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七章 情况好转 众人打闹【求评论】

换源:

  朝阳刚爬上食药局的飞檐,金色的光芒在青瓦上流淌。

九儿提着橡木桶在院子里穿梭,桶里晃荡的清水映着她灵动的身影。

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,那调子带着北地特有的苍凉,却又被她唱出了几分俏皮。

麻花辫随着动作一甩一甩,发梢沾着的晨露在阳光下碎成点点晶芒。

“小六子!别偷懒!”

她突然弯腰捡起一颗石子,手腕一抖,石子精准地砸在墙角打盹的少年额头上,

“西厢房的药渣再不清理,今晚你就睡那儿!”

小六子一个激灵跳起来,揉着被砸红的脑门嘟囔:

“凶婆娘,将来谁敢娶你...”话音未落,第二颗石子已经破空而来。

“我说九儿姐最漂亮了!”

他立刻改口,抄起扫帚就往西厢房跑,逗得院子里其他丐帮弟子哄笑起来。

有个瘦高个笑得太过,不小心碰翻了晾晒的草药,顿时引来九儿一顿追打。

陈小七蹲在廊下磨药,石臼里的草药散发出苦涩的清香。

他嘴角不自觉跟着上扬,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。

三天前那场瓢泼大雨仿佛还在耳边轰鸣,但此刻满院的药香和笑声,让紧绷多日的心弦终于松了松。

阳光透过他破烂的衣袖,在手臂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“七哥,这个给你。”

九儿突然像只燕子般轻盈地落在他身旁,往他手里塞了个油纸包。

打开一看,是两块芝麻糖,边缘有些碎了,但金黄的芝麻粒仍闪着诱人的光泽。

陈小七惊讶地抬头:“哪来的?”

瘟疫期间物资紧缺,糖可是稀罕物,连药局的大夫们都难得一见。

九儿神秘地眨眨眼,睫毛在阳光下像两把小扇子:

“昨儿帮刘婶家修屋顶,她硬塞给我的。”

说着掰开一块塞进嘴里,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,“可甜了,你尝尝。”

糖块在舌尖化开的瞬间,甜香混着芝麻的醇厚在口腔里炸开。

陈小七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母亲对自己的照顾,赶紧低头继续捣药,生怕被九儿看出异样。

“七哥!”

阿鲁风风火火闯进院子,草鞋踩在青石板上啪啪作响。

他手里举着个竹筒,筒口还冒着热气,

“王老汉能喝粥了!还问你要不要吃他腌的酱菜!”

院子里爆发出一阵欢呼。

王老汉是病情最重的患者,高热不退已有四五日了,他能进食意味着瘟疫真的在好转。

陈小七放下药碾正要起身,忽然被九儿按回凳子上。

“你给我老实坐着。”九儿凶巴巴地说,手指却轻轻拂过他眼下的青黑,

“三天都没好好休息了,真当自己是铁打的?”

小六子不知何时溜了回来,在一旁怪声怪气地学舌:

“‘真当自己是铁打的~’”被九儿追着满院子打。

他灵活地蹿上晾药架,又跳到水缸边,最后躲到陈小七身后,把陈小七当成了人肉盾牌。

陈小七笑着看他们闹,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斑驳地洒在青石板上,光斑随着微风轻轻晃动。

这一刻,他几乎忘了城外还有多少人在病中挣扎,忘了那些深夜里的呻吟与哭泣。

“七哥!”门口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喊。

小豆子——他们中最小的孩子,不过五六岁年纪

举着个残破的风筝兴冲冲跑来。

他跑得太急,草鞋都掉了一只,“你看我捡的!”

那是个褪了色的燕子风筝,只剩半边翅膀,竹骨也断了几根。

但小豆子宝贝似的捧着,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期待:“等大家都好了,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?”

陈小七蹲下身,揉揉他枯黄的头发。

孩子的发丝像秋后的稻草,干燥得扎手:

“好,等天晴了,咱们去城墙根放。”

他接过风筝,突然灵机一动,“阿茂,去找些竹篾和浆糊来。”

午后,十几个丐帮弟子围坐在院中槐树下。

陈小七教他们修补风筝,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竹篾之间。

阿鲁用捡来的红纸剪了朵歪歪扭扭的小花贴在缺口处;

九儿翻出珍藏的丝线,说要给风筝做个最长的尾巴;

连平日最木讷的大牛都贡献了半块舍不得吃的麦芽糖,用来粘合骨架。

“七哥手真巧。”

小豆子托着腮看陈小七给风筝安上新的竹骨,眼睛瞪得圆圆的,“以前我爹也会扎风筝...”

