片刻,当年盘古开天,这斧认的是混沌意志。他抬眼看向加勒古,你说的没错,天庭确实不能坐视。
加勒古的圣焰微微一振。
他刚要开口,鸿钧却已闭上双眼:但何时出手,如何出手,得看天道的意思。
加勒古攥紧圣枪转身时,宫门外的道童正望着他的背影轻笑。
他踏出紫霄宫的瞬间,天空突然暗了三分——那是巫族大军的阴影已笼罩到天堂神国边缘。
神国上空,十二翼大天使米迦勒正带着百万天使列阵。
他们的光翼连成一片圣光之海,与下方翻涌的青铜洪流形成鲜明对比。
有天使低头,看见最前排的巫族战士甲胄上还沾着兽血——那是刚从部落赶来的新兵,眼中的狂热比圣焰更灼人。
而在更远处的混沌海,有龙吟穿透血雾传来;血域方向,百万阿修罗战士正踏着血云逼近;就连沉眠的龙族老巢,也有龙鳞反光若隐若现。
一场足以掀翻洪荒格局的大战,正随着王天手中盘古斧的金芒,缓缓拉开帷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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