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折服对手
苏东方满脸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中的那捧精盐,仿佛置身梦境一般。他猛地回过神来,忽然想起外甥叶小丰曾说过“晚两个时辰走就能赚到钱”的话。
他不禁开口问道:
“小丰,你说我晚两个时辰再走就能赚到钱,该不会是让我把这些精盐卖给盐场吧?”
叶小丰却轻轻摇了摇头,嘴角微微上扬:“三舅,那样做简直和送死差不多。我的意思是——把这制盐技术卖给他们!你觉得,我制出来的精盐跟你们盐场的比,怎么样?”
苏东方听罢,几乎想都没想就答道:“你这盐不管是颜色、质地还是口感,都比我们盐场出的精盐好太多了!他们要是见了,肯定感兴趣。”
“行,既然三舅这么说,我心里就有底了。”叶小丰点头说道,“我和爹这就带着这些精盐去你们盐场,找你们的老板……吏目大人谈谈,看他愿不愿意买下我的这项技术。”
其实,试制这批精盐只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。
说干就干,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,带上一些干粮和水,又自制了几根火把,便踏上了前往盐场的路途。
刚走出门几步,叶小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,转身跑回来,将母亲苏氏单独叫进了房间。
“娘亲,”他神色认真地低声说道,“我们这次制盐的方法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。如果我和爹明天晚上还没回来,你就回一趟娘家,把我这个制盐的技术告诉舅舅或者其他亲人,让他们把这个法子传给其他盐场。”
这是叶小丰未雨绸缪的安排。他对这个时代的官场还不太了解,万一那位吏目大人仗势欺人,不肯付钱却强行夺走他的技术,他也绝不会让这种宝贵的方法被一家独占。
可苏氏一听这话,顿时紧张起来,想要阻止丈夫与儿子前去盐场。
叶小丰却轻轻摇了摇头,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:“娘亲,您放心,我有九成九的把握能平安回来,只是以防万一才这样交代的。”
尽管仍旧满心忧虑,但苏氏一个妇道人家,终究拗不过父子俩的决定,只能在心中一遍遍祈求菩萨保佑他们一路平安。
这是叶小丰穿越以来第一次出门远行。一路上,他仔细打量着这片土地——也许未来几十年,他都要生活在这里。
寒风呼啸,吹拂过耳边,山间错落分布着破旧的房屋,不少已经倒塌,融化的雪水浸泡着泥泞的小路,留下杂乱的脚印。有的房屋尚且屹立,却隐约传出哭声,那是大雪灾后留下的伤痕,也是这场天灾吞噬无数生命后的无声控诉。
在这个以农耕为主的年代,一场暴雨、一场暴雪、一段干旱,都能让百姓流离失所,饿殍遍野。叶小丰心头沉重地叹了口气。在这场大雪中失去生命的,远远不止一个“叶小丰”。
边走边看,叶小丰的身体毕竟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,没多久便气喘吁吁,渐渐跟不上叶冬和苏东方的脚步。
叶冬牵着孩子的手,看着天色已晚,心想若按照叶小丰的速度赶路,恐怕三天三夜也难抵达目的地。于是他凑近苏东方,两人合计一番后,决定轮流抱着叶小丰前行——他体重不算重,倒也不会太过耗费体力。
三人继续赶路,入夜后点燃了火把。这条路在现代看来荒凉危险,在这个时代更是危机四伏。随着夜幕降临,山林深处传来阵阵狼嚎,听得人心惊胆战。
前世身为都市白领的叶小丰哪经历过这种场面?他紧紧抓住父亲的衣服,生怕下一秒就有狼从黑暗中扑出来。
叶冬拍拍他的背,安慰道:“没事,咱们举着火把呢,狼不敢靠近。”
听了这话,叶小丰才稍稍安心了些。
幸运的是,虽然途中不断有野兽窥伺,却没有遇到拦路抢劫的贼寇,三人总算安然无恙地到达了目的地。
戌时时分,三人终于来到了盐场外。虽已夜深,但苏东方仍带着叶冬父子来到吏目府门前。
这是一处颇为气派的宅院,正前方筑起一堵高墙,黑瓦覆顶,墙头呈波浪状起伏。正中两扇红漆大门虚掩着,上方悬挂一块写着“王府”二字的金色匾额。
门前灯火通明,府中仆役来往匆匆。原来今日正是王府公子办喜事的日子,里里外外还在忙碌张罗。
苏东方看了看时间,迟疑地问叶冬:“要不要明天再来?现在过去,人家还以为咱们是来贺喜的,咱们又没带礼物。”
叶小丰却胸有成竹地说:“三舅,我们是来谈生意的,正好趁着王大人今天心情好,说不定一谈就成了。”
听上去也有几分道理。随即,叶小丰拉着叶冬在一旁耳语了一番,又叮嘱苏东方独自先回盐场,并反复强调千万不能泄露制盐方法。
苏东方一一答应,恋恋不舍地离去。
父子二人走到红漆大门前,抬手敲响了门环。
不多时,一位年约六十的老者缓缓开门而出。看到眼前这对衣着朴素、模样憨厚的父子,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。
叶冬阅历丰富,面带笑容恭敬地拱手施礼道:
“老丈,我们是赵家村人,掌握一种炼制精盐的新方法,特来拜会吏目王大人,若蒙赏识,愿将此技术献上,烦请通禀一声。”
老人见他举止有礼,语气也诚恳,这才开口问道:
“哦?找王大人?你们可有路引?”
