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威四十余岁,自投刘表忠贞无二。今日刘琮幡然悔悟,欲要和兄长同心戮力,怎能不让他悲喜交加。悲的是大敌当前,六臣九将离心离德。喜得是二公子若是与大公子合兵一处,再有刘皇叔辅佐,则复兴荆襄有望。
蔡瑁张允心怀鬼胎。只因掌握了荆州兵马,若要强行带着刘琮去往樊城,如此万事皆休。不如由自己讨了将令,带着刘琮前往。沿途之上,使刘琮金蝉脱壳。自己再拖延一阵,必然可以逃出生天。想到此处便将心中所想和刘琮一一说明,只教他应了曹操要求,自己和他同去樊城。
与此同时,曹军于樊城已然准备妥当,只等襄阳事毕,继续追击刘备。复一日,襄阳蔡瑁张允来至曹操大营,独不见刘琮,曹操生疑,蔡瑁应声,其色甚谄。只说刘琮车驾缓,在后方有王威护送即刻便到,曹操心中得意,询问蔡瑁荆襄现有人马钱粮诸事。
蔡瑁不敢作伪照实回答“禀丞相,荆襄现有,马军五万,步军十五万,水军八万:共二十八万。钱粮大半在江陵,其馀各处,所存钱粮足供给一载。”
曹操又问“荆襄水军战船多少?现有何人管领?”
蔡瑁答道“大小战船共七千有余,由末将和张允二人掌管。”
曹操大喜,遂加瑁为镇南侯、水军大都督,张允为助顺侯、水军副都督。二人大喜拜谢而退。
荀攸见蔡瑁谄媚,心中不齿进言曹操“主公,蔡瑁、张允乃谄佞之徒,主公何以加封如此显爵,更教二人总领水军?”
曹操笑道“此二人心性如何,我岂能不知?只因营中诸将,皆是北人,不习水战,故且用此二人。待成事之后,别有理会。”
却说蔡瑁张允,离了曹营,复见蔡夫人,却不见了刘琮。故而向夫人询问刘琮何在?
蔡夫人也是一脸茫然,只说“琮儿和王威不是和你等一起去了曹营么?缘何又来问我?”
蔡瑁心道不好,急忙使人寻找,待到天明也未得到二人消息,无奈之下只得禀告曹操,只说王威挟了刘琮不知所踪。
曹操本就不喜蔡瑁张允,二人又出如此纰漏,呵斥了二人一番,赶出大帐。
蒯越,傅巽,王粲拜见曹操,皆封列侯。随即命襄阳诸将中挑选一员引军开道,好教曹兵继续追击刘备,诸将立于大帐却独不见文聘。操使人呼唤,方才来见。
曹操询问文聘“汝因何来何迟?”
文聘答到“为臣而不能护其主,为将不能保其境,既惭且愧,何颜在侍新主?故而不愿相见。”言毕,再不答话。
曹操感叹“真乃忠臣良将。”赐爵关内侯,便教文聘引军开道。文聘推脱不过,领命而行。其余众将面露讪讪。
刘备携民而行,日行不过十里,关羽去了江夏求援却杳无音信,每日所消耗粮草不计其数。伤病民众更是多如牛毛。刘备心中有若油烹,焦急之中寻了军师孔明,只见刘备挽住孔明说道“军师,云长去江夏求援未归,敢请先生亲至江夏,当日刘琦问策,欠你人情,你若亲去,他断然不好退却。”孔明也不推脱,当下同刘封带了伍佰军士复去江夏。
孔明既去,刘备带人复行。夜至当阳,扎营于当阳城外景山之上。四更时分,忽听得西北方向,一阵大乱,喊杀声震地而来。刘备翻身上马,掣双股剑,引本部精兵二千余人迎敌。曹兵锋锐,势不可当。刘备死战。正在危迫之际,幸得张飞杀到,丈八蛇矛挥舞如风硬生生打开一条血路,引着刘备向东而走。行不多远,只见文聘当头拦住,刘备怒极,大声喝骂“丧家之犬,背主之贼,尚有何面目见人?”
文聘羞愧满面,放开道路,拨转马头引兵自投东北去了。张飞保着刘备,且战且走。奔至天明,闻喊声渐渐远去,玄德方才歇马。看手下随行人,止有百馀骑;百姓老小并糜竺、糜芳、简雍、赵云等一干人,皆不知下落。玄德大哭“十数万生灵,皆因信我,逢此大难;诸将老小,尽皆失联,生死不知。吾虽万死难赎其罪。”
张飞忽见糜芳身着数箭,踉跄而来,口中哭诉“赵云投曹操去了”
刘备怒叱“休得胡言,子龙是吾故交,岂能反叛。”
张飞续问“那周宁也反叛了么?”
