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洪先打劫被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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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话说岳大爷把那两扇大门紧紧关好,瞧见殿前台阶下有一座石乔炉,伸手一摇,发现这石乔炉是连着底座一体凿成的。岳大爷顿时奋起神威,双手一抱,竟把石乔炉抱了起来,将它紧紧地靠在庙门上,又把沥泉枪靠在一旁。随后,他身着战袍,稳稳地坐在门槛上,抬头仰望天空。此时正是农历二十三、四号,四周黑洞洞的,连一点月光都没有,只有点点星光闪烁。

将近二更时分,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。不一会儿,一片火光朝着庙门方向靠近,紧接着就听到人喊马嘶的声音。只听有人在庙门大喊:“识相的就赶紧开门!把所有金银财宝、行李包裹都交出来,饶你们这伙人的狗命!”又有人叫道:“可别放走了岳飞!”还有几个人用力推庙门,却怎么也推不开。岳大爷心中一惊,暗自思忖:“我年纪轻轻的,能有什么仇人呢?这伙强盗居然还认得我。”这庙门本就破旧,他透过门缝往外一看,原来为首的不是别人,正是相州节度使刘光世手下的中军官洪先。这家伙原本就是个土匪出身,刘大老爷看他有些力气,才提拔他做了中军官。没想到他既贪财又嫉妒有才能的人,之前和岳大爷比武,结果摔了一跤,还因此丢了官职。所以他就纠集了一群以前的狐朋狗友,还带上自己的两个儿子洪文、洪武,跑到这儿来报仇。岳大爷心想:“冤家宜解不宜结,我只要守住这大门,四面又有兄弟们把守,料想他们也进不来。等天亮了,他们自然就会离开。”于是,他整了整马背上的鞍鞒,紧了紧身上的束绦,手握沥泉枪,稳稳地站定守着。

且说右边的牛皋正在打盹,突然被一阵呐喊声惊醒!他朝外一看,只见门外火光闪烁,一片喊杀声。他揉了揉眼睛,说道:“咦!有意思啊!果然大哥有先见之明,真的有强盗来了!反正我们正要进京去考状元,还不知道自己本事到底咋样呢。现在正好拿这些强盗试试我的锏。”说着,他抄起双锏,撞开破壁,翻身上马,冲了出去,大声吼道:“好你个强盗!来尝尝爷爷的锏!”“飕”的一锏挥出,就把一个强盗打得脑浆迸裂;紧接着又一锏,直接把另一个强盗砍成了两截。原来是把那人的颈项都打折了,脑袋咕噜噜滚了下来,可不就是两截嘛。

王贵在左边听到动静,叫道:“不好了!不好了!我要是再晚点出去,都得被他们杀光了。”说着,他举起那柄金背大砍刀,劈开左边那堵破壁,骑马冲了出去,手起刀落,一个强盗的脑袋就滚了下来。

此时,灯球火把把四周照得如同白昼。洪先一马当先,手持三股托天叉,抵住了牛皋。洪文、洪武则手持两枝方天画戟,一起朝着王贵刺来。牛皋破口大骂:“狗强盗!你们竟敢来招惹你牛爷!”说着,舞动两根镔铁锏,上下飞舞着打了过去。王贵也大声喊道:“你们就是一起来,留你们一个活口,都不算小爷我的本事!”

岳大爷听到动静,心想:“不好了!这两个冲出去,肯定要惹出大事来。我得出去劝劝他们,放他们走算了,省得冤仇越结越深。”于是,他把石香炉推倒在一旁,打开庙门,飞身上马。刚要上前,就听到殿后汤怀和张显喊道:“各位爷、夫人,别惊慌!有我们兄弟在,强盗进不来的。我们也去凑凑热闹。”两人说完,一同上马,一个手持烂银枪,一个拿着钩连枪,风风火火地冲出庙门。那些喽啰们只要碰到他俩,非死即伤。

洪武见父亲洪先与牛皋交战渐渐处于下风,便从斜刺里举戟过来帮洪先。洪文则独自与王贵对战,结果被王贵一刀砍落马下。洪武见状吃了一惊,分神之际,被牛皋一锏削去了半个天灵盖。洪先见状,大喊一声:“你们杀了我两个儿子,我怎肯罢休!”说罢,纵马挥舞着三股托天叉,直取牛皋。就在这时,岳大爷大声喝道:“洪先,休得放肆,我岳飞在此!”洪先正与牛皋打得难解难分,听到岳飞亲自来了,心中顿时慌乱起来。他正打算拨马回逃,没想到张显冲了上来,一钩连枪把他扯下马来;汤怀紧跟着赶上前,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。这正是:

劝君莫要结冤仇,结得冤仇似海深。

试看洪先三父子,今朝一旦命归阴。

那些小喽啰们见首领死了,吓得各自四散逃命。王贵和牛皋还不解气,又追上去,一顿砍杀。岳大爷赶忙喊道:“兄弟们,让他们逃吧,别再杀了!”可他俩哪里肯听,依旧穷追不舍。岳大爷灵机一动,哄他们道:“兄弟,后面还有强盗来了,快回庙里来!”他俩一听,还以为是真的,连忙勒住马,回转庙门问道:“在哪儿呢?”岳大爷说道:“他们既然已经逃走了,就罢了,何必再追呢?如今我们杀了这么多人,明天要是被人知道了,虽说杀强盗不用偿命,但也免不了吃一场官司,这可怎么是好?咱们还是到殿上,商量个周全的办法吧。”