所谓“路引”,相当于一种介绍信或通行证,通常远行百里之外需携带。
尽管如此,父子二人并未因此退缩,而是坦然应对,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谈判与挑战。
而赵家村离这里不过四十多里地,又同属一个县境之内,按理说根本不需要什么路引。但那位守门的老人毕竟职责所在,又不了解叶冬他们的底细,便例行公事地问他们要起了路引。
叶冬听后不慌不忙地答道:“我是益安县赵家村人氏,路引倒是没带,不过我这里有一包今天刚制出来的精盐,烦请老丈转交给王大人看看。”
说完,他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巾,小心翼翼地从那大包盐中匀出约半斤,包好后递到了那老人手中。
老人接过小包,打开一看,只见那盐洁白如雪,细腻如粉,在火光的映照下甚至有些闪闪发亮。他不由得伸手沾了一小点,放入口中细细品尝。
片刻之后,他略带惊讶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叶冬。原本还以为这小伙子是借着制盐之名想来攀附东家,没想到这味道却是实打实的好,做不了假。一个农人,也不至于为了讨好官老爷花大价钱买一包昂贵的精盐来糊弄人。
于是,他点了点头,收下了这一小包盐,让他们稍等片刻,自己进去通传一声。
二人就在门外等着,叶冬神色略显紧张,时不时抬头望向那扇紧闭的大门。而叶小丰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,仿佛早已胸有成竹,连眼神都透着几分从容。
过了好一会儿,门再次吱呀一声打开了,还是那个老人,走出来对二人说道:“东西我已经交给了大人,他已经看过了。不过,大人今天喝了点酒,身子有些不适,不宜待客,让你们明天再过来一趟。”
叶冬连忙行礼谢过老人,并说明天卯时便会前来等候大人传唤。
从王吏目府邸出来后,父子俩花了十文钱在附近找了一户人家借宿一晚。那一夜,风平浪静,无话可说。
第二天,卯时刚过,天边泛起鱼肚白,鸡鸣未歇,叶冬父子便早早来到了王府门前。
王府的大门依旧紧闭,门前一片寂静,与昨日热闹非凡的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叶冬正欲上前敲门,门却“吱呀”一声自动打开了。
开门的依然是昨日那位老人,一眼便认出了叶冬父子,便笑着问道:“敢问二位贵姓?”
叶冬满脸堆笑地答道:“老丈,我叫叶冬,这是我儿子叶小丰。”
那老人闻言,目光落在叶小丰身上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:怎么还带了个孩子来?
叶冬见状,立刻察觉到老人的疑虑,赶紧解释道:“老丈,这制盐的事其实是我儿子捣鼓出来的。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只是瞎玩,没想到还真能制出精盐来。后来我们父子俩不断尝试改进,终于做出了昨天您看到的那种品质上乘的盐。不知王大人是否喜欢我昨日送上的那种精盐?”
老人听罢,这才恍然大悟,难怪会带着一个小孩过来——原来这制盐的秘方竟掌握在一个孩童手中!
他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,摸了摸叶小丰的头,笑道:“不错,不错,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玩泥巴,你倒好,玩的是盐巴,还玩出了名堂!不过我可不信你这么小就能制出这样的精盐来。要不,你跟我说说,你是怎么制出来的?”
这话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,实则暗藏玄机,明显是想套话来了。
只见叶小丰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,恭恭敬敬地向老人行了一个万福礼,朗声道:“老爷爷,这制盐的过程一开始确实非常麻烦,但经过我和爹爹不断地摸索和改进,已经将整个过程简化了许多。当然啦,这方法是我们父子花费了不少时间和心血才研究出来的,如果王大人真有意学习,我们愿意传授,但也不能白白教给他,您说是也不是?”
老人一听,顿时愣了一下,随即哈哈大笑起来:“哎哟,这孩子年纪不大,嘴巴倒是挺伶俐的嘛!看来是个聪明伶俐的小灵童啊!既然如此,那就跟我来吧,老爷已经在客房等候多时了。”
说罢,老人转身领着叶冬父子穿过曲折幽深的回廊,一路七拐八绕,最终来到一间布置雅致的客房前。
他在门口站定,轻轻敲了几下房门。
片刻后,屋内传来一道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:“进来。”
随着木门缓缓推开,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,屋内光线柔和,陈设古朴典雅,一位身穿青衫、须发微白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案几前,手中拿着那包精盐,若有所思地端详着。
他抬起头,目光如炬地看向走进来的三人,尤其是站在最前方的叶小丰,眼中闪过一丝好奇。
一场关于精盐的秘密交易,似乎即将在这间小小的客房中拉开帷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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