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的手掌按在安全门的金属把手上,刺骨的凉意顺着指尖窜进血脉。
他本想顺着安全通道往下冲——方才在拍卖厅里,他不过是想混在人群里探探黄老大的底,谁料那林秘书竟用什么能量检测仪锁定了他青铜面具的波动。
后颈那股被毒蛇盯上的刺痛感越来越清晰。
他不用回头也知道,黄老大那张堆满横肉的脸此刻正挂着猎人看猎物的笑。
更麻烦的是,口袋里的青铜面具碎片烫得像块烧红的炭,记忆里那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又出现了,雨幕中他的声音混着雷鸣:当你贪心去捡第二块碎片时,面具就会开始数你的心跳。
陈默咬了咬牙,突然顿住脚步。
拍卖厅中央的水晶展柜里,那尊被红布盖着的拍品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。
两小时前他混进来时,听见几个买家交头接耳——那是青铜级的古武面具,据说能增幅腿法到踏石留印、黄老大特意从东南亚拍来的,怕是要给新收的杀手当见面礼。
踏石留印?陈默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发烫的面具碎片。
他现在的刹那洞察只能勉强预判三秒内的动作,若能吸收这尊面具的能力...
安全门外的风声灌进来,吹得他额前的碎发乱颤。
陈默突然转身,逆着人群往拍卖厅挤去。
先生,这边是安全通道——服务员的劝阻被人群的尖叫淹没。
陈默猫着腰钻进VIP区的布帘,余光瞥见二楼观景台的阴影里,有道身影动了动。
是杨杀手。
他之前在林小葵给的情报里见过这号人:面具会最年轻的S级杀手,擅长用淬毒的柳叶刀,杀人前总爱用硬币占卜生死。
此刻那道阴影里,一枚银色硬币正泛着冷光抛起又落下。
陈默的呼吸沉了沉。他需要先把这尊煞星支开。
砰!
他故意撞翻了角落的香槟塔。
水晶杯碎裂的脆响里,陈默顺着消防楼梯狂奔而下,边跑边扯下外套系在腰间——这是他跑外卖时练出的本事,就算蒙着眼睛也能在楼道里拐出蛇形。
叮。
硬币落地的轻响混着脚步声从头顶传来。
陈默勾了勾嘴角,跑得更急了。
等他拐过三楼转角,故意在窗台留下半枚面具碎片——那是他方才从郑保镖面具上蹭下来的。
想跑?
杨杀手的声音像冰锥刺进后颈。
陈默头也不回地撞开防火门,任由那扇门重重砸在墙上。
他知道,杨杀手这种顶级猎人,最受不得猎物露出破绽。
果然,三秒后,楼道里的脚步声追了上来。
陈默贴着墙根溜回拍卖厅时,额角已经渗出薄汗。
展柜前的红布已经被掀开,那尊青铜面具正躺在丝绒衬布里。
面具造型像只半开的蝉蜕,眼洞处刻着盘绕的云纹,在射灯下泛着幽光。
起拍价三百万,每次加价不低于五十万。拍卖师的声音通过话筒扩散开来。
陈默挤到第三排,指尖悄悄抵住人中——这是他摸索出的控制面具碎片的小技巧,能暂时压制记忆翻涌。
青铜面具的能力顺着皮肤爬上来,他突然能清晰听见周围人的心跳:
左边穿西装的胖子心跳110,喉结动了动,手指在手机上敲500万——这是要举牌;
斜后方戴珍珠项链的女人心跳85,指甲掐进掌心,她在等胖子先出价;
最前排的黄老大翘着二郎腿,拇指摩挲着翡翠扳指,目光正黏在陈默后颈。
陈默深吸一口气。
当拍卖师喊出第一次时,他突然举起了36号竞拍牌:五百万。
胖子的手机啪嗒掉在地上。
他瞪着陈默,额角青筋直跳——方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加到五百万,此刻被陈默抢先,心里突然泛起股无名火,仿佛不跟价就是认输。
六百五十万。胖子拍着桌子站起来。
陈默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他能感觉到胖子的情绪像团乱麻缠过来:好胜、嫉妒、还有对黄老大的畏惧。
青铜面具的碎片在口袋里轻轻震动,他顺着这股情绪推了把——
您夫人上周刚在爱马仕订了鳄鱼皮手袋,陈默突然开口,声音不大却清晰,要是这面具拍下来,她说不定要抱怨您又乱花钱了。
胖子的脸瞬间煞白。
他确实跟老婆说过今天只是来看看,此刻被当众戳破,举牌的手哆哆嗦嗦地放下了。
七百万。戴珍珠项链的女人咬着牙举牌。
她的心跳突然加快到130,陈默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里混着焦虑——她是替背后的珠宝商来的,上头只给了八百万预算。
七百万第一次——
八百万。
陈默的声音像块石头砸进水面。
拍卖厅里瞬间安静下来。
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36号,黄老大的翡翠扳指咔地捏出道细纹。
杨杀手呢?他侧头问林秘书。
林秘书推了推金丝眼镜:监控显示他追着目标下了三楼,五分钟内回不来。
黄老大的嘴角抽了抽。
他原本打算等杨杀手解决了陈默,再轻松拍下这面具送给新收的义子,谁料这小子竟敢反杀回来。
九百万。黄老大举起了1号VIP牌。
拍卖师的声音拔高了三度:1号贵宾出价九百万!
