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近午时,杀成血葫芦的贾赦,落寞的带队回到荣国府。
独自关在荣禧堂三天三夜。
再出来时,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,耳鬓也生出白发。
京中局势急转。
乾皇禅位,被尊为太上皇,移驾大明宫。
景帝上位,却是往日仿佛透明人一般的六皇子夺嫡成功。
登基大典,无人通知荣国府。
大老爷贾赦还未袭爵,也无官职在身。
二老爷贾政,在老公爷生前求过恩典,有个工部员外郎的小官傍身,也还未曾履任。
宁国府(东府)的贾敬匆匆来匆匆去,参加完典礼后,回到府中闭门不出。
太上皇避不见客,据说是中了毒,正在调养。
新皇对贾府的态度如何,要看贾赦能承袭哪一级爵位。
这一等,就是两个多月。
等到贾赦扶灵回乡,送老公爷去金陵祖坟安葬。
再折返神京。
旨意来了。
降等承袭为二等男爵。
贾赦捧着圣旨,面对皇城方向,呆立半个时辰。
内心狂怒、愤怒的喝骂,沉默震耳欲聋。
京中的血腥味渐渐淡去,孝期有‘喜事’,也不适合大操大办。
邀请亲朋寥寥几桌,算是庆贺。
真正的宴席,在荣庆堂,由贾母亲自张罗。
宁府的贾敬、贾珍父子前来赴宴。
荣国府的大房贾赦、贾琏父子,还有二房贾政,也未缺席。
内堂。
沉默的吃,沉默的喝。
贾敬率先放下碗筷:“京营指挥使的职位保不住了。”
众人没了继续吃喝的心思。
又听贾敬补充道:
“京营哗变,我难辞其咎。”
“拒受重新分派的官职,也愧领爵位。”
“过几日,除去族长之位,去玄真观中出家,往后潜心读黄庭,不再牵扯俗事。”
“东府日后由珍哥儿掌舵。”
“望老太太稍加看顾些。”
上首的贾母欲言又止。
众人的视线,集中在贾赦身上。
“吃,鲍鱼海参大补。多补点,长力气。”贾赦恍若未觉,笑呵呵的给贾琏布菜,“人参鸡汤也不错,就是味道差了点。”
父子俩旁若无人。
一个不停投喂,
一个接着吃喝。
半桌子席面,都入了贾琏的五脏庙。
“都别看我,二等男爵,扛不起两府的担子。”贾赦意犹未尽的收回公筷,“赶明儿我搬去东侧院,把荣禧堂空出来,谁爱住谁去住。”
“大哥说的哪里话,你是府里的当家人,岂能撂挑子?”贾政皱眉驳斥。
贾母沉吟半晌,缓缓开口:“确实要避一避风头,做做样子给新皇看看。
老二搬去荣禧堂,先扛起家业。
由老身做主,
既然大房继承了爵位,二房就掌管家产。
千错万错,都是老妇人糊涂,闹出荒唐事儿来。”
“母亲不可,这于礼不合。”贾政勃然色变,连声拒绝。
贾母却没搭理他。
招手,让贾琏去上首,陪坐在旁。
轻轻握住贾琏的手臂,正色道:“先让你二叔打理爵产,是一步臭棋。但你还年幼,需要有人在前面遮风挡雨,等他日加冠,我自有计较。”
皇家跳过侯爵、伯爵、子爵,将贾赦定级为二等男爵。
态度已足够鲜明。
宁荣二府的第三代,废了。
不被新皇所喜。
纵使胸怀韬略、国士无双,也只能徒呼奈何。
想重振门楣,等下一代成长起来,再寻觅机会。
“父亲的名帖和印章,由谁持有?”贾琏问出最核心的问题。
饼画的再大,也要吃的到嘴里才行。
大房交出权柄,到底交到谁手上?
权力动人心。
交权容易收权难。
皇家为了权力,父子兄弟相残。
国公府内,或许也有拔刀相向的一天。
“名帖放在荣禧堂,印章由我亲自保管。两府的隐秘情报,抄送荣禧堂、荣庆堂和东侧院。”贾母声音低沉,眸光闪烁,横扫全场。
堂中安静下来。
无人出言赞成,也无人明确表示反对。
东面的贾敬端起酒杯,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小酒。
旁边的贾珍被吓得宛如鹌鹑,瑟瑟发抖。
贾赦和贾政两兄弟对视良久,面色晦暗不明。
“我要三封帖子,盖过章的,现在就要。”贾琏偏过头,视线扫过贾赦和贾政,落在即将出家避祸的贾敬身上。
“东府给你一封名帖。”贾敬放下酒杯,畅快大笑,“你且说说,要投给谁家,我现在当场书写盖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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