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堂神国的云幕被撕开一道裂口,青铜甲胄的反光如浪潮翻涌。
王天立在巫族战阵最前方,盘古斧的斧柄贴着掌心发烫,斧刃上流转的金芒映得他眉骨发亮——这是开天圣器对混沌气的本能共鸣。
他望着天际那片由十二翼天使组成的圣光之海,喉结动了动,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轮回印。
主上,天使战阵要结了。身侧的大巫颛顼压低声音,他手中的骨刀还滴着前阵斩杀的堕天使血液,米迦勒那老东西把光翼连成了圣裁穹顶,咱们的巫咒怕是要被压三成。
王天眯起眼。
他看见最前排的天使展开光翼,每一片羽毛都渗出细碎的圣纹,那些纹路正以某种玄奥轨迹在空中交织,像一张正在收紧的光之网。
而下方的巫族战士已经红了眼,有年轻的巫人举着骨矛冲向光网,圣纹触体的瞬间,皮肤便绽开细密的血珠——这是天堂专门针对巫族肉身的灼魂纹。
神逆的阿修罗到了。突然有巫祭指着血云方向高呼。
王天转头,便见百万阿修罗战士踏血而来,为首的神逆手持染血骨剑,发间还系着刚斩下的堕天使翼尖。
他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,阿修罗们齐声嘶吼,血雾里瞬间凝出万千血矛,咻地扎进天使战阵。
几乎同时,东边混沌海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。
青蛟的身影破云而出,鳞甲上还沾着深海寒晶,它尾椎一摆便扫落三十名天使;南边凤族的火凤群掠过战场,凤焰所过之处,圣光凝成的冰棱噼啪碎裂;就连最暗处的阴间,都飘来阴兵特有的腐锈气——十殿阎罗带着鬼差军团,正从黄泉裂缝里爬出。
好!王天握紧盘古斧,指节发白。
他能感觉到战场的气数正在倾斜,天使战阵的光网开始晃动,米迦勒的光翼都渗出了血丝。
可就在这时,血狱方向传来沉闷的棺椁震动声——血狱五祖到了。
五口漆黑的巨棺悬浮在血云上,棺盖缓缓滑开,五道血色身影踏棺而出。
为首的血祖抬手一抓,空中便凝出一张血色大网,网纹里裹着无数怨魂的哭嚎。镇!他低喝一声,血网铺天盖地罩向天使战阵。
圣光与血芒相撞的瞬间,天空炸出刺目白光,待光芒散去,天使们的光翼已被血网腐蚀出斑驳孔洞,惨叫声此起彼伏。
冲!颛顼振臂高呼,巫族战阵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上去。
有巫人挥着青铜巨斧劈开天使的圣盾,有巫女祭起祖巫法相,巨手一抓便是整队天使被捏成光尘。
米迦勒的十二翼剧烈震颤,他胸前的圣心发出刺目金光,可那光刚亮起,便被血狱五祖的血网又压了回去。
就在天使大军即将溃败之际,天际突然传来清越的钟鸣。
王天心头一紧——是天庭的镇天钟。
他抬头望去,只见九万天兵踏着祥云而来,为首的昊天手持帝剑,冠冕上的星辰坠子随着飞行摇晃,巫族过界了。他的声音像冰锥刺进战场,帝剑直指王天,退军,否则天庭不介意替天道清理门户。
战场的温度骤降。
原本占优的巫族战士顿了顿,天使们趁机重新集结,圣光与天兵的玄光交织,竟又形成一道新的防线。
王天望着昊天冠冕上流转的星图,忽然笑了——他早料到鸿钧不会坐视天堂覆灭,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。
师父!一道身影突然掠到王天面前。
石中剑的剑眉紧拧,手中的玄铁剑嗡鸣震颤,让我带青蛟队冲阵!
