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毅感觉自己快要死了。
就在半个小时前，那个一直追着他讨债的、凶神恶煞的光头龙哥，忽然找到了他。但这一次，龙哥没有打他，甚至没有骂他。
他只是带着几个一看就不好惹的、比他还凶残的陌生人，拍了拍周毅的脸，然后用一种近乎同情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告诉他：“周毅，你走运了。有位大人物，看上了你。你的债，现在归他了。我们，再也不会来找你了。”
说完，龙哥带着那群人，像躲避瘟疫一样，逃也似的离开了。
周毅没有感到丝毫的解脱，反而像是坠入了一个更深的、不见底的冰窟。
一个能让光头龙哥都感到恐惧的“大人物”？那会是何等恐怖的存在？
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那间小得像棺材一样的出租屋里，整个人蜷缩在角落，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他知道，自己只是从一个狼窝，掉进了一个虎穴。
就在他被无尽的恐惧吞噬时，他那台破旧的CVS手环，忽然震动了起来。
来电显示：未知ID，最高级别加密。
周毅的心脏，猛地漏跳了一拍。他知道，是那个“大人物”，来索命了。
他颤抖着，按下了接通键。
没有画面，只有一片死寂。
正当周毅以为是恶作剧时，一个声音，从手环里传了出来。那声音经过了处理，听不出男女，也听不出年龄，像是一段由机器合成的、不带任何感情的波形。
“周毅。”
仅仅两个字，就让周毅浑身一颤。
“三十二岁，‘极速鲜达’餐饮公司外卖员，CVS分数58.7。已婚，妻子在纺织厂工作，有一个六岁的女儿，正在上启蒙一班。”
那个声音，像一个无所不知的上帝，平静地念诵着他的档案。
“上周三，你在‘皇家赌场’地下牌局，输掉了三万七千信用点。昨天，你又偷偷拿了你妻子准备给你女儿买新衣服的一千块，结果……又输光了。”
“你欠光头龙哥的高利贷，本金加利息，一共是二十一万六千。哦，对了，刚刚我已经替你还清了。”
“轰——！”
这些话，像一连串的炸弹，在周毅的脑子里炸开！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囚犯，所有的秘密，所有的肮脏，都在这个神秘的声音面前，暴露无遗！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谁！”周毅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，但声音里，却充满了恐惧。
“我是谁，不重要。”那个声音依旧平稳，“重要的是，从现在起，你的命，是你自己的，还是我的？”
周毅瘫软在地，他知道，反抗是徒劳的。他只能像一条待宰的狗，发出最后的哀鸣：“你想……你想让我做什么？”
“一件很简单的事。”那个声音说，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，“你的工作，是为‘神谕之塔’顶层的慕晴执行官，配送午餐，对吗？”
“下周三，我会给你一个新的餐盒。你只需要在配送的路上，把你手里的餐盒，和我给你的那个，换一下。”
“就这么简单？”周毅不敢相信。
“就这么简单。”
“那……那里面是什么？”周毅还是忍不住问。
“是你不需要知道的东西。”那个声音里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冰冷的警告，“你只需要知道，做完这件事，你不仅债务全清，你的账户里，还会多出五十万信用点。”
五十万！
这个数字，像一道惊雷，狠狠地劈在了周毅的天灵盖上！
他那因为赌博而早已变得贪婪无比的心，开始疯狂地跳动！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拿着这笔钱，在赌桌上大杀四方的场景！
“我……”他正要答应。
“别急着回答。”那个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，“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。你可以拒绝。然后，我会把你欠债、偷钱去赌博的所有证据，匿名发给你的妻子，还有你女儿的学校。你知道，‘雅典娜系统’最看重家庭成员的‘信用关联’。我想，你妻子大概率会丢掉工作，而你的女儿……可能也上不了学了。”
这句话，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一边，是无法抗拒的巨大利益。
另一边，是足以让他家破人亡、妻离子散的毁灭性威胁。
周毅那点可怜的挣扎，瞬间土崩瓦解。
他跪倒在地，对着手环，放声大哭起来，像是在忏悔，又像是在祈求。
“我做……我做！求求你！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！我什么都答应你！”
……
地底的调度室里。
林凡面无表情地，切断了通讯。
他听着通讯器另一头，那个男人最后的、卑微的哭喊，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。
他只是转过身，对身后的胖子和猴子，平静地说了一句：
“鱼，上钩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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