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,赵倾又撕开一个烧鸡,直接塞进了嘴里。
阁楼外,百姓在大雪下,喝着米粒可数的清粥。
但阁楼里,炉火通红,各种炖肉摆满了房间。
解蠡听的微微皱眉,他又开始分不清,眼下这个皇子到底是一个什么人。
说他为民吧,百姓大雪天里啃咸菜。她带着一群女侍卫和宫女,歌舞升平。
要说他不顾百姓死活吧,反而还不怕女帝之威,也不管得罪各大官员,想方设法的给百姓弄粮食。
解蠡看了好一会儿,最后还是叹了口气,从后门回了府。
他刚走后,苏叶便从后面的帘帐里走了出来。
赵倾招呼她坐下,同时递了个鸡腿给她:
“这几日看的清楚吗?”
“你在解蠡府上做过事,觉得刺杀我这件事和他有关系吗?”
苏叶拿着鸡腿,但看起来没有胃口吃。
她思考片刻,就摇了摇头:
“按照以往接到的任务来看。”
“行事之风和解蠡完全不同。”
“我一时也拿不准了,但我觉得你还不能过于信任此人。”
赵倾也点了点头:
“此人在沂州不仅名声好,还有民心。”
“若女帝那边的情报没错,那这人简直太可怕了。”
“但若说是王婧使的离间计,倒会合理很多。”
苏叶听后又摇了摇头,发表了不同的观点:
“可王婧...她看起来完全不是解蠡的对手啊?”
“她把香洁安插在解蠡府中,反而被解蠡利用。”
“她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人。”
“所以我认为,解蠡身上藏着秘密,你得小心。”
赵倾看着苏叶脸上有了担心,心里却也暖暖的。
微微一笑,便回道:
“是敌是友不好说。”
“但唯一能确定的是,我要想让沂州成为我手里的王牌的话。”
“解蠡这个人,要留着。”
苏叶放下鸡腿,拿起酒杯喝了口酒,无奈的笑道:
“可是留下他,女帝是不会让我们有好日子过的。”
“这真是,留也不是,杀也不是。”
“你这个殿下,可有的忙了。”
赵倾也点了点头,用火钳从炉火中夹了块炭,笑着讲道:
“眼下还是先帮百姓度过这个冬天吧。”
“今天晚上,皇子行宫,赵倾的卧房,要燃起一把大火。”
苏叶听的很是震惊,连忙伸手夺过火钳,像是教训小孩一样就教训道:
“有必要拼命吗?”
“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了。”
“你再这么搞,是不是玩笑了些?”
赵倾突然一乐,坏笑着看向对方:
“吆喝!”
“刺杀过我!”
“也恨过我!”
“嘶!又变得还这么关心我,还真不习惯。”
苏叶眉头一皱,嘴硬道:
“没人关心你。”
“但你死了,沂州百姓都得跟着遭殃。”
赵倾抿抿嘴,稍有些失望:
“戏要做足了!”
“对手的退路一点儿都不能留。”
“你找些可靠的人,我要这火,照亮半边天。”
“同时把那个香洁从解蠡府上接过来。”
“火一烧起来,直接在院子里宰了。”
“她一死,这火就成了无名之火。”
“有香洁和王婧的关系,那无名之火就能烧进沂州府衙!”
“这场火,不仅给百姓看,也要给朝廷看!”
苏叶吸了口气,就骂道:
“赌徒,真是赌徒。”
“疯子赌徒!”
赵倾咧嘴一笑,但紧接着又认真起来:
“还有!”
“你不要老是赵倾赵倾的喊我,我妈都没喊过我名字。”
“能不能在众人的面前叫殿下,我好歹也是一个皇子,我要面儿的!”
苏叶给气笑了,拿起剑就站起了身,临走的时候冲赵倾点了点头:
“好的,皇子...殿下!”
赵倾和苏叶的关系,有点像是正常年代下的,侍卫和公主。
或者说是像是保镖和笑话。
没有例外,赵倾就是那个公主或者校花。
所以很多女孩,尤其是桀骜不驯的将军和侍卫,都爱调戏皇子。
赵倾也早已经习惯了,尤其是在经常在大街上经历被色女吹着口哨在后面追。
所有人走后,赵倾又拿出铜镜,和往常一样给赵灵儿报了平安。
同时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一些头发,递给了赵灵儿:
“姐,这是幼白的头发。”
“火化前我特意留下来的。”
“麻烦你去做一下DNA。”
赵灵儿拿着死人的头发,还是有些害怕的,找了个盒子装上,就皱眉问道:
“做DNA干嘛?”