于是,众弟兄一起下马,来到殿上。只见一众庄丁七嘴八舌,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。众员外、夫人、李小姐和一众丫鬟妇女,都吓得像泥塑木雕一般,不敢出声,只是浑身发抖。看到岳大爷和四个兄弟一起走进来,大家这才转忧为喜,纷纷站起身来,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,得知强盗都被杀死了,这才放下心来,不停地感谢天地保佑。岳大爷说道:“大家别吵吵嚷嚷的!你们看天已经亮了,要是有人知道了这事,虽说杀强盗不用偿命,但地方上肯定会追究,终究是个麻烦事儿。这该怎么处置呢?”王贵满不在乎地说:“咱们赶紧走人,官府不一定就知道是我们杀的,还能来抓我们不成?”岳大爷摇头道:“不行!现在这儿躺着这么多尸首,地方上肯定会追查到底,这事儿终究没法善了。”牛皋这时接口道:“我有个主意,咱们不如把这些尸首都堆在庙里,再去找些乱草树枝,放一把火,烧得干干净净,看还有谁能找到我们头上?”岳大爷笑着说:“牛兄弟这话倒是说得在理,就听你的。”张显和汤怀也一齐拍手叫好:“妙啊!怪不得牛兄弟之前在乱草冈干过劫道的事儿,原来杀人放火还真是拿手好戏!”众人听了,都哈哈大笑起来。

随后,众弟兄叫来胆子大的庄丁,把尸首扛到神殿上堆好,又将车辆马匹都整理妥当,大家齐集庙门外,请家眷们上车准备出发。牛皋则去找了些火种,把那些破碎的窗棂堆在大殿上,放了一把火。一时间,狂风助火势,转眼间,一座山神庙就被烧成了一片白地。岳大爷和兄弟们上马提枪,赶上车辆,一同继续赶路,朝着相州进发。

一路上,有话则长,无话则短。没过几天,他们就来到了相州。众人在城外找了一家大客栈,把家眷和众多行李马匹都安顿好。过了一夜,小弟兄五个先进城,来到汤阴县县衙前下马,跟门吏说明来意。门吏进去向县主禀报后,出来请各位相公进去相见。岳大爷和众弟兄一同走进内衙,拜见了徐县主。徐仁让大家坐下,左右侍从奉上茶来。岳大爷便把李县尊送女儿成亲,以及众员外迁来一同居住的事情,一五一十地向徐县主禀明。徐县主听后,说道:“难得,难得啊!只是下官事先不知道众位要来,这准备的房屋可能小了些,这可如何是好?”众门生赶忙谢道:“让大人费心了,日后我们自己再添造几间便是。”徐县主说道:“既然如此,眼下也不敢多留诸位,下官先陪贤契们去安顿好家眷,然后一同去拜谢都院大人,之后再为贤契们接风洗尘吧!”众人连声道:“不敢当!”徐县主当即备好马匹,与岳大爷等人一同出了衙门,来到城外客栈门口。岳大爷先进去告知众员外,然后把徐县主迎进客栈。众人相互行礼完毕,徐县主先和岳大爷一起,朝着孝弟里永和乡走去。徐县主在马上指着前方,对岳大爷说:“下官在鱼鳞册上查出来,这一片都是岳氏的基地。都院大人发下银两,把它赎了回来,还盖了这几间房子,给贤契居住。你可以安排搬进去了。”岳大爷再三称谢,徐县主随后便回衙门去了,暂且不表。

岳大爷当天就来到客栈,吩咐庄丁到新屋里收拾妥当,然后请各家的家眷搬进去。姚氏安人看到眼前的情景,不禁想起旧时家业是何等的富丽堂皇,如今却物是人非,又不见岳和员外,忍不住泪如雨下,悲痛万分。媳妇和众位夫人怎么劝解都没用。岳大爷安慰道:“母亲,您别太伤心了。眼下这房屋虽然小点,但暂且可以安身,日后找个时间再造几间,也不是什么难事。”随后,他吩咐摆酒,全家一同庆贺乔迁之喜。

到了第二天,岳大爷带着众弟兄进城,去拜谢徐县主。徐县主接着就带着这兄弟五个,一同来到节度使衙门。传宣官进去禀报说:“汤阴县带着岳飞等人求见。”刘公吩咐道:“传他们进来。”传宣官出来喊道:“大老爷传你们进见。”众人齐声答应。岳大爷回头叮嘱众弟兄:“大家都小心点!”传宣官带领众人来到大堂,大家纷纷跪下。徐知县先上前参见刘公,把众弟兄一同迁来居住的事情讲了一遍,然后岳大爷叩谢道:“大老爷的恩情如同天高地厚,门生等实在无以为报!”刘公说道:“贤契们情同手足,不忍分离,迁到此处一同居住,实在是难得。贵县你先回衙门去吧,且留贤契们在这里稍作盘桓。”徐知县躬身告退,回县衙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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