戴珍珠项链的女人脸色一白,默默放下了牌子。
剩下的几个买家面面相觑——谁不知道黄老大在道上的手段?
上回有个不长眼的跟他抢拍青花瓷,第二天就被发现在码头喂了鱼。
陈默的掌心沁出冷汗。
他能感觉到青铜面具的碎片在发烫,记忆里那个暴雨夜的画面又涌上来:自己握着染血的刀,面具上的雨水顺着纹路流进嘴里,咸得发苦。
一千万。
他的声音突然变了。
那是种带着金属质感的低沉,像古钟被撞响时的余韵。
拍卖厅里的水晶灯突然晃了晃,几个离得近的人甚至觉得后颈发寒——这哪是普通人能发出的声音?
黄老大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他见过太多面具能力者,这声音......分明是某种精神类面具的副作用!
一千万第一次!拍卖师的手开始发抖。
一千万第二次——
啪!
黄老大的翡翠扳指重重磕在桌上。
他盯着陈默后颈若隐若现的青铜纹路,突然笑了:有意思,能逼我出到九百万,你这命倒是挺金贵。
成交!
拍卖槌落下的瞬间,陈默差点栽倒在椅子上。
他能感觉到青铜面具的碎片在疯狂消耗,记忆里的画面像被人扯碎的电影胶片,闪过快进的片段:面具会的徽章、染血的武道典籍、还有林小葵举着纹身针说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的脸。
36号贵宾,请上台领取拍品。
陈默扶着桌子站起来,掌心的汗把竞拍牌都攥出了印子。
他走到展柜前,伸手去摘那尊蝉蜕面具时,指尖突然刺痛——面具内侧刻着一行极小的符文,像是某种古篆,又像他记忆里暴雨中面具上的纹路。
小心!
林小葵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炸响。
陈默本能地侧头,一柄淬毒的柳叶刀擦着他耳尖钉进展柜玻璃,咔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。
杨杀手站在拍卖厅门口,西装前襟沾着灰尘,右手还捏着半枚带血的硬币。
他的目光扫过陈默手里的面具,嘴角勾起抹冰冷的笑:占卜结果说,你活不过今晚。
陈默摸着发烫的青铜面具碎片,听着耳尖还在嗡嗡作响的刀风。
他能感觉到,今晚的夜,才刚刚开始。
当杨杀手的柳叶刀第二次破空飞来时,陈默的后背已经贴在了展柜破碎的玻璃上。
方才那一刀擦着耳尖钉进玻璃的瞬间,他借着这股势头撞碎展柜,在碎玻璃飞溅间滚到了角落——这是送外卖时练出的“急刹漂移”,此刻倒成了保命的本事。
可杨杀手的身影如影随形,黑西装下摆扬起的弧度都没乱,第二柄柳叶刀已带着寒光旋转着刺向他的咽喉。
“靠,这速度比我骑电动车闯红灯还猛!”陈默咬着牙向侧面翻滚,刀锋擦过锁骨,疼得火辣辣的。
他能听见面具碎片在口袋里发出细碎的爆裂声,青铜纹路顺着后颈爬上耳尖——这是面具能力过载的征兆。
杨杀手的左手突然抬了起来。
那枚带血的硬币被他抛向半空,在水晶灯下划出一道暗红的弧光。
“正面生,反面死。”他的声音像冰碴子砸在地面上,“上次硬币断成两半,你活了;这回……”
硬币落地的瞬间,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“刹那洞察”在此时爆发。
他看见杨杀手的右肩微微下沉——这是出刀前的征兆!