糜芳答道“周宁护送夫人车驾,流落乱军之中,生死不知。”
刘备闻言说道“我令他二人守护家小,想是子龙冲杀的急,众人失散,子龙复去寻找了。”
糜芳又说“我亲见他投西北去了。”张飞听罢抄起蛇矛怒声道“勿要在言,待我亲自寻他去,若是反叛,一枪刺死!”
刘备叮嘱“三弟,切勿莽撞,错疑子龙。岂忘了古城之事。”
张飞再不答话,自引二十余骑至长坂桥,但见桥东有一带树木,教随从砍下树枝,系于马尾在树林内往来驰骋,冲起尘土以为疑兵。
张飞横矛立马于桥上,向西而望。
却说赵云自四更时分,与曹军厮杀,往来冲突。周宁仗剑而行护住车马紧随其后。奈何赵云马快,竟渐渐失了踪迹。车驾太过显眼,周宁无奈,只得与二位夫人弃了车驾徒步而行。三人怀抱幼主,混在百姓之中且战且走。不想又遇乱军,慌乱之中甘夫人不知所踪。周宁状若疯虎,凭借几分勇力,硬生生杀退几名乱军。带着糜夫人寻了一处民宅且做修整,血战一夜,周宁腹中饥渴,民宅一侧有口井。上前打探,却是早已干涸。周宁心中大惊,急忙环顾四下。心中已是了然。想必赵云一会便能寻到此处,带领幼主杀出重围。
赵云勇武,一路斩将夺旗无人能挡。行至半路,却发现身后刘备家小尽皆失了。连忙带着身边仅余的三四十骑回头寻找。一路之上但见百姓中箭着枪,不计其数。正寻找间忽见简雍倒在路旁。
赵云急问“先生曾见了,两位主母?”
简雍回答“周宁护着二位主母弃了车仗,抱阿斗而走。我前去接应,却被刺了一枪,争斗不得,故卧在此。”
赵云将从卒所骑之马,借一匹与简雍,让其速去追赶主公,又着二卒沿途送护。更让简雍带话报与刘备“赵云上天入地,定然寻主母与公子来。如寻不见,必然战死在沙场。”
说罢,上马绰枪直向长坂坡而去。正在冲杀之际,只见一股百姓缓缓而来。
赵云勒马相问“内中可有刘使君家眷?”
天可怜见,甘夫人正在混于其中。甘夫人听见赵云发问,连忙作答,继而放声大哭。赵云急忙下马,是剩余随从护住左右连忙劝慰“主母失散,云之罪也。敢问糜夫人与小主人安在?”
甘夫人边哭边答“我与糜夫人被逐,弃了车仗,杂于百姓内步行。哪想又撞见一支乱军,周平川奋力拼杀,奈何他武艺不精,且战且退。护着糜夫人与阿斗不知何往。我独自逃至此处。”
甘夫人正言间,只听一阵大乱。赵云拔枪上马看时,只见面前一队人疾驰而来,前面马上绑着一个,正是糜竺。马上一将,手提大刀,乃曹仁部将淳于导,拿住糜竺,正要解去献功。
赵云大喝一声,挺枪纵马,直取淳于导。淳于导抵敌不住,被赵云一枪刺落马下,余下兵卒见主将身死,一哄而散。赵云向前救了糜竺,分了两匹马与甘夫人和糜竺,赵云杀开一条大路,直将二人送至长坂坡。只见张飞横矛立马于桥上。
张飞大叫:“子龙!你可是要反我哥哥?”
赵云分辨“我自寻主母与小公子,因此落后,何言要反?”
张飞言道“若非简雍先来报信,我今见你,定然与你厮杀。”
赵云不愿与其争执只问“主公现在何处?”
张飞回答“大哥只在前面不远,你且先行。”
赵云呼糜竺“糜子仲保甘夫人先行一步,我自寻糜夫人与小公子。”言罢,再去长坂。
与此同时,周宁护着糜夫人心急如焚,时至正午仍不见赵云踪迹。
糜夫人向周宁哭诉“将军带幼主先行而去,莫要在此耽搁一同送了性命。”
周宁手拄佩剑,面露苦笑口中说道“夫人何出此言,且不说我武艺低微,能否杀出重围。眼下马匹都不曾有一匹,就算无人拦我,我又将往何处而去?天无绝人之路,且在等等,自有转机。”
糜夫人只是哭泣,却不再言语。心中却不住翻腾。又过半晌,只见糜夫人面露决绝,来至周宁面前俯身一拜,周宁急忙侧身避让。正欲开口说话。只听糜夫人郑重说道“妾以重伤死不足惜,时下危机四伏,若追兵又至将军万难周全,恳请将军携幼主自寻生路,需要以妾身为念,妾虽身死亦无憾。”
正言语间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。周宁起身瞭望,正是赵云。
周宁心中大喜,对糜夫人说道“夫人,救兵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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