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长风望着碎冰,忆起前世诸多血雨腥风,久久难以回神。直至夜色渐散,他收起思绪。凤清瑶归来,二人交流着各方情报,一夜未眠。晨雾漫上朱雀街时,暗卫送来血衣,又一桩密探失踪案,让李长风绷紧神经。
晨雾漫过朱雀街青砖时,李长风站在暗卫刚送来的血衣前。
这已是本月失踪的第三个密探,衣襟里缝着的半张舆图浸透了褐色血渍,正是他派人探查漕运路线的证据。
北衙禁军昨夜换了三处岗哨。凤清瑶将药囊系在他腰间,指尖在狼头纹铁扣上停留片刻,工部刘侍郎的马车,寅时二刻从西角门进了丞相府。
李长风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。
前世那场玄武门兵变的血腥味突然涌上喉头,他记得叛军铁甲里层同样烙着狄文密语。
如今朝中半数官员的私印,竟都嵌着与那密语纹路相同的鎏金边。
三日后早朝,御史台当庭呈上十二道弹劾奏章。
刑部尚书捧着盖满红指印的万民书,指控李长风私调边军、克扣军饷。
皇帝掌心重重拍在龙纹扶手上,震得垂珠冕旒哗啦作响:李卿可有辩解?
臣请陛下御览此物。李长风解下佩剑呈上,剑鞘暗层滑出半块青铜虎符,与兵部存档的符节严丝合缝。
凤清瑶连夜拓印的漕运密账,此刻正藏在他护心镜夹层里微微发烫。
暮色染红宫墙时,三支淬毒弩箭擦着李长风耳侧钉入马车立柱。
杀手穿着改良过的金鳞软甲,正是他前世在幽州见过的倭人锻造术。
凤清瑶改良过的药囊在混战中裂开,金纹杏核滚落地面竟冒出缕缕青烟,逼得两个蒙面人踉跄着后退半步。
接着!墙头突然飞来的玄铁匕首斩断偷袭者腕骨,李长风接住匕首时嗅到熟悉的沉水香——这分明是凤清瑶贴身收藏的防身利器。
刀刃翻转间,他瞥见杀手后颈浮现的朱砂印记,与丞相府暗卫腰牌上的图腾如出一辙。
戌时的梆子声穿透长街,李长风抹去脸上血污,发现最后那个杀手咽喉处插着半截白玉簪。
簪头断裂处露出中空的银管,正是凤清瑶今晨替他试药时戴的那支。
更夫提着灯笼转过街角时,李长风突然按住腰间剑柄。
将军府门前的石狮阴影里,几片本该在寅时凋落的紫薇花瓣正粘在青砖缝里。
他抬头望着回廊下那盏摇晃的羊皮灯笼,掌心暗扣的三枚铁蒺藜已浸满冷汗。
戌时三刻的梆子声被利刃破空声斩断。
李长风反手掷出的铁蒺藜钉进石狮左眼,三道黑影从廊檐翻落。
刀刃相撞迸出火星的瞬间,他看清对方蒙面巾下沿的紫薇花刺青——这是丞相府暗卫独有的标记。
将军小心东南角!府门突然洞开,管家老陈嘶吼着抛出铜锣。
李长风旋身避开斜刺里劈来的弯刀,刀刃擦过护心镜发出刺耳刮擦声。
暗卫改良过的袖箭竟能穿透金丝软甲,他右肩瞬间洇开巴掌大的血渍。
七名杀手结成北斗阵,淬毒的峨眉刺封住所有退路。
李长风踢翻石阶旁的青铜灯柱,火油泼溅在青砖上燃起半人高的火墙。
浓烟中突然刺出三柄钩镰枪,铁链缠住他左腿猛地收紧。
剑锋划过铁链的刹那,后背空门大露。
铛——
白玉药瓶撞偏了直取后心的暗器。
李长风转头看见凤清瑶提着裙裾奔来,改良过的金纹杏核在她掌心炸开青雾。
两个杀手捂住眼睛踉跄后退,被她身后八名护卫乱刀砍翻。
你怎么......李长风劈开迎面而来的锁链,话音被喉咙涌上的血腥气截断。
他这才发现左肋有道三寸长的刀口,血水正顺着护腕滴在紫薇花瓣上。
凤清瑶抓过老陈递来的弩机,三支银箭钉穿正要偷袭的杀手膝盖。寅时凋落的花出现在戌时,除了丞相府的暖房还有何处?她指尖发颤地撕开药囊,止血散混着冷汗糊住伤口,西角门车辙印里掺着青州红泥,刑部大牢今晨押解的倭国细作...
