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天策的后颈突然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。
他盯着光斑里那团晃动的雾气，耳尖微动——那脚步声越来越清晰，像古铜编钟被指尖轻叩，一下下撞进神经。
此物非神器，而是时空锚点，能固定轮回节点！
苍老却清越的声音从涟漪中心炸开。
陆天策瞳孔骤缩，看见雾气里走出道身影：苏格拉底穿着洗得发白的亚麻长袍，手里还攥着半截没吃完的橄榄面包，胡须沾着星点面包屑，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，像淬了千年月光的青铜镜。
老苏？陆天策脱口而出，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的红薯——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。
三日前在村头老槐树下，这老头还揪着他讨论洞穴寓言，说什么我们所见的轮回不过是墙上的影子，现在倒好，直接从影子里钻出来了？
阿基米德说的对。苏格拉底抬手，指尖掠过光斑，涟漪立刻像被石子搅乱的湖面，但需要补充：红薯燃烧产生的能量，恰好能扭曲锚点！
另道带着西西里岛口音的声音从右侧传来。
陆天策转头，看见阿基米德正蹲在废墟里拨弄烧焦的铜片，怀里还抱着他从不离身的杠杆模型，我在你菜园子的灶膛里取了样本，那些辣椒素和红薯淀粉的碳化反应——他突然站起来，模型磕在机械残骸上发出当啷声，和轮回之力的频率成反比！
就像用木槌敲碎水晶杯，频率对了，再硬的壳也得裂！
陆天策的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。
他想起三天前张飞骂骂咧咧往灶里塞红薯时，居里夫人蹲在旁边记数据的模样——原来那不是单纯的烤红薯，是给轮回锚点准备的声波武器？
村长！诸葛亮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促。
陆天策回头，看见军师正攥着账本，羊皮纸页被他捏出褶皱，检测到左慈的终极计划！账本突然泛起金光，浮起一行血字：【永恒轮回：通过锚点能量锁定所有时空线，让所有生命重复经历最痛苦的记忆，直至意识崩溃】。
诸葛亮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后的目光像淬过冰的刀，我黑进轮回系统三天，终于在刚才截获这条指令。
他要把所有人困在地狱里循环，包括......他喉结动了动，没说下去——陆天策知道，最后那个包括里，有三日前为救村民被流寇砍死的老妇人，有上个月在矿难中丧生的少年，甚至有他自己，在第17次轮回里被司马懿捅穿心脏时的画面。
必须用辣椒红薯污染能量源！
炸雷般的吼声惊得废墟里的铜片都颤了颤。
庞统不知何时从人群里挤出来，腰间的羽毛扇甩得噼啪响，脸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酒渍——这肯定是刚从村头酒肆跑过来的。
他抬手拍在诸葛亮的账本上，震得羊皮纸哗啦翻页，我夜观星象，发现锚点能量场有处薄弱点！他另只手比划出个菱形，就在光斑中心！
只要把改良版的辣椒红薯泥灌进去...
住口！
阴恻恻的冷笑像毒蛇吐信，从光斑方向传来。
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凝固。
陆天策看见那只原本瘫在墙角的机械龙突然震颤，青铜鳞片缝隙里渗出黑雾，接着咔的一声——龙首裂开，左慈从中踏出来，道袍上还沾着未完全脱落的红薯泥，鬼面碎成两半挂在脸上，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脸，嘴角咧到耳根，你竟敢破坏轮回秩序？
陆天策突然笑了。
他摸出腰间的红薯，在手里抛了抛，红薯皮上的辣椒籽簌簌往下掉，左道兄，第37次轮回时，你让司马懿烧了我的粮仓；第22次，你派流寇屠了村东头；第5次......他掰着手指头数，每数一次，左慈的脸色就青一分，可你忘了，每次轮回结束前，我都让张飞在村口埋了红薯种。他突然凑近，红薯几乎要贴到左慈鼻尖，现在整个轮回世界的地底下，全是我的红薯根——你的完美轮回，早被俺的红薯种满了漏洞！
左慈的瞳孔收缩成针尖。
他猛地抬手，黑雾从指尖涌出，就要裹向陆天策的喉咙——
村长！
赵云的断喝让陆天策本能侧头。
黑雾擦着他耳尖飞过，撞在身后的铜柱上，腾起刺目的青烟。
陆天策反手将红薯塞进张飞怀里，后者立刻抄起木杵开始捣泥，辣椒味呛得人睁不开眼。
检测到能量波动异常！居里夫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，她举着个闪红光的仪器跑过来，锚点核心的辐射值正在指数级增长！
临界值要到了。柏拉图不知何时站在废墟边缘，手指抵着下巴，所有循环的锚点都有承受极限，就像......
就像药罐里的水要烧开了！
带着川蜀口音的吆喝打断了柏拉图的话。
陆天策转头，看见孙思邈正站在拍卖楼二楼，手里举着个黑陶药罐，罐口冒着白汽，他布满皱纹的脸被热气熏得泛红，老夫这罐轮回清，就等这股子热乎劲——
光斑突然剧烈震颤。
陆天策感觉脚下的地面在摇晃，耳边响起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。
他望着孙思邈手里的药罐，突然想起三日前这老头蹲在药庐里嘀咕：要治轮回的病，得用最猛的药引......
左慈的笑声混着地面的震动传来，带着几分癫狂：晚了！
永恒轮回的启动程序已经......
