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新敌

换源:

  幻象消散,李长风回神,将海图标记之事藏于心底。他与凤清瑶商议应对之策,未想接下来几日,城中典当行接连起火。三日后,李长风立在朱雀街口,思索着典当行被烧之事,佩剑突然在鞘中发出嗡鸣。

三日前御赐的二十箱金锭还堆在将军府库房,此刻却有两家典当行在城东化作焦土。

晨雾里飘来焦糊味,混着某种松脂燃烧的异香。

将军,这是第七家。副将递来半截乌木算盘,断裂处沾着靛青色粉末,火油里掺了南海鲛人脂,遇水反而燃得更旺。

佩剑突然在鞘中发出嗡鸣。

李长风瞳孔微缩——前世北境雪原上,那些被烧成白骨的运粮车也曾飘着这种腥甜气味。

他蹲身捻起灰烬,指尖传来刺痛,仿佛又看见地宫爆炸时飞溅的青铜碎片。

暮色四合时,将军府书房已挂满城防图。

凤清瑶端着药盏进来,发间银簪扫过烛火,在宣纸上投下细碎光斑。东南水门戌时三刻换了三批守卫。她将药汁泼进花盆,瓷碗底赫然粘着半片浪花纹腰牌。

李长风猛地撑住桌沿。

前世记忆如毒蛇噬咬神经,那个胸口纹浪花图腾的男人在血海中狂笑。

冷汗顺着脊梁滑落时,带着安神香的手帕已按上他眉心。

城西棺材铺亥时收了两具焦尸。凤清瑶指尖划过他突跳的太阳穴,说是走水死的商贩,可指甲缝里嵌着水师营特供缆绳的麻丝。她突然捏住丈夫手腕,别碰南海别院,那里有三十六个暗哨盯着你的靴底。

五更梆子响过三声,李长风贴着屋脊蛰伏。

瓦片下传来断续异族语,伴着青铜器碰撞的脆响。

当他用剑尖挑开第七片青瓦时,月光正照在六个浪花纹罗盘上——每个指针都朝着皇宫方向。

谁?屋内黑影暴起,三枚透骨钉穿透瓦片。

李长风旋身滚进阴影,后颈擦过暗器时嗅到海蛇毒液的腥气。

他屏息听着追兵散入街巷,掌心血痕渗出的血珠竟泛着诡异蓝光。

凤清瑶在寅时推开密室门,药杵砸碎的声音惊醒了打盹的亲卫。

她抓起丈夫渗血的手腕按进冰水,银针挑破的皮肉里钻出半条透明蛊虫。下次记得让暗器擦左边,她将蛊虫封进玉瓶,你右袖里的解毒丸只能解陆上七十六种毒。

七日后暴雨夜,李长风攥着染血的浪花纹布条撞开书房门。

凤清瑶正在熏炉前煅烧海图,闻言弹灭火折子:水师提督的姨太太,上个月买了二十斤鲛人烛?

惊雷劈亮窗棂的瞬间,他们同时望向对方眼底。

当年北境粮车燃烧的噼啪声与此刻雨声重叠,李长风突然捏碎茶盏——那些浸泡过火油的粮草,本该在浪花图腾的商队抵达前就腐烂在仓廪。

子时更鼓声中,二十名暗卫潜入护城河。

李长风盯着河面泛起的油花,佩剑突然被凤清瑶换成竹骨伞。雨大伤眼。她将暖炉塞进他衣襟,伞柄机关弹出半截淬毒银刃,三年前卖粮草的胡商,今早从乱葬岗爬出来了。

当那个胸口纹着浪花的男人浮出水面时,李长风的剑锋离他咽喉只剩半寸。

暴雨冲刷着对方脸上新贴的人皮面具,藏在齿间的毒囊却被凤清瑶早埋的蛊虫啃噬殆尽。

告诉你们主子,李长风踩碎浪花纹罗盘,东海龙王的宝藏,该换人打捞了。他甩剑转身的刹那,背后传来血肉撕裂的闷响——那男人竟自断心脉,喷溅的鲜血在青砖上汇成半个图腾。

凤清瑶蹲身蘸血画完另外半朵浪花,抬头时眼底映着血色晨曦:当年沉在南海的宝船,装的真是前朝黄金?

