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混沌雾突然翻涌如沸。
王天刚替周明远理好发冠，指尖还沾着对方发间的沉香，便觉后颈寒毛倒竖。
这股寒意不似寻常气机，倒像有柄钝刃贴着魂魄刮过——与方才窗外那道影子的气息如出一辙。
周公子。他转身时已收敛了所有情绪，指尖轻轻搭在周明远肩头，去偏厅取我那盏冰魄灯，灯芯里封着三百年的混沌露，今夜或许用得上。
周明远虽觉蹊跷，却不敢多问，应了声便掀帘出去。
门帘刚落下，王天便旋身撞破木窗。
夜风卷着混沌雾灌进来，他看见屋檐上那抹黑影——仍扛着裹黑布的长斧，血羽正从斧柄缝隙里簌簌往下落，在青瓦上积成细碎的红。
阁下三番两次窥探，是看紫轩斋的茶不够香？王天足尖点着窗沿跃起，混沌气在脚底凝成青莲法相，托着他直追向夜空。
黑影没有回头，只将长斧往肩头一扛，沙哑的笑声混着风声传来：盘古道韵裹着凡人魂魄，倒像块糖霜裹的苦药。话音未落，他突然甩动长斧，黑布刺啦裂开，露出半弯残月般的刃身——刃口泛着幽紫，每道血痕都在吞噬月光。
王天瞳孔骤缩。
这弯月刃的气息，竟与他法相里的混沌脉络有三分重叠，与盘古斧的残韵......竟有七分相似！
报上名来！他沉喝一声，储物袋里的青莲古剑自动出鞘，剑鸣如龙吟穿透雾幕。
黑影却不答话，反手将弯月刃往空中一抛。
刃身旋转着撕裂混沌雾，所过之处山岳崩碎，碎石如暴雨砸向地面。
王天旋身避开，袖中混沌气凝成屏障，却听咔嚓一声——屏障竟被碎石里裹着的血光灼出个焦黑窟窿。
好强的怨气！他心底一凛，青莲古剑在掌心泛起青光，看来阁下不是来喝茶的。
话音未落，黑影已欺身而至。
弯月刃带起的风割得王天面皮生疼，他挥剑相迎，双兵相交的刹那，两股混沌气如活物般纠缠撕咬。
王天感觉掌心发麻，剑鸣声陡然变调，竟是被对方刃上的怨气压得抬不起头。
这怨气......他借势后跃，足尖点在一座山峰顶端，是盘古开天前陨落的混沌神魔？
黑影脚步一顿，血污的嘴角扯出笑意：小娃娃倒有几分眼力。他抬手按在弯月刃上，刃身突然暴涨十丈，当年盘古那斧子劈下来时，老子的脑袋就挂在这刃上——你说，我该不该尝尝他道韵的滋味？
王天后背沁出冷汗。
他终于明白那熟悉感从何而来——这弯月刃本是某尊混沌神魔的本命法宝，当年被盘古斧劈碎神魂时，怨气缠在刃上至今未散。
而自己因盘古精血附身，法相里的混沌脉络与盘古同源，自然成了这怨魂的目标。
想尝？
先过我这关！王天低喝，青莲古剑突然绽放十二瓣莲花虚影。
这是他新悟的刹那芳华，取混沌中最盛的生机为引，剑出时连时间都要为之一滞。
黑影的动作果然慢了半拍。
莲花虚影裹着剑气斩在他左肩，血花飞溅中，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：好个盘古道韵！
老子今天就拆了你这具壳！
他疯狂掐诀，弯月刃上的血痕突然化作紫色符文，漫天月光被疯狂抽扯，凝成一道水桶粗的光柱砸向王天。
王天慌忙展开莲花世界领域，十二瓣莲花在头顶绽放，将光柱拦在半空。
但那光柱里裹着的怨气竟在腐蚀莲花，每一瓣都渗出黑血般的雾气。
破！黑影狂吼，光柱突然暴涨三倍。
咔嚓——
莲花领域应声而碎。
王天只觉胸口仿佛被巨锤重击，喉头一甜，鲜血喷在青莲古剑上。
他倒飞出去撞断三座山峰，最后栽进碎石堆里，混沌气运转的速度慢了三成。
与此同时，黑水城方向传来破空声。
王上仙的气息！
那是什么法宝？竟能引动月光！
几道流光划破夜空，正是黑水城的修士感知到剧烈的元气波动，结伴赶来看热闹。
人群最前面的紫炎握紧腰间玉佩——那是王天给他的本命信物，此刻正发烫得厉害。
父亲......他咬着牙加速，发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，一定是父亲在战斗！
山巅。
黑影捂着左肩的伤口，弯月刃上的血光却更盛了。
他盯着倒在碎石中的王天，沙哑的笑声里多了几分急切：盘古道韵......快给老子...
王天抹了把嘴角的血，混沌气在掌心凝聚成盘古精血的虚影。
他望着逼近的黑影，又看向黑水城方向越来越近的流光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——
阁下既然认准了盘古道韵，不妨看看，是你的怨气快，还是我的剑快。
他撑着剑站起，青莲古剑上的血珠突然化作金色符文。
黑影的脚步一顿，竟在这符文里嗅到了盘古斧的气息——与当年那道劈碎他神魂的气息，分毫不差。
月光下，残破的山岳上，两道身影静静对峙。
风卷着血羽掠过王天的发梢，紫炎的破空声已近在咫尺。
黑影的弯月刃微微震颤，王天的青莲古剑嗡鸣不止，一场更剧烈的碰撞，正随着月光的流转，在两人的气机里悄然酝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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