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茧破碎的刹那,北荒山的山风卷着血腥气灌进王天鼻腔。
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经脉断裂的脆响,每根骨头都像被巨锤反复捶打过,可识海最深处那缕盘古精元仍在微弱跳动——这是他撑着不坠的最后依仗。
下方修士早作鸟兽散,大长老踉跄着撞在山岩上,灰白胡须被气浪掀得乱飞:快...快通知城主府!
这等强者陨落,北荒山要变天了!他浑浊的眼睛扫过空中单膝跪地的身影,喉结滚动两下,终究没敢靠近。
紫炎的玉佩在掌心烙出红痕。
他望着王天染血的衣袂被风掀起,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雪夜,父亲也是这样站在月渊边,说紫月会护你周全。
可方才那轮紫月里分明有黑雾渗出,像极了父亲擦拭玄铁锁链时,铁链上凝结的血珠。
他手指无意识攥紧,袖口露出半截被锁链勒出的旧疤。
咳...王天用剑刃撑着身体站起,鲜血顺着剑脊滴落成线。
远处已有三道遁光划破天际,是北荒有名的散修巨头。
他眯眼望了望,又低头看向自己浸透鲜血的右手——方才那最后一击,竟让盘古虚影都淡了三分。黑影说他参透了盘古道韵...他舔了舔嘴角的血,倒像是给我留的话。
话音未落,他后颈突然泛起寒毛倒竖的刺痛。
藏头露尾的鼠辈。王天突然反手挥剑,青莲古剑嗡鸣着斩向左侧虚空。
一道黑影被剑气逼得显形,是个裹着夜行衣的修士,左手持淬毒短刃,右手捏着枚刻满死咒的玉符——竟是专司刺杀的死契客。
王上果然警觉。杀手喉间发出刺耳的尖笑,短刃上的毒雾瞬间蔓延成网,您与那紫月修士两败俱伤的消息,早传遍混沌海了。他脚尖点地,身影化作七道残影,其中三道直取王天心口、咽喉、丹田——全是致命破绽。
王天却笑了。
他望着杀手眼中的贪婪,突然松开握剑的手。
青莲古剑当啷坠地,他则借着这个动作向前踉跄半步,正好让过刺向心口的短刃。
杀手瞳孔骤缩,正要变招,却见王天左手成爪,直接抓住他持刃的手腕。
混沌气抽干又如何?王天指节捏得咔咔作响,你这种靠禁术提气的杀手,连我三成肉身强度都破不了。他话音未落,杀手的手腕已像烂泥般塌陷,短刃啪嗒掉在地上。
你...你不是重伤?杀手额头渗出冷汗,想挣却挣不脱半分。
王天没有回答。
他望着杀手眼底的恐惧,突然屈指戳向其眉心。
一缕残魂刚要逃逸,就被他指尖的盘古精元烧成飞灰:死契客的消息网?
正好,借你的魂问问幕后主使。他捏碎残魂的瞬间,千里外某座暗阁里,供奉的死契灯同时熄灭了七盏。
好狠的手段。三道遁光在十丈外停下,为首的灰袍老者抚须感叹,王友这是给所有动歪心思的人立规矩呢。
王天弯腰拾起青莲古剑,剑身上的血珠被盘古虚影舔舐干净。
他抬头看向三人,嘴角扯出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:三位既然来了,便替我守着北荒山吧。他话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,灰袍老者打了个寒颤,连忙应下。
光阴流转,一万年不过混沌长河里的一粒沙。
黑水城最繁华的聚宝街,新立的炼宝阁门庭若市。
朱漆门匾上炼宝二字力透纸背,据说是城主府三少主紫炎亲自求来的墨宝。
王前辈,这炉玄冰铁又炸了。紫炎掀开门帘走进后堂,怀里抱着半块焦黑的矿石。
他如今已褪去少年的青涩,眉间多了几分城主府继承人的沉稳,可发间还系着当年那枚褪色的玉佩。
王天正在擦拭青莲古剑。
剑身上的符文比万年前亮了三分,十二瓣莲花虚影若隐若现。
他抬头瞥了眼矿石,指尖轻轻点在炸裂开的纹路处:火候过了。
玄冰铁性属阴,你用紫月真火炼,该在第七转时引三分混沌气调和。
紫炎眼睛一亮,连忙掏出玉简记录。
他写着写着突然顿住,手指无意识绞紧衣角:前辈...您说月渊下的封印
紫月残魂的事?王天放下剑,目光落在他发间玉佩上,你父亲用你做了千年人质,你想问我值不值得?
紫炎猛地抬头,眼底闪过震惊。
他张了张嘴,最终只是苦笑:晚辈只是...觉得那封印最近总有些异动。
王天没有接话。
他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,突然听见城主府方向传来闷响。
那声音像极了万年前光茧破碎时的轰鸣,却更沉闷,更压抑。
去看看吧。他将青莲古剑收入剑鞘,不过记住,有些事,看清楚不如看模糊。
紫炎转身要走,又回头望了眼。
后堂里的身影在暮色中有些模糊,可那缕若有若无的盘古气息,仍像当年那样,稳稳压着黑水城的气运。
轰——
城主府方向的闷响再次传来,比之前更响了三分。
正在街上巡逻的城卫猛地抬头,刚要提剑冲过去,就被队长一把拽住:没听见王上的话?
都给我守好岗位!
夜色渐浓,炼宝阁的灯笼次第亮起。
王天望着城主府方向翻涌的阴云,指尖轻轻叩了叩剑鞘——那缕当年从紫月里飘出的黑雾,似乎又有了动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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