李长风贴着墙根转过三岔巷口,靴底碾碎半块风干的药渣。

三日前从南海别院顺来的浪花纹腰牌在怀中发烫,烫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——就像前世被毒箭射穿膝盖前那般灼痛。

夜市灯笼在石板路上投下血红色光斑,前方灰袍人突然驻足。

李长风闪身躲进酸枝木货堆,腐坏的柑橘味盖住了袖中解毒丸的苦香。

灰袍人袖口抖落两点幽蓝,竟是能追踪生人气息的食髓蛊。

戌时三刻,护城河闸口。沙哑嗓音惊飞檐上夜枭,灰袍人对着墙洞低语,那些浸泡过蛊卵的宝船木料,明日该泡胀了。

李长风后槽牙咬得发酸。

前世黄河决堤前三天,工部侍郎也说过木料泡胀这种暗语。

他摸向腰间软剑,指尖却触到凤清瑶塞进来的冰裂纹瓷瓶——瓶里装着能模仿尸臭的龟息散。

寅时更鼓混着打更人的咳嗽传来,将军府密室里二十八盏长明灯同时摇晃。

凤清瑶捏碎第七个蜡丸,黄铜罗盘上的磁针突然指向城北义庄。他们要在水源下蛊。她将染血的舆图拍在案上,东市七口水井,明日午时封井查验的会是刑部刘侍郎。

李长风扯开绷带,昨日被蛊虫咬伤的手腕已泛起蛛网状青斑。

他正要开口,窗外突然传来瓦片错位的脆响。

凤清瑶反手掷出药杵,雕花木窗应声而裂,月光照亮三道正在融化的雪人——竟是西域冰傀术。

东南角巷。凤清瑶甩出缠金丝的银针匣,冰傀化水需要半盏茶,你的马在侧门。

李长风踹开侧门时,乌云正吞没最后一点月光。

黑驹踏过青石板溅起的水洼里,漂浮着靛青色粉末——与典当行焦土中的一模一样。

五更天的乱葬岗飘着磷火,李长风屏息蹲在歪脖子柳树后。

三个灰袍人正在刨坟,铁锹碰撞声里混着断续对话:...子时往守备营送二十车腌菜坛...坛底封着鲛人油

他瞳孔骤缩。

前世地宫爆炸前夜,那些装着火油的陶罐也是这样运进皇陵的。

破晓时分,李长风伏在朱雀门城楼。

染血的布条系在箭垛上,指向漕运码头第三艘货船。

当他摸到船舱底渗出的粘稠液体时,喉间突然泛起血腥味——和当年北境粮车被焚那日咳出的血一个味道。

将军小心!

亲卫的示警与弩机绷簧声同时炸响。

李长风旋身滚进货箱缝隙,三支淬毒弩箭擦着耳廓钉入船板。

五个蒙面人从桅杆跃下,弯刀划出的弧光割裂晨雾。

剑锋挑飞第三把弯刀时,李长风突然踉跄——昨日被蛊虫咬伤处传来钻心剧痛。

蒙面首领见状猛扑,却被他反手用剑鞘击中膻中穴。

其余四人看着瘫软在地的首领,露出的眼白里爬满血丝。

告诉你们主子。李长风碾碎从首领怀中掉落的浪花纹令牌,烧我大雍粮草的法子,用两次就馊了。

他甩去剑上血珠转身,没看见背后蒙面人爆开的眼眶里钻出透明蛊虫。

暴雨突至时,凤清瑶正在验尸房煮海蛇胆。

当李长风带着半截浪花纹船舵进来,她突然将药汤泼向房梁。

滋滋声中,三只壁虎状蛊虫应声落地。

他们在找这个。凤清瑶踢开暗格,露出半张被虫蛀的海图,当年沉没的宝船里,装的根本不是黄金。

她蘸着药汁在案上画出浪花图腾,最后一笔却突然扭曲——竟是窗纸被人舔破的声响。

李长风挥剑劈开窗户,只抓到一把正在融化的冰沙。

子夜时分,二十八个暗卫跪在演武场。

李长风摩挲着剑柄上新缠的犀牛皮,目光扫过西北角微微鼓起的青砖。

凤清瑶递来的安神茶腾起雾气,在砖面凝成水珠——那下面埋着三日前刺客留下的透骨钉。

该换饵了。凤清瑶突然捏碎茶盏,瓷片割破指尖滴在浪花纹海图上,明日西市会有三十车珊瑚礁石进城。

李长风望着开始泛红的海图,想起前世今晨这个时辰,正是叛军冲破玄武门的时间。

他握剑的手突然被温暖包裹,凤清瑶将淬毒银簪插进他发冠:记得把东南角的灯笼换成绿色。

五更梆子敲到第四声时,李长风已经站在漕运衙门屋顶。

他盯着下方正在装卸的珊瑚礁石车,突然听见某种熟悉的青铜器碰撞声——和那夜在南海别院屋顶下听到的一模一样。

飞卢小说,飞要你好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