可不等他扑过去,对方的左掌突然横切过来,竟然用掌缘硬接他的拳头。
“当”的一声闷响,陈默的虎口发麻,这才惊觉杨杀手的防御比想象中更严密:每出一刀,另一只手必然护在肋下,动作轨迹像精密齿轮咬合,根本不留破绽。
“情报里没说这小子会硬功啊!”陈默踉跄着撞翻了座椅,后腰抵在了VIP区的布帘上。
他伸向口袋的手停住了——只剩最后两枚碎片了。
记忆里那个暴雨夜的画面又涌了上来:自己举着带血的刀,面具上的雨水混着血珠滴在青石板上,“贪心的人,会被面具吞掉心跳”的警告在耳边炸响。
杨杀手的第三柄刀来了。
这次是双刀齐出。
左手刀刺向心口,右手刀划向手腕,逼得陈默只能后仰。
他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墙上,却在视线模糊的刹那,看见杨杀手左膝微微弯曲——这是重心偏移的破绽!
“就是现在!”陈默大喝一声,右腿猛踹。
他刚拍下的蝉蜕面具还攥在左手,青铜的凉意顺着掌心传遍全身,竟让他的腿速比平时快了三成。
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杨杀手左膝弯,对方闷哼一声单膝跪地,右肩的防御终于露出半寸空隙。
“吃我一拳!”陈默扑上去,右拳带着风声砸向那处空隙。
可杨杀手的反应快得离谱,竟在倒地瞬间转身,右手刀反手刺向他的腰腹。
陈默本能地向侧面一闪,刀锋划开他的衬衫,在腰上划出三寸长的血口。
“好小子,比情报里能打。”杨杀手抹了把嘴角的血,重新站直。
他的左膝还在颤抖,但眼里的冷光更盛了,“不过……到此为止。”
话音未落,拍卖厅的水晶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。
陈默抬头的瞬间,看见天花板上垂下一根细如发丝的钢丝——那是杨杀手的后手!
他想躲,却发现左腿不知何时被杨杀手用硬币划开的伤口麻得没了知觉——是毒!
“淬的是五步倒,你现在走三步,腿就废了。”杨杀手一步步逼近,双手指间各夹着一柄柳叶刀,“本来想留你个全尸,谁让你抢了黄老大的面具?”
陈默的后背冒出冷汗。
他能感觉到毒素正顺着血管往上蔓延,视野开始模糊。
最后一枚面具碎片在口袋里烫得惊人,记忆里的画面彻底乱了套:林小葵举着纹身针笑骂“蠢货”,赵铁柱抡着钢筋喊“兄弟挺住”,还有暴雨中那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,此刻竟和杨杀手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。
“叮——”
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突然从拍卖厅门口传来。
杨杀手的动作停住了。
他侧头望去,只见门口的阴影里,有枚银色的纹身针正钉在墙上,尾端还挂着半截带血的丝线。
更远的走廊里,传来重物拖拽的闷响,像是有人扛着钢筋撞开了防火门。
陈默擦了擦嘴角的血,突然笑了。
他望着杨杀手骤变的脸色,把蝉蜕面具往脸上一扣。
青铜的凉意瞬间浸透全身,记忆里的混乱画面突然清晰起来——那个暴雨夜的男人,原来在说:“当你为同伴而战,面具会记住你的心跳。”
“来啊,”陈默的声音里带着青铜特有的嗡鸣声,“这局,才刚开始。”
杨杀手的瞳孔剧烈收缩。
他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混着某个熟悉的粗嗓门:“默子!老子砍了三个保镖,你丫可别死得太难看!”
(林小葵的纹身针、赵铁柱的钢筋,正顺着混乱的走廊逼近拍卖厅。
而陈默脸上的蝉蜕面具,此刻正泛起比之前更幽的青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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