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眼又过去了几日。
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,陈小七独自一人走在秦淮河畔的青石板路上,
手里捏着云娘留下的那枚“药王谷”令牌,若有所思。
他这几日一直忙着处理丐帮的后续事务——安排净衣防疫的收尾工作,
调整帮众的生计,还要应付胡惟庸时不时派人来“讨教”的算术问题。
“唉,真是忙得脚不沾地……”他揉了揉太阳穴,叹了口气。
正想着,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——
轻盈、急促,却又带着几分刻意压制的矜持。
陈小七嘴角微微上扬,故意放慢脚步,装作没听见。
果然,不到片刻,身后便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:“陈帮主!”
他回头,正看见胡襄儿站在几步之外,一袭淡青色的襦裙,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,晨光映在她脸上,衬得她肌肤莹润如玉。
她手里捧着一本账册,身后跟着春桃,两人显然刚从胡家的铺子回来。
“哟,这不是胡大小姐吗?”陈小七故作惊讶,笑眯眯地拱手,“真是巧啊,在这儿也能遇见您。”
胡襄儿轻哼一声,杏眼微眯:“巧?我倒是听说,某人这几日忙得连胡府的门槛都懒得踩了?”
陈小七讪讪一笑,挠了挠头:“这不是……帮务繁忙嘛。”
“哦?是吗?”胡襄儿似笑非笑地走近两步,指尖轻轻点了点他腰间的玉牌,
“那怎么还有空去茶楼会佳人?”
陈小七一愣,随即反应过来——她这是知道他和云娘见面的事了!
“咳咳……那个,只是碰巧遇到,聊了几句。”
他干笑两声,试图转移话题,“对了,襄儿小姐这是去哪儿?”
胡襄儿瞥了他一眼,倒也没继续追问,只是淡淡道:“刚从铺子查完账回来,正巧路过。”
顿了顿,她又补了一句:“听说你最近把丐帮整顿得不错,连城里的商贩都夸你们净衣防疫做得好。”
陈小七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玩味,从怀中掏出一本手札晃了晃:
“胡小姐说笑了,当初是谁半夜翻墙到丐帮总舵,就为了问‘这个像蜘蛛爬的符号(指代数x、y)怎么用’?”
胡襄儿白玉般的脸颊顿时飞红,手中团扇“啪”地展开遮住半张脸:
“那、那是因为你解的‘物不知数’题,竟比《孙子算经》快十倍!”
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叠洒金笺,上面密密麻麻列着方程组:
“你看,我已经用你的‘蜘蛛符’改良了粮仓核算,连父亲都说……”
陈小七接过笺纸,瞳孔猛地一缩——这丫头竟然无师自通地发展出了矩阵雏形!
笺纸上整齐排列的算式中,赫然是用朱砂笔标注的未知数替代符,旁边还批注着“此法可解百鸡问题,较天元术省七步”。
“这是……你自己想的?”他指着那个用算筹符号表示的简易矩阵。
胡襄儿得意地扬起下巴,发间金步摇叮当作响:
“昨夜验算漕粮账目时突然悟到的。把你的‘蜘蛛符’横竖排列,就像织布机的经线纬线……”
突然压低声音凑近:“其实还有个秘密——”
她突然抓起陈小七的手,在他掌心画了个∞符号:
“这个‘卧八符’,是不是表示无穷尽的意思?我发现在解‘环田求径’时……”
陈小七后背沁出冷汗。这丫头竟然从他偶尔使用的∞符号,自行领悟到了极限概念!
要知道这可是17世纪才成型的数学思想。
“咳咳……”他急忙抽回手,瞥见不远处有人窥视,故意提高声音:
“胡小姐果然天资聪颖!不过今日的微……咳咳,高等算术课恐怕要改期了。”
胡襄儿嘴角微翘,却故作冷淡地别过脸:“少来这套,我可没让你油嘴滑舌。”
陈小七嘿嘿一笑,忽然想起什么,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:
“对了,刚买的糖炒栗子,还热乎着,要不要尝尝?”
胡襄儿低头看了一眼,没接,只是轻声道:“几月不见,你倒是记得我爱吃这个。”
陈小七眨了眨眼:“那当然,胡大小姐的口味,我哪敢忘?”
胡襄儿终于绷不住,噗嗤一笑,伸手接过栗子,剥了一颗放进嘴里,甜香顿时在唇齿间化开。
“嗯,还不错。”她故作矜持地点评,眼角却藏不住笑意。
两人并肩沿着河岸慢慢走着,晨风拂过,柳枝轻摆,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。
沉默片刻后,胡襄儿忽然开口:“接下来……你打算怎么做?”
陈小七侧头看她:“什么怎么做?”
胡襄儿指尖轻轻摩挲着账本边缘,若有所思地望着河面上往来穿梭的货船:
“丐帮如今声势正盛,可总不能一直靠净衣防疫过活吧?”
她转头看向陈小七,眼中闪过一丝精明,
“虽说这次与家父合作,靠着药材买卖赚的银子够整个丐帮吃上一年,但……”
她故意拖长了声调,“堂堂八岁就能执掌丐帮的总舵主,总不会就这点长远打算?”
陈小七沉吟片刻,笑道:“我正打算带着弟兄们做些正经生意,比如货运、脚夫之类的,总比乞讨强。”
胡襄儿点点头:“这倒是个好主意。”顿了顿,她又道,“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可以来找我。”
陈小七心头微动,侧头看她,却见她神色如常,只是耳尖微微泛红。
他忽然觉得,这清晨的阳光,似乎比往日更暖了几分。
——空间分界线——
胡惟庸站在窗前,望着远处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,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。
“老爷,陈小七这几日的动向,已经查清了。”身后,一名亲卫低声禀报。
“嗯。”胡惟庸淡淡应了一声,“说说看。”
“他先是整顿了丐帮,推行净衣防疫,如今又打算带着帮众转做正经行当,似乎是想彻底改变丐帮的生存方式。”
胡惟庸嘴角微扬:“倒是个有远见的小子。”
亲卫犹豫了一下,又道:“不过……他前几日与那位云姑娘在茶楼密谈,似乎涉及什么医书之事。”
胡惟庸眸光一闪,但很快又恢复平静:“无妨,只要他不妨碍大局,随他去。”
他转身走回书案前,拿起一份奏折,淡淡道:
“倒是这个陈小七……年纪轻轻,却懂得借势而为,既能整合丐帮,又能借疫情之机赢得民心,甚至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深意:“连襄儿都对他另眼相看。”
亲卫小心翼翼地问:“老爷的意思是……?”
胡惟庸轻笑一声,合上奏折:“是个奇才,若能为我所用,倒是一枚好棋。”
他望向窗外,晨光正好,秦淮河上波光粼粼,映出一片盛世繁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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