丐帮总舵设在京城西城，原是一座破败的龙王庙，如今却已焕然一新。
两个月前，陈小七临行前，将辣椒的种植与烹饪之法传授给丐帮兄弟，又安排了不少人去做正经行当——
有的开了食肆，有的贩运辣椒，有的则专做酱料买卖。
短短数月，京城掀起一股“辣食风潮”，连达官贵人都要派人排队买上一碗“丐帮红汤”。
有了银钱，丐帮自然不再落魄。
龙王庙被翻修一新，青砖黛瓦，朱漆大门，门口两尊石狮威风凛凛，若非门匾上仍挂着“丐帮总舵”四字，任谁也看不出这里曾是乞丐窝。
院内更是整洁宽敞，几株老槐树下摆着石桌石凳，几名弟子正围坐喝茶，谈笑风生。
厨房里飘出阵阵辛辣香气，几个年轻弟子正忙着熬制辣椒酱，准备明日送往各大酒楼。
——谁能想到，三年前这群人还衣衫褴褛，食不果腹？
毛骧被抬进总舵时，丐帮弟子们纷纷侧目，议论纷纷。
“六哥，这又是哪来的野路子？”有人问。
小六子得意一笑：“城外逮的，鬼鬼祟祟，八成是别家派来踩点的。”
众人哄笑，有人调侃道：“六哥如今可是咱们丐帮的‘神捕’了！”
正说着，内堂走出一人，身形魁梧，面容沉稳，正是丐帮现任副帮主——阿茂。
阿茂扫了一眼被捆成粽子的毛骧，目光微凝，但很快恢复如常。
他拍了拍小六子的肩，笑道：“六子，干得不错，最近风声紧，确实得防着些。”
小六子咧嘴一笑：“茂哥，这人怎么处置？”
阿茂沉吟片刻，道：“你们先下去吧，我亲自审问。”
众人闻言，虽有疑惑，但也不敢多问，纷纷退下。
待屋内只剩二人，阿茂快步上前，解开了毛骧的绳索，低声道：“大人，得罪了。”
毛骧活动了下手腕，抬眼打量阿茂，沙哑道：“你认得我？”
阿茂点头，语气恭敬：“大人第一次遇见陈帮主时，我就在旁边。”
毛骧皱眉思索，隐约记起2月份儿在城隍庙，陈小七身旁确实跟着一位少年。
“你叫什么？”
“自小孤儿，没个正经名字，大家都叫我阿茂。”
毛骧点头：“阿茂……这个情，我记下了。”
阿茂命人备了热水，又取了一套干净衣裳。
毛骧洗净一身污秽，换上粗布麻衣，虽不似锦衣华服，却也清爽利落。
桌上已摆好饭菜——一碗红油辣面，一碟酱牛肉，还有一壶温热的米酒。
毛骧盯着那碗红汤面，微微一愣：“你们丐帮，如今倒是阔气了。”
阿茂笑道：“托陈帮主的福，兄弟们如今都有口饭吃。”
毛骧不再多言，抄起筷子，狼吞虎咽起来。
他已有半月未曾正经吃过一顿饭，此刻热辣的面汤入喉，竟让他眼眶微热。
阿茂静静坐在一旁，等他吃完，才低声问道：“大人，可需要帮忙？”
毛骧放下碗，抬眸看他：“你知道外面在悬赏我的人头？”
阿茂点头：“黑市上有风声，但具体缘由，我们不清楚。”
毛骧沉默片刻，终究没多说，只道：“有些事，知道得越少越好。”
阿茂会意，不再追问，只道：“大人若需要藏身之处，丐帮可以安排。”
毛骧摇头：“不必，我还有事要办。”
阿茂也不勉强，起身取来一个包袱，递给他：“里面有些干粮和银钱，大人路上用。”
毛骧接过，深深看了阿茂一眼：“陈小七没看错人。”
阿茂笑了笑，没说话。
夜色渐深，毛骧悄然离开丐帮总舵，身影融入黑暗。
阿茂站在门口，望着他离去的方向，神色复杂。
小六子凑过来，疑惑道：“茂哥，那人到底是谁？你怎么对他那么客气？”
阿茂收回目光，淡淡道：“一个故人。”
小六子挠挠头，还想再问，阿茂已转身回屋，只留下一句——
“今晚的事，谁都别往外说。”
####五、夜探黑市
毛骧离开丐帮后，并未直接前往目的地，而是拐进了城南的一条暗巷。这里是京城黑市的入口，三教九流混杂，消息最为灵通。
他压低斗笠，混入人群中。街道两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，有卖兵器的，有卖情报的，甚至还有卖毒药的。毛骧在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停下，随手拿起一张猴脸面具。
“客官好眼力，这可是新到的货。”摊主压低声音，“戴上它，保准没人认得出您。”
毛骧扔下几枚铜钱，将面具揣入怀中。他继续向前走，最终停在一个挂着“百晓生”招牌的茶摊前。
茶摊老板是个精瘦的老头，见毛骧坐下，笑眯眯地问道：“客官想打听什么？”
“最近有什么新鲜事？”毛骧压低声音。
老头左右看了看，凑近道：“最大的新鲜事，莫过于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的人头，现在值五千两黄金。”
毛骧不动声色：“哦？谁出的价？”
“这个嘛……”老头搓了搓手指。
毛骧又排出几枚银钱。
老头收起钱，低声道：“听说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，但具体是谁，就不好说了。”
毛骧点点头，起身离开。他刚走出几步，突然感觉背后有人跟踪。他故意拐进一条死胡同，然后猛地转身——
一个瘦小的身影慌忙躲闪，但还是被他一把抓住。
“为什么跟着我？”毛骧冷声问道。
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，衣衫破烂，脸上脏兮兮的，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。
“我、我看到您从丐帮出来……”少年结结巴巴地说，“您是不是……毛大人？”
毛骧眼神一厉：“谁派你来的？”
少年连忙摇头：“没人派我！是我自己猜的！我爹以前是锦衣卫的暗桩，我认得您的气息！”
毛骧稍稍放松了力道：“你爹是谁？”
“我爹叫赵三，去年在永丰仓案中死了……”少年低下头，“我想替他报仇。”
毛骧沉默片刻，松开手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赵小刀。”少年抬起头，眼中闪着坚定的光，“大人，我能帮您！我对京城的地下通道了如指掌！”
毛骧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，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陈小七。他叹了口气：“跟着我，会死。”
“我不怕！”赵小刀挺起胸膛，“我爹说过，锦衣卫没有贪生怕死之辈！”
毛骧终于露出一丝笑意：“好，那你带我去个地方。”
“去哪儿？”
“北镇抚司。”
就在毛骧和赵小刀消失在夜色中时，醉仙楼的雅间里，龙首面具的男人正听着手下的汇报。
“大人，丐帮那边传来消息，他们抓住的那个乞丐……很可能是毛骧。”
男人手中的酒杯一顿：“确定？”
“八九不离十。阿茂亲自接待的，还准备了热水和干净衣服。”
男人冷笑一声：“好一个阿茂，竟敢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。”他站起身，
“传令下去，全城搜捕毛骧！活要见人，死要见尸！”
“是！”
窗外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，雷声隆隆，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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