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七章 暂时安全 【求点赞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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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毛骧的靴底碾过青石板缝隙里的一粒碎石子,细微的声响在暗巷中格外清晰。

他侧耳倾听,身后三丈外那个刻意放轻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。

“大人,我们这是去哪儿?”赵小刀压低声音问道,瘦小的身影几乎要隐没在巷子的阴影里。

毛骧没有回答,只是抬手示意噤声。

他指尖微动,从袖中滑出一枚铜钱,借着系鞋带的动作,将铜钱卡在了墙角一块松动的砖缝中。

“跟着我,别出声。”

两人继续前行,穿过几条七拐八弯的窄巷。毛骧的步伐看似随意,实则每一步都计算精准——

左转第三个路口的那棵歪脖子柳树,右转后墙根处的狗洞,再直行经过三口枯井。

这些标记在他脑海中连成一条隐秘的路线,通向那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安全屋。

雨开始下了,细密的雨丝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的痕迹。

毛骧突然加快脚步,拉着赵小刀闪进一扇不起眼的木门。

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,像是许久无人使用。

屋内漆黑一片,弥漫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。毛骧反手关上门,却没有点燃火折子。

他在黑暗中静静站立,呼吸几乎不可闻。

“大——”

“嘘。”毛骧一把捂住赵小刀的嘴,将他推到墙角。

少年瘦骨嶙峋的身体在他掌下微微颤抖,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。

外面传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,正是毛骧刚才放置铜钱的位置。

铜钱被踢动,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
紧接着是更多脚步声,至少有十五人,训练有素地分散开来,将小屋团团围住。

毛骧的手缓缓下移,按在了赵小刀的后颈上。他能感觉到少年急促的脉搏,像只受惊的兔子。

“别出声。”他在赵小刀耳边低语,温热的气息拂过少年冰凉的耳廓,“否则我们都得死。”

赵小刀僵硬地点头。毛骧的手突然发力,一记精准的手刀落在少年颈侧。

赵小刀的身体软软倒下,被毛骧接住,悄无声息地放进了厨房角落的水缸里。

水缸半满,刚好能让少年口鼻露出水面。

毛骧扯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上面,又撒了把灶台上的灰土,确保从任何角度都看不出破绽。

做完这些,他像只猫一样轻巧地移动到窗边,透过木板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。

黑衣人已经完成了合围,为首的做了个手势,最靠近大门的手下立刻上前,耳朵贴在门上倾听。

毛骧嘴角勾起一丝冷笑。他故意踢倒了一把椅子,发出“砰”的声响,然后迅速拉开衣柜,露出后面的暗门。

暗门虚掩着,仿佛有人刚刚仓皇逃离。

门外的黑衣人果然上当。大门被猛地踹开,五六个黑衣人持刀冲入,为首的直奔衣柜后的暗门。

“追!”领头人低喝一声,“他跑不远!”

大部分黑衣人鱼贯而入暗门,只剩下两人留守屋内。

毛骧从房梁上无声落下,两记手刀精准击中留守者的后颈。

他接住两人软倒的身体,轻轻放在地上,避免发出声响。

确认外面再无人监视后,毛骧返回厨房,从水缸中捞出昏迷的赵小刀。

少年的脸色苍白,嘴唇因寒冷而微微发青。

毛骧皱了皱眉,迅速脱下自己的中衣裹住他,然后扛在肩上,回到衣柜前。

他蹲下身,用小刀撬开衣柜底部的木板。一块锈迹斑斑的铁门露了出来,上面有个不起眼的铁环。

毛骧拉动铁环,伴随着“咔嗒”一声轻响,地道入口缓缓打开。

黑暗的地道像一张贪婪的大口,吞噬着微弱的月光。

毛骧深吸一口气,扛着赵小刀踏入其中。

身后的铁门自动闭合,衣柜底部也恢复了原状,仿佛从未有人动过。

地道里潮湿阴冷,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铁锈的味道。

毛骧单手扶着墙壁,在绝对的黑暗中前行。

他的指尖能感觉到墙上刻着的细小凹痕——那是锦衣卫专用的标记,指引着通往北镇抚司的秘密路线。

肩上的赵小刀突然动了动,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。

毛骧停下脚步,将少年放下来,靠墙而坐。

“醒了吗?”他压低声音问道。

赵小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随即被黑暗和陌生的环境吓得一激灵:“这、这是哪里?”