当心!李长风揽住她腰身急退三步。
淬毒的流星锤砸碎方才立足的青砖,飞溅的碎石划破凤清瑶颈侧。
她反手掷出白玉簪,中空银管里爆开的药粉让三个杀手咳出黑血。
二十名护卫结成圆阵,将两人护在中央。
李长风扯下染血的披风缠住伤口,发现杀手们后颈的朱砂印记开始泛紫——这是倭人秘药发作的征兆。
前世玄武门那些叛军临死前,瞳孔也会缩成针尖大小。
带夫人回府!他挥剑劈开扑来的杀手,虎口震裂的血染红剑柄狼头。
凤清瑶突然抓住他腕骨,将玄铁匕首塞进他掌心:东市布庄有暗道,屋顶琉璃瓦......
破空声淹没了后半句话。
李长风挥袖扫落三枚透骨钉,发现西北角槐树梢闪过寒光。
凤清瑶改良的烟雾弹在脚下炸开时,他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喊声混在金铁交鸣中:你若敢死......
浓雾裹着辛辣药粉弥漫开来,护卫们趁机射出连环弩。
李长风借着最后的气力劈开槐树上埋伏的弓手,后背撞在将军府门柱时,看见凤清瑶正用银针封住他胸前三处大穴。
亥时的更鼓声中,最后三个杀手被乱箭射成刺猬。
李长风倚着门廊喘气,发现凤清瑶中衣袖口渗出血痕——那是替他挡暗器时受的伤。
她正用染血的帕子擦拭他脸上血污,指尖凉得像三九天的井水。
丞相府暗卫标配七人组。他握住她发抖的手,沾血在青砖上画出北斗阵型,但今夜来了二十一人。
凤清瑶突然扯开杀手衣襟,露出心口黥着的浪花纹身:倭国死士混在其中。她捡起半截断刃,刀身回火纹正是幽州军械监特有的手法,兵部有人泄了锻造图。
李长风盯着石狮眼里没入半寸的铁蒺藜。
前世玄武门之变前夜,他也见过倭人使臣夜叩丞相府偏门。
凤清瑶忽然按住他突跳的太阳穴,将药囊压在他鼻端:头痛又犯了?
血腥味里混进沉水香,李长风混沌的视线逐渐清明。
他摸到护心镜夹层里的漕运密账拓本,封皮被血浸透后显出暗纹——竟与刑部存档的边关粮草簿格式相同。
备马。他突然撑着剑柄起身,伤口崩裂的血珠溅在凤清瑶裙摆上。
廊下羊皮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,映出她苍白的脸。
你要闯宫?
找匹马。李长风撕下染血的中衣下摆,缠紧腰间伤口,去城东十里亭。
凤清瑶攥住他染血的护腕,指尖触到尚未冷却的狼头纹铁扣。
她突然从发间拔出银簪,挑开杀手咽喉处的暗器:这枚柳叶镖产自江南霹雳堂。簪尖沾着黑血在青砖上勾画,但淬毒手法是西蜀唐门的路数。
李长风瞳孔骤缩。
前世倭国细作正是通过漕运混入唐门,在玄武门水源下了三日软筋散。
他接过凤清瑶递来的舆图残片,发现被血污掩盖的墨迹原是条暗道标记——正是通往江湖势力九霄阁总坛的密径。
让老陈带你去密室。凤清瑶忽然解下贴身软甲,第三层暗格有先帝御赐的......
不必。李长风握住她冰凉的手,将玄铁匕首放回她掌心。
残月从云层后露出半张脸,照见石阶缝隙里未干的血迹,蜿蜒如指向城外的暗河。
五更天的梆子敲响时,将军府后门悄无声息地驶出辆青布马车。
李长风隔着车帘望见凤清瑶立在角楼的身影,她发间那支断了的白玉簪在晨雾里泛着冷光。
掌心三枚铁蒺藜已换成九霄阁的玄铁令,令牌边缘的浪花纹与杀手心口刺青完美重合。
马车拐过朱雀街口的瞬间,李长风扯下车帘扔进护城河。
腰侧伤口突地刺痛——凤清瑶缝合时多打的那个结,正硌在旧伤疤上。
他摸到藏在靴筒里的半张密账,血渍晕染的印章边缘,赫然露出与九霄阁令牌相同的鎏金纹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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