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在蜿蜒的土路上缓缓前行，车轮碾过碎石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。
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，空气中弥漫着松针和泥土的清香，道路两旁是高耸的松林，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，偶尔还能听到远处鸟儿的啁啾声。
菲兹坐在马车前部，手握缰绳，目光专注地望向前方。
“没想到最后还是用这么传统的方式啊。”菲兹挥了挥手中的缰绳，“你们还好吧？”
“嗯？”千久靠在车厢的一侧，露出了死鱼一样的眼神，“如果是指无聊程度的话，我已经开始怀念远程传送了。”
“好了好了，别抱怨了，勇者。”
希斯卡坐在莉提耶身旁，闭目养神，“如果可以的话，我也想用传送阵啊，但之前被暴怒之魔女那么一闹，城里的传送阵基本都坏掉了，而其他的传送阵又大多分布在各国的首都。”
“我觉得偶尔这样慢悠悠的旅行也不错呢。”
莉提耶坐在车厢的另一侧，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古籍，正专注地翻阅着。
“莉提耶，你在看什么？”千久凑了过来，“额……，《亚伦通用语大全》？”
“没办法啊，亚伦那边不怎么使用大陆语，以前研学旅行的时候去过一次，当时因为语言不通还闹了大笑话。”莉提耶耳朵微微泛红。
“倒也不用那么担心……”希斯卡的头上下颠簸着，“亚伦那边会派专人和我们对接，不过你要用那本书来打发时间的话，我也不会反对。”
“菲兹，停一下吧，我们下去活动活动。”千久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。
菲兹闻言，轻轻一拉缰绳，马儿顺从地停下脚步，打了个响鼻，蹄子在地上刨了刨。
“哟~”
千久一跃而下，一边站起身一边打着哈欠。
“这片林子真不错，空气也清新。”
深吸一口气，松针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涌入鼻腔，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。
莉提耶合上书，紧跟着千久下了马车。
她的目光扫过四周的高耸松林，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，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“希斯卡女士，您不下来走走吗？”莉提耶回头看向车厢内，希斯卡依旧闭目养神，似乎对外界的动静毫不在意。
“不了，我还是待在车上比较舒服。”希斯卡的声音带有莫名的颤抖，“还有不需要用尊称，叫我希——”
她全身一抖，吞咽了几下。
“希斯卡女士，您该不会是……？”莉提耶试探性地问，眉头微微皱起，眼中带着一丝担忧。
希斯卡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，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她的嘴唇微微颤抖，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。她的手指紧紧抓住车厢的边缘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“我……我没事……”希斯卡勉强挤出一句话，声音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带着一丝颤抖。
“真的吗？”莉提耶眨了眨眼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，“您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。”
就在这时，希斯卡的喉咙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“咕噜”声，她的眼睛猛地睁大，脸色瞬间由白转青。她猛地捂住嘴巴，身体向前倾，仿佛下一秒就要——
“呕——！”
只见一道彩虹从希斯卡的口中喷涌而出。
菲兹从马车前部探过头来，看到这一幕，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，“希斯卡女士，您这是……”
希斯卡强装镇定，用手帕擦了擦嘴角，“晕……，晕车嘛，难道你们不会晕车嘛。”
莉提耶见状，赶紧从马车上取下水壶，递给希斯卡，“希斯卡女士，喝点水吧，可能会好受一些。”
“谢谢，莉提耶。”
希斯卡接过水壶，轻轻抿了一口，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。
“我还是下去走走吧……”缓缓站起身，希斯卡脚步有些虚浮地下了马车。
松林间的清新空气似乎让她稍微好受了一些，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，仿佛要将胸腔里的不适全部呼出。
