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府书房内,檀香袅袅。李祭酒捋着花白胡须,指着《论语》上的句子:
“‘君子喻于义,小人喻于利’,陈小七,你来说说何解?”
陈小七盯着竹简上的字迹,现代思维脱口而出:
“先生,学生以为义利本是一体。”
“就像我们丐帮卖辣椒,既赚了银子养活兄弟,又让百姓尝到美味,这不是两全其美吗?”
“荒谬!”李祭酒猛地拍案,震得茶盏叮当作响,
“商贾逐利乃是下等之道!圣人之言岂容你这般曲解?手伸出来!”
戒尺带着风声落下,陈小七掌心顿时肿起一道红痕。
他咬着牙不吭声,眼前却浮现出破庙里那群眼巴巴等着吃饭的兄弟。
“今日就到这里。”李祭酒拂袖而去,“你且好好反省!”
陈小七揉着手心踱到后院,忽听假山后传来银铃般的笑声:
“哟,这不是‘辣椒帮主’吗?听说你今儿把李老先生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?”
胡襄儿从梅树后转出,藕荷色裙裾扫过满地落花。
她腰间悬着的香囊随步伐轻晃,暗香浮动——正是用前几日胡商摊上那包西域奇香所制。
陈小七当时捻着香料嗅了又嗅,此刻这缕异香倒成了谢礼的回响。
“胡小姐消息真灵通。”陈小七苦笑着拱手,“不过是被打了两下手板,倒劳动您亲自来笑话。”
胡襄儿忽然凑近,发间金步摇垂下的珍珠几乎碰到陈小七鼻尖:
“谁要笑话你?我是来谈正事的。”她压低声音,
“听说你们丐帮新出的辣椒酱,醉仙楼已经卖到二两银子一碟了?”
陈小七心头一跳。这数字比赵胖子报给他的翻了一倍!他强作镇定道:“真不愧是胡小姐,对市井买卖这般清楚?!”
“装什么傻?”胡襄儿从袖中掏出个青瓷小瓶,正是丐帮特制的辣椒油,
“赵掌柜昨儿来送礼品,特意给我爹的。”她突然话锋一转,
“说实话,我挺后悔的。”摩挲着腰间香囊,苦笑道,
“那日见你捧着辣椒苗两眼放光,还当你当稀罕花草养着玩。谁成想...”突然倾身逼近,
“西域胡商都没几人识得的辣味奇珍,你怎会知晓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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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城西铁掌帮总舵
“都安排妥当了?”铁掌帮副帮主马铁山摩挲着铁手镯,阴鸷的目光扫过堂下众人。
副帮主赵四谄笑着凑上前:“城南的泼皮刘三,他老娘病重急需银子,不敢不听话。”
贾仁得意道,“已经收买了仵作,只等事发后咬定是辣椒吃死的。”
“丐帮那些辣椒呢?”马铁山眯起眼睛。
“按您的吩咐,混了巴豆粉的那批已经送到醉仙楼了。”赵四压低声音,
“县衙的张捕头也打点好了,只等出了事,立刻封他们的辣椒地。”
马铁山满意地点头,铁掌重重拍在桌上:
“陈小七那小子,仗着有点稀奇货色就想在南京城立足?做梦!等他们的辣椒吃死了人,我看谁还敢买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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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胡府后院】
陈小七后背沁出冷汗。他当然记得胡商布袋里的墨西哥魔鬼椒——
这个时代应该根本不该存在的东西!但他怎么说?说他是穿越来的,所以认识?
别傻了,这话说出去,别人只能把你当成傻子。
“其实...”他急中生智,“小时候有个云游道士给我吃过类似的东西,说是什么...昆仑山火精所化。”
胡襄儿眯起杏眼:“道士?”她突然用葱白似的手指戳了戳陈小七胸口,
“你这人,十句话里怕是有九句都在打诳语。”
正当陈小七额头见汗时,胡襄儿却转身摘了朵芍药别在衣襟上:
“罢了,管你是遇仙还是撞鬼。我且问你——”她突然正色,
若我们胡家出本钱,帮你把辣椒卖到苏杭去,你分几成利?
陈小七瞳孔骤缩。江南富庶之地,这买卖若能成,收益何止翻倍!但他很快冷静下来:
“小姐说笑了。胡家诗礼传家,怎会...”
“谁跟你说笑?”胡襄儿从腰间解下块玉佩拍在石桌上,
“这是我爹让我历练商事给的印信。城北码头三间货栈,明日就给你腾出来!”
她忽然压低声音:“你以为李祭酒为何今日特意讲‘义利之辩’?”
“就是因为我爹在朝中听说,连南京织造局的太监都在打听这‘红金’的来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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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西贫民窟,刘三家
娘啊,你再忍忍...刘三泪眼婆娑地擦拭娘亲的额头的冷汗,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。
门外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。
刘三儿浑身一激灵,忙把方才的惶恐劲儿往裤腰里一掖,端起那副混不吝的痞子相,这才晃着膀子去应门。
赵四闪身进屋,扫了眼床上的孩子:“放心,死不了。就是让她病几天,好嫁祸给丐帮。”
他掏出一锭银子塞给刘三,“记住,有人问起来,就说是吃了醉仙楼的辣椒酱才病的。”
刘三接过银子,在手里掂了掂,咧嘴一笑:“得嘞!四爷您就瞧好吧——醉仙楼的辣椒酱?嘿,那帮叫花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喽!”
——时空分界线——
【胡府后院】
陈小七这才恍然大悟。难怪最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,原来辣椒已经惊动了官府!
“三成。”陈小七突然竖起三根手指,银镯子在腕间叮当作响,
“现银结账——既然令尊说是来历练的...”
他忽地倾身向前,袖口带起一阵薄荷香,
“不如玩把大的?用你的名义立契。”
指尖轻轻叩着石桌,突然压低声线:“再加个添头——借你们胡家漕船,运二十个孩子去松江学堂。”
胡襄儿愣住了片刻,他也没想到陈小七会提到这个条件:
“陈帮主好大的胃口,你还要送小乞丐去读书?”
“他们不是乞丐。”陈小七望向远处灰扑扑的城墙,“有了学问,将来才能堂堂正正做辣椒生意。”
一阵风过,吹落满树海棠。
胡襄儿忽然轻笑出声:“陈小七啊陈小七,李祭酒说你离经叛道,我瞧着你倒比那些腐儒明白得多。”
她拾起玉佩系回腰间,“五日后带契约来,我要亲眼看看——”她眨眨眼,
“你这辣椒,到底能不能辣翻半个江南!”
待胡襄儿走远,陈小七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。
他摸向怀中,那里藏着本手绘的《辣椒种植手册》——用炭笔画着现代温室大棚的构造图。
就在这时,小九跟谁的胡家仆人一同跑了过来。
“七哥!”小九气喘吁吁跑来,“不好了!铁掌帮的人把咱们西城的摊子砸了,说咱们...咱们...”
陈小七按住他肩膀:“别急,慢慢说。”
小九咽了口唾沫:“说咱们的辣椒吃死了人!现在县衙来了差役,要封咱们的辣椒地!”
陈小七脑中嗡的一声。早上李祭酒的刁难,胡襄儿的突然合作,铁掌帮的栽赃——
这些事像散落的辣椒籽,此刻突然连成一线。
“回破庙。”他抓起外袍疾步而行,“让阿鲁把福星带上,再去请王大娘做见证。”
他冷笑一声,“既然他们要玩,咱们就请全县父老尝尝,什么叫真正的‘辣手’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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