话音戛止。小豆子的爹去年饿死在逃荒路上,尸体被野狗分食。

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,只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,像无数细小的叹息。

“看我的!”

阿鲁突然跳起来,把刚糊好的风筝纸往脸上一贴,装神弄鬼地怪叫,

“我是燕子精!专吃偷懒的小孩!”

他故意把声音压得又尖又细,手指蜷曲成爪状。

“哇呀!”小豆子尖叫着躲到九儿身后,又被阿鲁夸张的表情逗得咯咯直笑。

悲伤的气氛被冲散,众人又开始嬉闹。

大牛憨厚地笑着,不小心把浆糊抹到了自己脸上;

小六子趁机偷舔麦芽糖,被九儿逮个正着。

陈小七望着这一幕,胸口泛起暖意。

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,像石缝里的野草一样在乱世中顽强生长,却比谁都懂得如何苦中作乐。

他们修补风筝的手势或许笨拙,但眼中的光亮比任何宝石都珍贵。

“七哥,云姐姐今天会来吗?”

小豆子突然问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风筝线。

陈小七手上动作一顿。三天前云娘离开时说的话犹在耳边——

清瘟散只是幌子,真正起效的是柑橘。她究竟还隐瞒了什么?

那夜她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,至今让他捉摸不透。

“应该会吧。”

他含糊地回答,余光瞥见九儿投来的探究目光,赶紧低头继续修风筝。

竹篾的边缘有些毛糙,他小心地用石块磨平。

日头西斜时,院门突然被叩响。

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,警惕地盯着门口——

瘟疫期间,很少有人敢靠近这里,生怕染上恶疾。

“请问...”一个怯生生的女声传来,像只受惊的小鸟,“你就是陈小七吗?”

开门一看,是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,约莫八九岁年纪,挎着个盖蓝布的篮子。

她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,但洗得很干净。见众人盯着她,紧张得直往后退,鞋尖在地上磨出两道痕迹。

“我、我是城西李家的...爹爹让我来谢谢陈帮主...”

她结结巴巴地说,手指紧紧攥着篮子边沿。

自打疫情开始蔓延,阿茂就打着陈小七的旗号,让丐帮开始执行防疫行动。

他们挨家挨户送药,清理街道,埋葬死者。

那些受益的人,都知道是受了陈小七的恩情。

现在看来,情况不错。

篮子里装着六个鸡蛋和一把新鲜的荠菜。

鸡蛋用稻草细心包裹着,荠菜还带着泥土的芬芳。

在物资匮乏的当下,这简直是厚礼。

“使不得。”陈小七连忙推辞,

“你爹病刚好,该留着自己补身子。”

他注意到小姑娘手腕上还有未消的淤青,那是高热病人常见的出血点。

小姑娘执拗地把篮子往他手里塞:

“爹爹说,要不是丐帮的恩公们日夜熬药,我们全家都...”

她突然跪下磕了个头,转身就跑,像只受惊的兔子。

陈小七捧着篮子站在原地,眼眶发热。九儿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肘:

“看吧,我就说七哥最厉害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骄傲。

夜幕降临时,院子里点起了篝火。

阿鲁不知从哪弄来半坛浊酒,众人传着喝,一人只敢抿一小口,辣得直吐舌头。

九儿把荠菜剁碎混进粥里,又打了两个鸡蛋搅成蛋花,香气飘得满院都是。

小豆子蹲在锅边,眼巴巴地望着,口水都快流出来了。

“省着点吃。”

九儿边分粥边数落,木勺敲在碗沿上叮当作响,

“剩下四个鸡蛋明天给病号补身子。”

她给陈小七盛了满满一碗,还偷偷多舀了一勺蛋花。

小六子凑过来闻了闻,夸张地深吸一口气:

“九儿姐的手艺,将来谁娶了真是...”

话没说完就被九儿用木勺敲了脑袋,却还是嬉皮笑脸地躲开了。

陈小七捧着粥碗,看火星噼啪地蹿上夜空。

荠菜的清香混着蛋花的绵软,在唇齿间化开。

这一刻的温暖让他几乎忘了,暗处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一切。

飞卢小说,飞要你好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