“希斯卡女士，您真的没事吗？”莉提耶依旧有些担心，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动作。
“没事，没事。”
希斯卡摆了摆手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，“只是太久没坐马车了，身体有点不适应，这片林子挺美的，你们不如四处走走？”
“可……”
莉提耶还想说些什么，但希斯卡摆了摆手，似乎恢复了一点，“那你就帮我一起准备露营的事情吧。”
莉提耶点了点头，虽然心中仍有几分担忧，但看到希斯卡的脸色逐渐恢复，她也稍稍放下心来。
“那我和菲兹就到处逛逛咯~”
千久挽住菲兹的手臂，笑嘻嘻地说，“这可是难得的二人独处时间呢~约会~~”
菲兹无奈地摇了摇头，看样子是已经习惯了。
二人并肩走入松林深处，脚下的松针铺成一层厚厚的地毯，踩上去柔软而富有弹性。
“这感觉真不错啊，就像回到我们刚开始冒险的那阵子了。”千久深吸一口气，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，“果然我还是喜欢和菲兹独处的时候。”
“哈……，你是开心了，我可被折腾惨了。”
轻轻叹了口气，菲兹故意将头转到一边，“而且你这家伙完全不看场合，稍微注意点影响啊。”
“菲兹，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。”
千久放慢了脚步，将双手背在身后，红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。阳光透过缝隙落在他的脸上，映出了斑驳的影子，一层金色的光晕笼罩着千久，增添了几分虚幻的意味。
微风轻轻拂过树梢，发出莎莎的声音，一瞬间万籁俱寂。
“真是个好天气啊。”
嘴角微微翘起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，千久靠近了些。
“嗯……？”他轻轻捏住菲兹的脸颊，“看傻了？”
菲兹白了他一眼，“你觉得我会吃这套吗？”
“哎呀，果然想抓住菲兹的心很难呢。”
千久吐了吐舌头，脸上带着调皮的笑容，“不过，就算菲兹一直保持这种反应，我也无所谓哦。”
四目相对，赤红的双眸里映出了菲兹的脸庞。
“我呢。”千久微笑着，“不管怎么样都喜欢菲兹。”
“所以，只要菲兹的视线里有我的身影，就已经足够了。”千久用力点了点头，“嗯，足够了！”
菲兹望着千久——
眼前这个少年狂妄自大，不知天高地厚，可以说性格糟透了，换作其他人恐怕是避之不及的对象吧。世俗对祖国的成见让他被人们排斥，成为了游离于人群之外的异样。即便如此，勇者的身份却让他无法对受难的人们视而不见，驱使他行动的根本性的理由只因他是勇者……，仿佛诅咒一般。
在菲兹眼里，千久是个没有自我的人，这倒不是说他的性格，而是指他的存在方式。
他就像空洞的容器，里面装满了他人的愿望，却唯独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。他的力量让他成为了众人眼中的救世主，但也让他失去了作为“人”的真实感。
菲兹甚至开始怀疑千久是否真的拥有自我意识，他的每一个选择，是否只是对“勇者”这一身份的机械回应？如果他不再是勇者，他还会知道自己是谁吗？
“哦呀？”千久挑了挑眉，“菲兹你怎么了，居，居然一直盯着我看……”
声音越来越小，脸上红成了一片。
看到千久这幅模样，菲兹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，明明自己在思考很严肃的事情，这家伙却像个活宝一样。
“好了，别看了！”
千久用力拍了拍脸，快步奔向前方，又在离菲兹几步远的地方站住，转过来大声喊着，“菲兹真是坏心眼的家伙！！”
菲兹望着千久远去的背影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苦笑。
或许，千久并非完全没有自我，只是他的自我被“勇者”这一身份所掩盖，甚至被他自己的责任感所压抑。
他的每一个选择，或许并非机械的回应，而是他内心深处对“拯救”这一使命的认同。
只是，这种认同已经深深融入了他的存在，以至于他自己都难以分辨，哪些是“勇者”的责任，哪些是“千久”的意愿。
“坏心眼吗……，如果这样能让你维持‘人’的姿态的话……”
菲兹低声自语，加快脚步，跟上了千久。
“喂，千久！”
菲兹喊了一声，千久停下脚步，回过头来，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，眼神中却多了一丝疑惑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一起出来的，总得一起回去吧？”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，菲兹朝着千久伸出了手。
千久愣了一下，脸上的红晕更深了。
“嗯……，嗯！”
点了点头，虽然脸上依旧带着些许羞涩，但他还是握住了菲兹的手。
读书三件事：阅读，收藏，加打赏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