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再试了。你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东西。”
那行字，像一个幽灵，静静地悬浮在光幕上。
调度室里，刚刚还洋溢着狂欢气氛的空气，仿佛被瞬间抽干，变得死寂而冰冷。
“咕咚。”
猴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，脸色惨白如纸，颤声道：“凡……凡哥……这……这是谁？是‘雅典娜’的管理员吗？他们发现我们了？”
“闭嘴！”胖子低吼一声，但他那微微发抖的身体，也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，“凡子，快！把所有设备都断电！我们得马上从这儿撤！”
撤退。
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在收到这种警告后，最本能的反应。
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他们的私密频道，能悄无声息地湮灭林凡的“探针”，就意味着，对方也能轻而易举地定位到他们这个小小的调度室，然后派来天罗地网，将他们这几只“老鼠”一网打尽。
然而，林凡却一动不动。
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行字，眼中没有恐惧，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、解谜般的兴奋。
“不对。”他轻声说。
“什么不对？命都快没了！”胖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
“你不觉得……这句话的语气很奇怪吗？”林凡的指尖，轻轻划过那行字的全息投影，“如果它真的是系统的管理员，它会怎么说？”
林凡模仿着那种冰冷的、不带感情的系统音调：“它会说：‘非法入侵已被锁定，执行官将在三分钟内抵达，请原地等待抓捕。’——它会直接宣判我们的死刑，而不是给我们一句模棱两可的……警告。”
“而且，”林凡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，“它说的是‘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东西’，而不是‘你已经被我们发现’。这说明，发信人，和它口中的那个‘东西’，可能……不是一伙的。”
这个推论，让胖子和猴子都愣住了。
林凡的大脑在飞速运转。
一只猫，发现了老鼠。但它没有立刻扑上来，也没有大声叫喊引来主人。它只是悄悄地对老鼠说：“嘿，小家伙，你动静太大了，会把沉睡的老虎吵醒的。”
这只猫，到底想干什么？
“它在观察我们，甚至……在保护我们。”林凡得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心惊胆战的结论。
“保护？”胖子觉得林凡一定是疯了。
“对。”林凡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，“它想看看我们到底能做到哪一步。它就像一个坐在棋盘外的观众，觉得棋局太无聊了，就偷偷地，给了我们这颗小卒子……一个过河的机会。”
“我得跟它说句话。”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，就再也抑制不住。
“凡子，你别乱来！”胖子想要阻止。
但林凡的手指已经开始在键盘上敲击。他没有发问，也没有挑衅。他只回了短短的一句话，一句充满了哲学意味和试探的话。
“只警告，却不吃掉老鼠的猫。是想找个新玩具，还是……想找个能一起掀翻棋盘的伙伴？”
信息，发送。
如石沉大海，对方没有再回复。
但林凡知道，对方一定看到了。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——我不是任你摆布的玩物，我是可以与你对话的棋手。
就在这时，“幽灵之手”的频道里，又一条加急的求助信息，用血红色的字体弹了出来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“幽灵大神！救命！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！”
发信人叫孙大海，一个CVS分数只有52分的货车司机。
他的女儿得了罕见的基因衰变症，每个月都需要注射一支名为“圣愈”的特效药。而这种药，被“雅典娜系统”判定为“高价值稀缺资源”，只有CVS分数85分以上的家庭，才有资格申请购买。
“我把房子卖了，车也卖了，凑够了药钱，但我没有资格买！”孙大海的文字里充满了血泪，“这个月的药明天就该注射了，再没有药，我女儿她……她就撑不住了！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！求求你们！”
调度室里，再次陷入了沉默。
这一次的求助，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。
这不再是去见亲人，也不是去参加面试。
这是在和死神赛跑。
更是直接触碰了系统最核心的、关于“资源分配”的逆鳞！其难度和风险，比之前所有任务加起来，还要大十倍！
“凡子……这个……”胖子犹豫了。他同情孙大海，但他更怕死。
猴子也低着头，不敢说话。
他们刚刚才收到神秘人的警告，现在就要去挑战这种地狱级别的任务吗？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集中在了林凡身上。
林凡看着光幕上，孙大海和他女儿那张瘦弱的、却在努力微笑的合影，再看看他那段用血泪写成的求助。
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在天阙阁里，被判定为“残次品”，被剥夺了一切尊严和希望的自己。
他慢慢地站起身，眼中最后一丝犹豫，化为了钢铁般的决绝。
“胖子，联系孙大海，问清楚药品存放的医院和具体的领取流程。”
“猴子，把我们的‘战车’性能开到极限，准备迎接一场硬仗。”
胖子猛地抬起头，不敢相信地看着他：“凡子，你……你真的要接？那个神秘人……”
林凡的嘴角，勾起一抹凛冽的、带着疯狂笑意的弧度。
他转过身，望着那片漆黑的、深不见底的虚拟网络，仿佛在对那只看不见的“猫”说话。
“它不是想看我这只老鼠，到底能掀翻多大的棋盘吗？”
“那我就……”
“掀个大的，给它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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