“安全的地方。”毛骧的声音在地道中显得格外低沉,“暂时。”

赵小刀揉了揉后颈,突然意识到什么:“您...您打晕了我?”

“必要措施。”毛骧简短地回答,同时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,“有人跟踪我们。”

“是那些黑衣人?”赵小刀的声音里带着恐惧,“他们是谁?”

毛骧没有立即回答。他在思考——

思考这个自称赵三之子的少年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,

思考那些训练有素的死士如何能这么快找到他的踪迹,思考为什么赵小刀能一眼认出改头换面的自己。

“你父亲,”毛骧突然开口,“他左眉上是不是有道疤?”

赵小刀愣了一下:“不,是在右眉。是永丰仓案时被流箭擦伤的。”

毛骧点点头。赵三确实是在永丰仓案中牺牲,右眉也确实有疤。

但这并不能完全打消他的疑虑。

“大人不信我?”赵小刀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,声音里带着委屈,

“我爹常说,暗卫最重袍泽之义,他若在世,定会助您一臂之力。”

毛骧沉默片刻,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亮。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两人之间的方寸之地。

他盯着赵小刀的眼睛——

那双眼睛太干净了,干净得不像是混迹于京城暗巷的少年该有的。

“走吧。”毛骧最终说道,熄灭火光重新扛起赵小刀,“路还长。”

地道蜿蜒曲折,时而向上,时而向下,偶尔还会分岔。

毛骧却走得毫不犹豫,仿佛脑中有一张精确的地图。

大约半个时辰后,他停下脚步,摸索着墙上的某块砖石。

到了。他低声说,按下那块砖。

墙面上无声地滑开一道窄缝,仅容一人侧身通过。

毛骧先把赵小刀推过去,自己随后挤入。缝隙在他们身后自动闭合,不留一丝痕迹。

眼前是一个不大的石室,角落里堆着几个木箱。

毛骧打开其中一个,取出干净的衣服和干粮,还有一把锋利的短刀。

“换上。”他扔给赵小刀一套粗布衣服,自己则迅速换上了另一套深色劲装。

赵小刀笨拙地换着衣服,眼睛却一直盯着毛骧手中的短刀:“大人,我们接下来去哪?”

毛骧将短刀别在腰间,又从箱底取出一个小瓷瓶,倒出两粒药丸,自己吞下一粒,另一粒递给赵小刀。

“吃下去,能暂时改变声音。”

赵小刀毫不犹豫地吞下药丸,随即咳嗽起来:“好苦!”

毛骧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:“锦衣卫特制的,效果能持续六个时辰。”他顿了顿,

“我们要去北镇抚司,但正门肯定被监视了。所以要走另一条路。”

“什么路?”

“地下暗河。”毛骧指向石室另一端的窄门,“通往诏狱的水道。”

赵小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:“诏、诏狱?”

“害怕了?”毛骧锐利的目光刺向少年。

赵小刀咬了咬嘴唇,摇头:“不怕。只要能帮大人,去哪都行。”

毛骧不置可否,走向那扇窄门。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石阶,隐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。

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,带着一丝腥味。

“跟紧我。”毛骧头也不回地说,“一步都不能错。”

就在他们即将踏入水道时,身后突然传来机关启动的“咔哒”声。

毛骧猛地回头,只见石室的另一面墙正在缓缓移动——

一个黑衣人持弩而立,箭尖直指赵小刀的后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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