砰！
药罐坠地的闷响盖过了他的话。
陆天策看着黑陶碎片里涌出的青雾，突然闻到股熟悉的药香——是三日前他咳得睡不着时，孙思邈硬灌给他的那碗苦药。
光斑里的雾气突然开始旋转。
陆天策望着那团越来越快的漩涡，听见自己心跳如鼓。
他摸了摸腰间——那里还剩半块红薯，是张飞特意给他留的，带着体温的暖。
老张，他转头喊，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，再烤一炉红薯吧。
张飞的木杵顿了顿，扭头冲他咧嘴，露出被辣椒染得通红的后槽牙：得嘞！
这次加双倍花椒！
光斑里的漩涡突然迸出刺目白光。
陆天策眯起眼，隐约看见白光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——是左慈的黑雾？
还是轮回的锁链？
孙思邈的声音从药罐碎片里飘出来，带着点得意：能量波动......要临界了......
陆天策握紧了腰间的红薯。
他听见远处传来马鸣声——是霍去病带着突击队赶来了；闻到风里飘来的墨香——是李白正站在城墙上写诗，要给村民们鼓劲儿；甚至听见更远处，孔子的书简声，海伦·凯勒的笑声。
白光突然熄灭。
光斑消失了。
左慈的身影踉跄了一下，鬼面彻底掉在地上，露出底下惊恐的脸。
陆天策望着空了的光斑位置，突然想起诸葛亮三天前说的话：所有循环都有破绽，就像再严密的账本，也会有算错的那一页。
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红薯，又抬头看向孙思邈——老头正蹲在药罐碎片前，手指蘸了蘸青雾，突然抬头冲他喊：村长！
这药引的劲......好像比预计的大！
陆天策还没来得及问，就听见头顶传来撕裂空气的尖啸。
他猛地抬头。
天空中，不知何时裂开道缝隙，像块被撕开的黑布，露出后面的——
村长！小心！赵云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恐。
陆天策本能翻滚。
道黑影擦着他肩膀砸进地面，震得他耳朵嗡嗡响。
他抬头，看见那黑影是......
是把剑。
青铜剑，剑身刻着看不懂的符文，剑刃还在嗡鸣，像在诉说什么。
孙思邈的声音从背后飘来，带着颤抖：这是......轮回碑的碎片......
陆天策盯着那把剑，突然感觉腰间的红薯在发烫。
他低头，看见红薯表皮渗出细密的水珠，像在流汗。
更远处，传来战马的嘶鸣——是霍去病的突击队到了。
但此刻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把剑上。
包括左慈。
他突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解脱般的疯狂：原来如此......原来真正的轮回，才刚刚开始......
陆天策握紧了红薯。
他望着剑身上的符文，突然想起柏拉图说过的话：所有循环的终点，都是另一个循环的起点。
风卷着红薯焦香掠过他的鼻尖。
他听见孙思邈在身后小声嘀咕：能量波动......要到临界值了......
陆天策深吸一口气，站起身。
他看向左慈，露出个懒洋洋的笑：左道兄，既然轮回才刚开始......他晃了晃手里的红薯，那这次，俺的红薯种，可得埋得更深些。
左慈的笑容僵在脸上。
陆天策转头，看向诸葛亮：亮子，账本准备好没？
这次轮回的账，咱得算清楚。
诸葛亮推了推眼镜，账本在他手里泛起金光：早备好了。
这次，要让左道兄看看，什么叫因果不虚。
庞统甩了甩羽毛扇，凑过来：我这有套新的红薯地雷阵，专克轮回之力！
阿基米德举着杠杆模型，眼睛发亮：我来算能量轨迹！
保证让红薯泥精准命中锚点！
张飞扛着木杵跑过来，陶瓮里的辣椒红薯泥正咕嘟咕嘟冒泡：俺老张的泥，这次管够！
陆天策望着这群伙伴，突然觉得心里暖烘烘的。
他摸了摸腰间的红薯，转头看向那把青铜剑——剑身上的符文，不知何时开始闪烁，像在回应什么。
孙思邈的声音突然拔高：能量波动达到临界值——
话音未落，剑身上爆发出刺目蓝光。
陆天策感觉有什么东西撞进了脑子里，是无数画面在闪：第1次轮回里他刚当上村长的迷茫，第5次轮回里老妇人临死前的微笑，第17次轮回里他被司马懿捅穿心脏时的剧痛，第37次轮回里张飞举着红薯泥冲过来的身影......
然后，所有画面突然定格。
他听见个声音，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：欢迎来到第38次轮回。
陆天策眨了眨眼。
他低头，看见手里的红薯还带着余温，辣椒籽沾在指腹上，有点痒。
他抬头，看见伙伴们都在看着他，目光里带着信任和期待。
左慈站在对面，脸色惨白，盯着他手里的红薯，像在看什么怪物。
陆天策笑了。
他举起红薯，冲左慈晃了晃：左道兄，这次轮回......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狡黠，俺的红薯，可不止能砸人哦。
左慈的身体开始颤抖。
陆天策转头，对张飞说：老张，把陶瓮搬过来。
张飞应了一声，扛着陶瓮就跑过来，红薯泥在瓮里晃得噼啪响。
陆天策接过木杵，对准青铜剑的剑柄——那里有个菱形凹槽，和之前的光斑形状一模一样。
准备好。他对诸葛亮说。
诸葛亮点头，账本展开，金光笼罩住所有人。
开始。陆天策说。
木杵落下。
辣椒红薯泥裹着花椒粒，精准掉进凹槽。
青铜剑发出刺耳鸣叫。
陆天策感觉地面在震动，天空中的裂缝越来越大，露出后面的星空——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星空，星星排列成红薯的形状。
孙思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，带着惊喜：能量波动......要突破临界值了！
因为，他有红薯。
还有，这群伙伴。
飞卢小说，飞要你好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