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要出去。”
林凡那平静的声音，在死寂的管道中继站里，像一声惊雷。
“出去？凡子，你疯了！”胖子第一个反应过来，他像一头被踩了尾巴的熊，猛地冲到林凡面前，“现在外面全是特勤队的疯狗！你一露头就会被撕成碎片！”
“是啊，凡哥！”猴子也连滚带爬地过来，抱着林凡的腿，哭喊道，“我们不能没有你！你死了，我们怎么办？那些被我们帮过的人，怎么办？”
面对两个伙伴的惊慌和恐惧，林凡的脸上，却没有丝毫的动容。
他只是伸出手，轻轻地，拨开了猴子的手，然后，用那双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的、如同深渊般的眼睛，静静地看着胖子。
“我没说，我要去送死。”他缓缓地说道，“我也没说，我要一个人出去。”
“慕晴那个‘赎罪者’计划，确实是一步毒棋。她用一个虚无缥缈的‘希望’，就让我们好不容易点燃的薪火，变成了互相焚烧的业火。”
“但她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。”林凡的嘴角，勾起一抹冰冷的、智珠在握的弧度，“她为了让这个‘希望’足够诱人，就必须让她的系统，对每一个‘举报’都做出最快、最强烈的‘正反馈’。她把她的系统，从一个‘审判者’，变成了一个……只会根据指令摇铃铛的、巴甫洛夫的狗。”
“而那只最大的、最美味的、足以让这条狗彻底疯狂的铃铛，就是……”
林凡指了指自己。
“我。”
胖子和猴子瞬间明白了。
但随之而来的，是更深的、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“不……不行！”胖子失声叫道，“你要用自己当诱饵？我不同意！绝对不同意！”
“这不是诱饵。”林凡摇了摇头，他的眼神，像一个已经看到了棋局最后一步的、孤独的棋手，“这是一颗棋子。一颗能直接冲到对方的王座前，完成‘王车易位’的、最后的棋子。”
他转过身，重新回到那台微型光脑前，调出了一个全新的、比“巴别塔”还要复杂百倍的工程文件。
“从我们被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，我就在想，如果有一天，我们被逼到绝路，该如何完成最后的一击。”
“我设计了一个程序，我称之为——‘特洛伊’。”
“它会创造出一个‘我’。一个完美的、数据层面上的‘林凡’。这个‘林凡’，会有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行动轨迹，会有一个可以被追踪到的、虚假的藏身之处。他会像一个真正的幽灵，在城市的网络里，留下足够让慕晴那条猎犬发现的、细微的‘气味’。”
“而当有人，举报了这个‘林凡’之后，慕晴的系统，为了验证这个‘头号功劳’，必然会用最高权限，链接那个虚假的藏身之处，试图将我‘抓捕’。”
“就在它链接成功的那一秒……”
林凡的眼中，闪烁着一种与整个世界同归于尽的、疯狂的光芒。
“……‘特洛伊’木马，就会瞬间启动。它会像一个寄生在系统心脏里的恶性肿瘤，利用慕晴亲手为它打开的最高通道，在零点零一秒内，彻底污染‘雅典娜’最核心的、关于‘CVS身份识别’的根目录！”
“它不会让系统崩溃。它只会做一件事。”
“它会让所有人的分数，都变成——‘未知’。”
“到那时，无论是99分的议长，还是49分的‘残次品’，在系统的眼里，都将没有任何区别。慕晴那座建立在分数之上的、等级森严的王国，将在瞬间，从根基上，彻底崩塌！”
这个计划，让胖子和猴子，彻底失语了。
他们看着林凡，感觉自己像是在仰望一个正在构建灭世武器的、疯狂的上帝。
“可是……凡子……”胖子艰难地开口，声音沙哑，“谁……谁去当那个举报者？谁去……拉响这个铃铛？”
这个问题，让空气再次凝固。
是啊，谁去？
这是一个必死的任务。那个举报者，无论成功与否，都将被暴怒的慕晴，用最残忍的方式，撕成碎片。
林凡静静地看着他们，没有说话。
然后，他慢慢地、慢慢地，伸出了自己的手，指向了那个他最信任的、也是他唯一的……兄弟。
他指向了，胖子。
“你，去。”林凡的声音，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，却像一把刀，狠狠地捅进了胖子的心脏。
“凡……凡子？”胖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，巨大的身体，摇摇欲坠。
“只有你，最合适。”林凡看着他，眼神里，终于流露出了一丝不舍和痛苦，“你是‘垃圾场’的老人，你认识所有的人，你有足够的威望，让慕晴相信你的‘举报’不是一个陷阱。”
“而且……你是我兄弟。”
“由你，来亲手，把我送上断头台。这出戏，才足够真实。”
林-凡站起身，走到胖子面前，将那枚小小的、储存着“特洛伊”木马核心代码的、如同毒药般的芯片，放在了他颤抖的手里。
“去吧。”
“当整个世界，都背叛了我的时候。”
“我需要你，成为最后一个，背叛我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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