天庭的星图阵讲究配合,我用破甲七式能撕开缺口!他的眼底跳动着跃跃欲试的光,那是年轻修士对大场面的渴望,也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。
王天凝视着徒弟。
石中剑的玄铁剑上还留着上次斩妖时的缺口,剑穗是用他第一次斩下的妖丹串的——这孩子跟了他三百年,该见见真正的血火了。
他伸手拍了拍石中剑的肩,另一只手突然抛起腰间的玉瓶。
青蛟的嘶吼声炸响,那只被圣人骸骨淬炼过的蛟龙从瓶中窜出,鳞片在血光里泛着妖异的紫,去。王天轻声道,让他们看看,轮回道的剑,该怎么破阵。
石中剑握紧玄铁剑,脚尖一点便跃上青蛟背脊。
青蛟长尾一摆,带起腥风撞向天庭战阵。
王天望着那道身影没入血光,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——这一仗,该让徒弟见见天地有多大了。
而在更远处的战场,昊天的帝剑已与米迦勒的圣枪交击,火星溅在石中剑的玄铁剑上,擦出一道刺目的光。
石中剑的玄铁剑划破血光时,青蛟的龙息正喷散出紫黑色毒雾。
天庭战阵最前排的玄甲天兵举着星辰盾抵挡,却见那毒雾如活物般顺着盾纹缝隙钻进去,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。破甲第一式!石中剑低喝,玄铁剑在半空划出半圆,剑气裹着巫族战鼓的轰鸣,精准劈在两名天兵的肩甲连接处——那是他观察三百年,专为天庭甲胄设计的破绽。
咔嚓!玄甲应声而裂,两名天兵踉跄后退,露出后方手持镇魂铃的天女。
石中剑瞳孔微缩,脚尖在青蛟鳞甲上一点跃起,剑穗上的妖丹串碰撞出脆响。
他记得师父说过,天庭的镇魂铃能扰乱修士神魂,必须在其鸣响前斩断铃舌。
剑刃擦着天女发梢掠过,铃舌断裂的瞬间,天女的惊呼声被青蛟的龙吟彻底淹没——蛟龙长尾横扫,直接将三排天兵扫入云层,龙爪抠进云层里,竟生生撕出条血路。
好小子!神逆在血云里大笑,挥剑斩落两名试图包抄的天使,比老子当年冲阵还猛!他的声音未落,青蛟的侧腹突然爆出刺目金光——不知何时,十二名持金弓的天箭卫已绕到侧方,金箭上流转的星纹正是克制混沌生物的镇灵矢。
青蛟痛吼,龙身剧烈扭曲,原本被圣人骸骨淬炼出的凶性突然被剧痛激醒。
它脖颈上的逆鳞根根倒竖,紫鳞下渗出黑血,一双龙目从混沌的暗金转为血红色。
青蛟!石中剑抓紧龙角,玄铁剑插入龙鳞缝隙稳住身形。
他能感觉到青蛟体内翻涌的暴戾气息,那是圣人骸骨中残留的杀戮之意被唤醒了。
龙尾突然甩动,直接将最近的天箭卫连人带弓拍成肉饼;龙爪前探,竟生生捏碎一面星辰盾,盾片扎进天兵胸膛的闷响混着痛呼,在战场炸成一片。
石中剑趁机掠到龙首,玄铁剑挽出七朵剑花——正是他说的破甲七式。
第七式收尾时,剑尖挑中一名天将的咽喉,血珠溅在他眉骨上,倒让他眼底的光更亮了。
够了。
昊天的声音像寒潭破冰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他不知何时已甩开与米迦勒的纠缠,帝剑上的星图流转如银河倒悬,冠冕上的星辰坠子突然全部亮起——那是天庭帝君动真章的征兆。
石中剑刚斩杀第三十七名天兵,便觉后颈发寒。
他本能旋身挥剑,玄铁剑却撞在一道星芒构筑的屏障上,震得虎口裂开血线。
抬头望去,昊天正立于十丈高空,帝剑直指他心口:轮回道的剑,终究是野路子。
师父!石中剑咬着牙后退,青蛟立刻挡在他身前,龙躯因剧痛而颤抖,却仍发出威胁的低吼。
