荣国府内,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压抑气氛。贾母病重卧床,贾政被革职,贾赦则被吓得终日不出门。贾府的荣耀如潮水般退去,只留下满目疮痍。而贾宝玉,作为贾府曾经的希望和骄傲,此刻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与嫉妒。
他躺在怡红院的软榻上,百无聊赖地翻着诗集。往日里,他只觉诗词风雅,可如今,那些文字在他眼中却变得索然无味。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贾瑄在侯府当众揭露贾府丑态的场景,以及贾瑄那蔑视一切的眼神。他无法理解,为何那个曾经被他代替的“替身”,会变得如此强大,如此令人望而生畏。
“他凭什么?”贾宝玉低声喃喃,眼中充满了不甘。他从小被贾府上下捧在手心,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。他拥有最华丽的居所,最精致的衣食,最体贴的丫鬟,以及最受贾母宠爱的地位。他以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,是他与生俱来的权利。而贾瑄,不过是个无名小卒,凭什么能得到万民拥戴,凭什么能封侯拜将?
他走到窗边,望着窗外凋零的红叶,心中充满了郁闷。他曾以为自己是贾府唯一的希望,是世间独一无二的“宝玉”。可如今,京城里处处都在传颂着贾瑄的威名。人们提起贾府,不是讥讽就是嘲笑,而提起贾瑄,却是赞叹和敬仰。这种巨大的反差,让贾宝玉感到一种深刻的挫败感。
“为什么他们都喜欢他?”贾宝玉对着窗外低声抱怨。他指的是京城百姓对贾瑄的狂热,以及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文人雅士,如今都转向了贾瑄。他想不通,自己明明更懂得“情趣”,更懂得“风雅”,为何却不受世人追捧。
他回到屋里,看到桌上的那本《庄子》,随手翻开,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贾政曾经对他寄予厚望,希望他能科举入仕,光耀门楣。可他心中对功名利禄向来不屑,如今看着贾瑄的荣耀,却又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嫉妒。他想,如果当初去军营的是自己,那份荣耀也该属于他。可他知道,自己根本吃不了那份苦。
袭人端来一碗燕窝粥,轻声劝慰道:“宝二爷,您今日怎么了?这粥可是热的,您快趁热喝了吧。”
贾宝玉却烦躁地挥了挥手:“不喝!看着就烦!”他转头看向袭人,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和抱怨,“袭人,你说,他为何会变成这样?他是不是忘恩负义?贾府当年对他,也算有恩了吧?”
袭人是聪明人,她知道贾瑄如今的地位,不是贾府能够得罪的。她劝道:“宝二爷,贾侯爷如今可是天子亲封的侯爷,您莫要胡说。侯爷他……”
“侯爷!侯爷!”贾宝玉猛地坐起身,打断了袭人的话,眼神中充满了愤怒,“他不过是个替身!当初若非我,他怎有机会去军营?他立下功劳,不思回报家族,反而将贾府长辈颜面扫地,这算什么英雄好汉?分明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!”他口不择言,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贾瑄身上。
他越说越气,又开始抱怨林黛玉。他来到潇湘馆,看到林黛玉正在窗边写诗。他上前,带着一丝委屈和期待:“林妹妹,你瞧他,他如此无情无义,竟将我贾府颜面尽失。他这般做法,是不是太过分了?”他以为林黛玉会和他一样,对贾瑄的行为感到不满。
然而,林黛玉只是抬起头,眼神平静地看了他一眼。她没有说话,只是收回了笔,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。她的眼神中,带着一丝疲惫,一丝清醒,却没有贾宝玉所期待的愤慨。
贾宝玉见黛玉不语,感到有些失望,又有些不甘。他凑近黛玉,试图引起她的共鸣:“林妹妹,你可知,他如今已是侯爷了。他定会更得意,更瞧不起我们这些旧人。”
黛玉终于开口,声音清冷而平静:“他瞧不起的,并非旧人,而是虚伪和无能。”她没有看贾宝玉,而是将目光投向远方。她的语气中,没有指责,却带着一种无形的距离感。
贾宝玉被黛玉的话噎住,他感到黛玉对贾瑄的态度,与他想象的截然不同。他看着黛玉清瘦的背影,心中生出一丝恐慌。他感觉到,黛玉似乎也开始离他越来越远了。他心中充满了困惑与嫉妒,这份情绪如同毒药般,开始侵蚀他的内心。他却从未反省,自己的无能和虚伪,才是这一切的根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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