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大伯家婚宴危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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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二天,把桃源县美食大赛的事情给范统说后,后者激动得跳了起来。

“老沈!我就说,你这厨艺能让我们起飞吧。”

“你快答应下来,要是拿奖,咱们这个坝坝席的生意不得火到城里去?”

正当沈霖准备回复范统消息时。

“砰!砰!砰!”

沈记滋味的那扇破旧木门被敲得震天响,力道之大,感觉下一秒就要散架。

“沈霖!在吗?快开门!你大伯找你!急事!”

一个有点耳熟的少年声音在门外扯着嗓子喊道,听起来十万火急。

扯着破锣嗓子的少年嗓门儿撞进耳膜,沈霖手一抖,厨刀差点从腰间滑落。

大伯?沈志强?

沈霖愣了一下。

他这个大伯沈志强,是沈父的堂哥。

沈霖父母去世后,沈志强一家对他确实挺照顾的,时常送些吃的用的过来,沈霖能顺利读完大学,不光是爷爷和奶奶拿的钱,也有大伯一部分资助的原因。

推开门的瞬间,吴磊的摩托车大灯差点怼到他鼻尖。

门口骑摩托车的是大伯邻居家的吴磊,正一脸焦急。

“霖哥,你可算开门了!快跟我走,你大伯家出事了!”

吴磊看到沈霖,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就要他上自己的摩托车。

上了吴磊的摩托车,往大伯的那个村子去。

摩托车在土路上颠簸得骨头缝儿发疼,沈霖攥着吴磊后衣领喊:“出啥事了?”

“我也不知道具体啥事!”吴磊气喘吁吁的。

还没拐进巷子,就听见沈志强的暴喝穿透院墙:“这他妈是红烧肉?分明是给阎王爷上供的煤球!”

推开门时,院角的柴火垛旁正冒黑烟,一个胖厨子正拍着围裙往后退,脚边躺着半块焦黑的五花肉,油点子溅得满地都是。

沈志强手里的旱烟袋还在抖,古铜色的脸涨成猪肝色,眼尾的皱纹里嵌着汗珠。

他看见沈霖时,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,布满老茧的手一把攥住对方手腕,烟袋锅子磕在门框上直响:“小霖!你可算来...赵师傅摔断腿,这狗屁厨子把我三斤五花肉炒成碳!明天你小芳姐结婚,三十桌客人,没厨子做,你婶子已经哭晕两回了!”

堂屋门槛上坐着个中年女人,正是大伯妈。

她手里攥着浸透眼泪的帕子,忽然拔高嗓门:“那姓苟的还说咱们柴火灶土!我看他裤腰带上的油垢比锅都厚!”

话音未落,墙角传来‘咣当’一声。

苟大厨踢翻了水桶,肥硕的脸涨得通红:“我不伺候了!这条件咋做菜?要啥啥没有,这菜谁爱做谁做!”

沈霖注意到堂屋八仙桌上摆着试菜用的粗瓷盘:一盘黑乎乎的‘红烧肉’结着硬壳,一盘鲫鱼炖豆腐腥气扑鼻,汤色比洗锅水还浑浊。

院子里二三十号亲戚交头接耳,二婶子戳着儿媳胳膊嘀咕:“这要传出去,小芳婆家该嫌弃了...”

“大伯,让我试试吧。”

这话像块冰扔进沸水里,院子里顿时静得能听见柴火垛里的虫鸣。

沈志强的烟袋锅子悬在半空,浑浊的眼珠盯着侄子,喉结滚动半晌才憋出句:“小霖你...你刚大学毕业,能做坝坝席?”

沈霖没接话,径直走向灶台。

他掀开锅盖,热气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,锅底还黏着块焦黑的肉渣。

指尖蹭过粗糙的灶台缝,忽然想起五岁那年,父母刚走的冬天,大伯冒着大雪送来两袋白面,袋子上印着‘桃源县面粉厂’的红戳。

“大伯,毕业回来,一直没时间来拜访你,我刚回村的时候,我发小,就那个范统,他给我接了个烧大席的活,我们村里余家办的白事,我也不夸自己,但是你可以去打听一下,那天吃过我做的菜的人,味道还是不错的。”

他抄起水瓢涮锅,声音混着哗啦啦的水声。

“我掌勺三十桌,李大爷吃完连啃三根骨头,说比县城酒楼的还入味。”

铜勺敲着铁锅边沿,发出清亮的响。

“要不现在炒个蛋炒饭试试?您闻闻味儿,就知道是不是吹牛皮。”

吴磊忽然挤到灶台边,脖子伸得老长:“霖哥炒的蛋炒饭,我也想吃!”

不知谁轻笑一声,又迅速憋回去。

沈志强盯着侄子卷袖管的手——那手腕上有道淡疤,是十二岁帮爷爷劈柴时砍的。

这小子,是一直苦过来的...

当第一缕油香飘起来时,院子里的嘀咕声变成了抽鼻子的响动。

沈霖手腕翻转,蛋液在热锅里绽开,隔夜饭粒裹着油星子在勺间蹦跶,葱花和火腿丁落进去,像撒了把星星。

大伯妈忽然站起来,帕子从手里滑到地上:“这味儿...跟我当年坐月子时,你妈炒的一个样。”

铁勺重重磕进空碗里,金黄的炒饭堆成小山,饭粒颗颗分明,油润得能看见灶台的影子。

沈志强捏着旱烟袋凑近,深吸一口气,烟袋锅子‘当啷’掉进灰堆里。

他抬头时,沈霖看见他眼角的皱纹在夕阳里舒展开来,像开春时化开的冰河。

“去把东厢房的土蜂蜜拿来。”

沈志强忽然转身冲屋里喊,声音哑得奇怪。

“再把后园的小葱薅两把,要带露水的那种。”

院子里有人轻声笑起来,二婶子捅了捅身旁的人:“快看,你叔那手,比刚才抓厨子时还抖。”

没多久,沈霖在案板上码好了八样配菜。

苟大厨不知啥时候走了,吴磊蹲在灶台边烧火,火光映得他脸颊通红。

沈志强蹲在门槛上抽旱烟,烟袋锅子不再抖了,反而一下下轻敲着鞋底,像在打拍子。

“小霖啊,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低得像怕惊醒什么,“明天席面...”

“放心吧,大伯。”

“我保证,明天每道菜端出去,都跟咱老沈家的名声一样,亮亮堂堂的。”

沈霖挽起的袖口已经被汗浸透,露出腕间那道淡疤,他弯腰将腌好的五花肉码进蒸笼,竹篾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。

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。

沈霖想起小时候帮奶奶烧火,火苗舔着锅底的噼啪声,和此刻灶膛里的响动竟有几分相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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