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雨辰搅动着灶台上咕嘟冒泡的老汤,鼻尖萦绕的八角香里混着桂皮的辛甜。
蒸汽在晨光中升腾,带着老卤特有的浓郁香气,扑在脸上微湿微暖,像一块热毛巾贴上来。
陶坛里二十年的老卤已经倒进去半坛,深褐色的汤汁在火上滚出细密的泡,像撒了把碎金。
锅边微微泛起油花,一缕缕油脂浮沉其间,随沸腾翻滚破裂,发出轻微的“滋啦”声。
他低头看了眼案板上的牛肉——五斤,是昨儿在后街菜贩子那儿磨了半小时嘴皮子才买到的,肉皮上还沾着零星的草屑。
指尖轻触,肉质尚冷,却带着一丝弹韧,像是刚从冰窖取出不久。
哥,把那包草果递我。他喊了声。
傻柱正踮脚够柜顶的香料罐,蓝布围裙兜着半袋花椒,听见动静转身时差点撞翻醋坛子:哎哎哎!
你说这老卤是不是得再加点丁香?
我在食堂炖肘子总放这个。
何雨辰接过草果,指腹碾开颗粒饱满的果实,深棕的籽儿簌簌落进汤里:哥,我前世......他顿了顿,把穿越二字咽回去,我以前在书上看的,卤味要清鲜,丁香不能多。
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耳边炸响,像块烧红的铁片子烫进脑子:检测到宿主进行善意劳动(通过合法经营创造价值),触发双倍返还机制。
当前返还比例:3倍(因悔悟值210点提升)。
他手一抖,正往汤里撒的草果粉差点全倒进去。
再看案板上的牛肉——原本五斤的肉块,不知何时变成了两堆,每堆都足有五斤重,肉纹里还凝着新鲜的血水。
手指轻轻按压,弹性十足,甚至比原先更鲜嫩。
我操!傻柱的大嗓门震得房梁落灰,他凑过来捏了捏其中一块,这肉......咋多了?
早上称的时候明明就五斤啊!
何雨辰喉结动了动,把系统的事压在心底。
他前世被秦淮茹一家坑了十年,连最后半袋粮票都被贾张氏抢去换了鸡蛋,如今这系统倒像块淬了蜜的刀,专割那些占便宜的,又护着他这老实人。
他伸手拍了拍傻柱的背:哥,可能是我昨儿称错了。
赶紧帮我把这十斤肉切了,明儿出摊得用。
傻柱虽疑惑,却没多问。
他抄起菜刀咔咔剁肉,刀锋溅起的肉汁溅在围裙上,倒像开了朵暗红花:成!
咱雨辰现在是老板了,说啥是啥。
天刚蒙蒙亮,红星巷口的青石板还沾着露水。
空气里有一股清晨特有的湿润与凉意,夹杂着泥土和墙根下野草的气息。
何雨辰支起那张磨得发亮的老木桌,竹筐里码着刚出锅的卤牛肉、鸡爪和豆干,盖着层洗得发白的蓝布。
热气从布缝里钻出来,混着八角桂皮香,像条无形的绳子,勾着早起倒马桶的王婶直搓鼻子:哎呦,这味儿......比我家那口子过年炖肉还香!
林晓梅来得比太阳还早。
她扎着条墨绿围巾,手里攥着个搪瓷缸,见何雨辰正用草纸包卤味,眼睛先弯成了月牙:雨辰哥,我要份鸡爪。
何雨辰抬头,晨光正从她发梢漏下来,把围巾上的绒毛细丝都照成了金的。
他夹了三个油亮亮的鸡爪放进草纸包,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,温温的:晓梅,你不是在国营饭店上班么?
咋起这么早?
我倒班。林晓梅接过纸包,凑到鼻尖闻了闻,眼睛倏地亮起来,这味儿......比我们食堂的红焖肉还香!她咬了口鸡爪,卤汁顺着嘴角往下淌,也顾不上擦,雨辰哥,你这手艺要是开铺子,肯定能把整条街的人都香过来。
话音刚落,巷口传来咯噔咯噔的皮鞋声。
李师傅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工装,手里拎着个铝饭盒,老远就抽着鼻子:好香!
同志,给我来块牛肉。
何雨辰切了块掌心大的牛肉递过去。
李师傅咬了口,腮帮子鼓得像仓鼠,嚼了七八下才咽下去:嫩!
烂乎!
这卤料调得巧,不齁不腻。他一拍大腿,我是红星厂食堂的李师傅,咱厂一千多号人,就缺你这样的好卤味。
你要是能每天供应三十斤卤牛肉,我食堂全包了!
何雨辰心跳得厉害。
前世他给秦淮茹家当牛做马十年,连顿热饭都吃不上;如今不过支了个小摊,就有人上门谈合作。
他压下狂喜,故意皱了皱眉:李师傅,我这小本生意...
哎哎哎!李师傅急了,从兜里摸出工作证拍在桌上,我姓李,叫李建国,红星厂食堂主厨,管采购。
你要信不过,咱现在就去厂子里签合同!
傻柱在旁边帮腔:我弟的手艺还能有假?
昨儿我尝了块,比我在食堂炖的红烧肉还香!
何雨辰这才露出笑模样:成,我试试看。他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——系统每天返还三倍食材,三十斤牛肉实际只需要十斤成本,利润能翻两番。
等攒够钱,得把巷口那间小铺子盘下来,省得风吹日晒。
日头越升越高,摊子前排起了长队。
王婶买了半斤豆干,赖婶的儿媳妇捏着粮票挤进来:给我来两斤牛肉,我婆婆昨儿被野狗咬了鸡窝,正馋肉呢!
许大茂就是这时候晃过来的。
他穿着件藏青的确良衬衫,手里摇着把折扇,眼睛却直往竹筐里瞟。
见排队的人足有二十多个,他嘴角抽了抽,凑到个戴蓝帽子的工人跟前:兄弟,这卤味啥来路?
能有啥来路?工人咬着卤蛋含糊道,就四合院何雨辰支的摊,味儿正!
许大茂的手指在扇骨上敲得啪啪响。
他想起昨儿在院儿里,何雨辰那副不把他放眼里的模样,又想起自己卖了三个月的瓜子才赚五块钱,心里像爬满了蚂蚁。
他盯着何雨辰给林晓梅擦嘴角卤汁的手,眼神暗了暗,转身时折扇啪地合上:走资派?
我倒要查查,他这肉是哪来的。
收摊时,日头已经西斜。
林晓梅帮着何雨辰收拾竹筐,围巾被风吹得飘起来,扫过他手背:雨辰哥,我妈今儿包了饺子。她低头把最后块抹布叠整齐,她说......让你收摊了去我家吃。
何雨辰望着她泛红的耳尖,闻着风里残留的卤香,突然觉得这春天的风,比前世任何时候都暖。
他应了声好,抬头时正看见许大茂的背影消失在巷口,像团阴云,裹着说不出的算计。
飞卢小说,飞要你好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