赵倾思考一会,解释道:
“幼白一直说想来沂州,说是在沂州长大。”
“我来的路上派人查了查。”
“幼白她姓林,叫林幼白。”
“刚好在沂州有个大家,几年前满门被屠。”
“我想过后去看看她们墓在哪里,如果还有尸骨,就做一些DNA比对。”
“如果她们真是幼白的家人,那我就把幼白和他们埋在一起。”
“这样一来,幼白在底下就不会孤单害怕了。”
赵灵儿一听到下次还得送死人骨头过来,便皱起了眉。
但又想到赵倾对幼白的感情,就应了下来:
“我知道了,你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“再提醒你一下,那枪你别乱用。”
“我现在也回国了,子弹用完了也不好弄。”
“不到万不得已,别老拿出来显摆。”
赵倾听着姐姐的絮叨,嘴角慢慢上扬:
“好啦姐!”
“我都多久没找你帮忙了?这不就是进步吗?”
“我知道,以后还得麻烦你。”
“但你和枪一样,都是我手上的王炸。”
“我不会傻到上来就丢王炸的!”
赵灵儿听的还算满意:
“那就行。”
“对了,你要治理沂州,我就提前帮你做了些准备。”
“我陆续分批,采购了些种子。”
“都是杂交过,好种且产量高的品种。”
“像是土豆这种万能,又好养活的东西,一旦长成沂州就不会挨饿了。”
“除此之外,我还特意投资了几个养殖场,用来培育家禽幼崽。”
“到明年你那儿开春,足够满足一部分需求了。”
女生和男生总是不同,她们总是很细心,很会照顾人。
这一点赵倾的朋友都很羡慕。
就像是他刚实习那会儿,赵灵儿去赵倾实习的公司看他,也总会把牙刷牙膏等洗浴用品准备齐全。
一到换季,床单被罩也会给送去。
姐姐的温暖是和哥哥不一样的,姐姐的细节也是哥哥比不了的。
这方面,赵倾和其他有姐姐的弟弟一样,一直是被人羡慕的。
也许小时候老挨揍,但大了就不同了。
眼泪汪汪的又看了赵灵儿,赵倾嘟起了嘴。
“你哭什么?”赵灵儿突然一笑:
“你留着点眼泪,等挨女帝揍的时候再哭,说不定女帝还能心软。”
“姐姐又没死,有什么好哭的。”
赵倾心里的感动他不会说,也说不出来,只能眼睛也不眨的看着赵灵儿:
“抱不到你,难受!”
他看着镜子里被传送过来的食物,甚至是鸡鸭鱼鹅这种活物。
他总会想要伸手透过镜子去摸赵灵儿,但每一次摸到的都是那冰冷的镜面。
当然,每一次铜镜送过来的活物都是有风险的。
有时候送十只鸡,但到手的可能只活着三只,运气好才能多活一些。
但是太大的活物,还是无法运送,越小的反而成活率越高。
赵倾不知道原因是什么,可能就是有人故意这么设计的,不过看起来也是如此。
一炷香后,赵倾擦了擦眼泪,咧嘴一笑:
“好了姐,马上我就要放火烧自己了!你多保重!”
“啥?”赵灵儿一愣,但随着赵倾嘿嘿一笑,就把镜子塞进了怀里。
每一次当赵倾收起来镜子的时候,赵灵儿也会把镜子藏在一个玻璃柜中。
玻璃柜是密封且隔音的,她在里面放了一个可以接受语音,并且还能把语音放大的摄像头。
这样一来,不管赵倾什么时候找她,房间都能响起很大的声音把她吵醒。
而她在21世纪说的话,做的任何事,发出的任何声音,都不会从赵倾这边传出来。
她做的这所有的一切,都是为了照顾赵倾能更方便且安全的使用铜镜。
她就是为了这个弟弟。
在赵倾接触许多女生后,逐渐发现女生一直都是很奇怪。
她们真正用心的时候,尤其是对自己的孩子、弟弟、父母真正用了感情时。
那种亲情的爱,是很自私,又很周到,甚至很勇敢,也是谁也比不了的。
她们护犊子的程度远远超过男生,男生还分个对错和道理,她们则是全靠情感。
当然,赵倾认为,赵幽悦除外。
当夜子时。
有半座城的人从黑夜中惊醒。
不仅城内,沂州城门外也聚集了无数百姓,看着那烧红的半边天,泪水划过了脸庞。
纵是鹅毛大雪下,火也烧的格外热烈。
一把火,烧的是皇子行宫,哭的是万千百姓。
解蠡坐在府中,看着提着木桶纷纷支援过去的家丁。
在他的心里,对这个小了一辈的赵倾,也多了几分敬重。
同时沂州城内更加不淡定的,是各县的衙门,王婧更是坐立难安:
“这怎么好端端的,皇子行宫起了火呢?”
“快!调集所有人马,把能用的东西全用上,速去救火!”
“若皇子出了意外,你我都别想活!”
大火一直烧到天亮,沂州城干了三口水井,火势才被控制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