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岩上的腥气裹着风灌进祖龙的鼻腔时,他正用龙爪抠进自己鳞片下的腐肉——那是被天凤尾羽刺穿后感染的黑毒。
碎骨渣混着黑血落在血岩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,像极了三族幼崽磨牙时的动静。
龙伯。沙哑的呼唤从左侧传来。
祖龙侧头,看见天凤半跪在地,火凤形态已褪,露出人形时脖颈间还挂着半截麟角,凤儿的火羽...烧了三百里凤巢。她指尖颤抖着指向东南方,那里本该是凤族栖息的梧桐林,此刻只剩焦黑的树桩插在血岩里,小鸾最后喊我阿母...话音未落,一滴血泪砸在麟角上,腐蚀出个细小的坑。
麟祖突然发出闷吼,独角撞碎脚边半具龙尸。
他的独角本是祥瑞金,此刻却像浸过血的铁,我带着崽子们躲进麒麟崖,他喉间滚动着哽咽,崖底的护族阵纹...被人用魔血涂了。他扯开胸前的鳞甲,露出心口处暗红的咒印,墨云那小崽子,说魔祖能保麒麟族万载昌盛
是算计。
苍老的声音像块碎玉撞在血岩上,众人同时抬头。
苍穹老祖倚着半截星链,七颗血色凶星在他背后忽明忽暗,三族气运本如三股清泉,他抬手划了个圈,星力在掌心凝成浑浊的水流,可这七天...有人在泉眼里投了毒。他指尖一捏,水流炸开成无数黑点,怨气、杀念、同族相残的业火,全被引向不周山。
祖龙的龙目突然收缩。
他看见不周山顶的黑棺动了——九具黑棺同时震颤,棺口的黑臂抓得更紧了,像是在撕扯某种看不见的屏障。
好算计。
阴恻恻的笑声裹着黑雾从黑棺间涌下。
众人抬头,便见罗睺踏黑雾而来,骨杖上的骷髅头正滴着腥红的液体,祖龙,你以为龙子龙孙自相残杀是血脉狂躁?他骨杖指向敖空——那道缩在黑雾里的身影,正是三日前还跪在祖龙面前请战的龙族大太子,敖空给龙丹里下的魔蛊,能让龙修闻见同类血就发疯。
天凤的凤爪深深掐进掌心,血珠溅在凤烈脸上——那是她最疼爱的幼弟,此刻正舔着唇角的血,冲她露出森白的獠牙:阿姐,魔祖说凤族该做洪荒的焚天者,总窝在梧桐林算什么?
墨云!麟祖的独角发出刺耳鸣响,那道缩在罗睺身后的麒麟青年慌忙躲进黑雾,叔父,麒麟族守着祥瑞有什么用?
魔祖说...说我们该做血煞!
战场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。
原本瘫坐在血岩上的修士们开始抽搐,眼白逐渐被黑雾浸染,有人突然扑向同伴,用牙齿撕开对方的喉咙;有人举着断剑冲向祖龙,却在半空中被龙尾抽成碎片。
罗睺的骨杖指向天空,九道黑芒从黑棺射出,在战场上方织成一张大网,这是九幽冥魔阵,他舔了舔骨杖上的骷髅眼,吸够三族的怨气,就能...嗯?
他突然顿住,骨杖轻颤。
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便见半空中裂开一道金缝,似有某种存在隔着虚空伸手,阴阳老祖的残躯突然被无形之力提起,连带着血狱城所有还剩一口气的修士,眨眼间消失在金缝里。
有意思。罗睺的瞳孔缩成针尖,却没动。
黑雾在他脚边翻涌如沸,本尊大人倒是会挑时候。他低笑两声,骨杖重重砸在血岩上,魔阵突然暴涨,原本只是眼白染黑的修士开始长出黑鳞、尖爪,连伤残的躯体都以诡异的速度愈合——只是眼底再无半分灵智。
王天站在云端,帝江的汇报还在耳边:三族活口不足三千,且大多被魔化...王上,那魔阵在吸他们的生机!他掌心的帝江龟甲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,望着下方逐渐失控的战场,喉间泛起腥甜。
罗睺的气息太熟悉了——和他初到混沌时遇见的那缕魔念,同源。
够了。罗睺张开双臂,黑雾裹着血岩碎屑在他周身旋转,三族元气大伤,鸿钧的天道算计少了三族气运,杨眉的三千客少了三族香火...他仰天长笑,骨杖上的骷髅头突然睁开血瞳,大势,大势终于聚齐了!
罗睺。
冰冷的声音像把剑劈开黑雾。
众人抬头,便见两道身影踏云而来——鸿钧身着道袍,手中造化玉牒流转着清光;杨眉背负柳枝,双眼泛着幽绿的光,似能洞穿虚空。
罗睺的笑声戛然而止。
他望着鸿钧手中的玉牒,又看向杨眉眼中的绿光,忽然露出癫狂的笑:来得好!他骨杖指向鸿钧,你想借三族立天道?
我偏要让天道胎死腹中!又转向杨眉,你想收三千客掌因果?
我便让因果全沾魔血!
鸿钧的道袍无风自动,造化玉牒上的纹路突然亮起刺目金光:今日,必灭你魔种。
杨眉的柳枝轻颤,绿芒从眼中射出,在虚空中撕开道裂缝,露出混沌深处的紫电:因果线缠上你了,罗睺。
罗睺突然仰天大吼,周身黑雾化作实质的魔云,直压向战场。
那些刚被魔化的修士突然齐齐跪地,脖颈以诡异的角度后仰,发出刺耳的尖啸。
王天望着下方逐渐被魔云笼罩的战场,指尖的龟甲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痛——那是帝江在警示:王上,魔云里有...有混沌魔毒!他望着不周山顶的九具黑棺,又看向罗睺背后翻涌的魔云,眼底闪过冷光。
血岩上,祖龙的龙爪深深抠进地面,望着跪在魔云里的族裔,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;天凤的凤焰重新燃起,却被魔云压得只剩豆大的火苗;麟祖的独角抵住胸口的魔印,试图用祥瑞之力逼出黑毒,额角的冷汗滴在血岩上,溅起细小的血花。
罗睺的笑声混着修士的尖啸,在战场上方回荡。
他望着鸿钧和杨眉逐渐逼近的身影,骨杖上的骷髅头咧开嘴,露出森白的牙齿——
魔云突然暴涨,遮天蔽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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