远处观战的冥河脚步微动,手中的元屠阿鼻剑嗡鸣欲出——他本是应王天邀请来观战的神逆归来者,最见不得小辈被欺负。
可刚迈出半步,便被一道无形屏障拦住。
转头看时,王天正站在原处,盘古斧垂在身侧,指尖轻轻叩着轮回印:冥河兄,这孩子缺的就是与大能过招的机会。
王天的目光始终锁在石中剑身上。
他看见徒弟握剑的手在抖,却仍咬着牙将玄铁剑竖在身前;看见青蛟龙鳞上的箭伤还在渗血,却用龙尾将石中剑往身后推了推。
这让他想起三百年前,石中剑跪在轮回道门前,剑穗上的妖丹还是青涩的模样。他需要知道,面对比自己强的对手时,该怎么把破绽变成杀招。王天低声道,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,昊天的星图阵看似无懈可击,实则每道星芒都连着他的圣心。
昊天似乎听见了这句话,帝剑突然划出银河轨迹。
石中剑只觉眼前一暗,一条由星力凝聚的巨龙已张着巨口扑来。
他拼尽全力挥剑,玄铁剑却如泥牛入海,被龙息卷得飞出去。
青蛟嘶吼着撞向巨龙,却被龙爪拍在侧腹,龙身砸在巫族战阵前的土坡上,砸出个深达三丈的坑。
石中剑摔在青蛟身侧,嘴角溢出鲜血,玄铁剑插在脚边,剑刃上的缺口更深了。
小友,你输了。昊天缓步落下,帝剑抵住石中剑咽喉。
王天终于动了。
他抬起手,轮回印上的混沌气突然翻涌,在昊天身周凝成一道黑雾。昊天,他的声音依旧平静,可眼底的寒芒却让战场温度再降三分,我轮回道的人,什么时候轮到你随意拿捏?冥河在旁抚掌大笑,元屠阿鼻剑的煞气已凝成实质——方才王天的屏障虽拦着他,却没拦着他运剑。
昊天的帝剑微微发颤。
他能感觉到那黑雾里藏着盘古斧的余威,更藏着王天这些年在混沌里攒下的杀性。
正欲开口,远处却传来清越的琴音。
那琴音不像战场的金戈,倒像混沌初开时的清响,连昊天的星图都被震得晃了晃。
王天抬头望向混沌深处,那里不知何时聚起两团气息——一团如渊渟岳峙,一团似沧海横流,连空间都被压出蛛网般的裂缝。
杨眉...鸿钧...王天喃喃自语,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。
他收回目光,看向仍跪在青蛟身边的石中剑。
那孩子正咬着牙爬起来,伸手去够玄铁剑,指缝里的血滴在剑穗上,把妖丹串染得通红。
王天的手指轻轻动了动,轮回印突然射出一道光,裹住石中剑的伤口。继续。他轻声道,声音混着战场的喧嚣,却清晰地钻进徒弟耳中,这才是真正的道。
昊天握紧帝剑,望着王天眼底翻涌的暗潮,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在紫霄宫听到的预言:轮回现,混沌乱。此刻再看战场,血狱五祖的血网仍在腐蚀圣光,阿修罗的血矛还在穿梭,连阴间的阴兵都已杀到天庭战阵后方。
而最让他心悸的,是石中剑重新握紧玄铁剑时,那眼里的光——像极了当年盘古握斧时的锋芒。
混沌深处,琴音与钟声的碰撞越来越激烈。
杨眉的琴弦上缠着三千混沌魔神的残魂,鸿钧的钟身上刻着天道初成的纹路。
他们的对峙虽未真正展开,却已让战场的时间流速变得诡异——有人看见天使的光翼慢动作般碎裂,有人听见巫人的战吼被拉长如歌谣。
王天望着那片混沌,手指在盘古斧柄上缓缓摩挲。
他知道,属于轮回道的时代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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