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会儿,军校把宗爷平时用的神臂弓和一壶雕翎箭,整齐地摆在了台阶下面。岳大爷走下台阶,拿起弓来用力一拉,忍不住叫了声:“好弓!”他搭上箭,“嗖、嗖、嗖”一连射出去九支,每一支都稳稳地射中了靶心。岳大爷放下弓,走上厅去拜见宗爷。宗爷看了十分高兴,便问他:“你平时最擅长用什么兵器呀?”岳大爷回答说:“我各种兵器都懂一些,用得最顺手的还是枪。”宗爷点头说:“好。”接着吩咐军校:“把我的枪拿来。”军校答应一声,立刻有两个人把宗爷平时用的那杆点钢枪抬了出来。宗爷对岳飞说:“你耍给我看看。”岳大爷应了一声,手握长枪走下台阶,来到箭场上。只见他把枪摆开架势,一会儿横着走,一会儿直着走,步伐灵活,枪尖一会儿往里勾,一会儿向外挑,时而埋头,时而献钻,使出了三十六翻身、七十二变化的枪法。宗爷看着,忍不住连连叫好,左右的人也跟着不停地喝彩。岳大爷耍完枪,脸不红气不喘,轻松地把枪靠在一边,走上厅来,恭敬地弯腰作揖,然后跪下。宗爷说道:“我看你确实是个英雄好汉,要是朝廷让你当将领,你觉得用兵的关键是什么呢?”岳大爷说道:“我是这么想的,如果有机会为朝廷效力,我希望做到:
军令一出,威震四方,如山岳动摇;军队纪律严明,赏罚公正分明。将领关键在于谋略,而不仅仅是靠勇猛。行军时,要注意高处可能有埋伏,低处可能有陷阱。
身为将领,要以身作则,关爱士兵;用兵是为了保护百姓,而不是为了个人名利。希望能收复失地,早日让天下太平。”
宗留守听了,心里十分欢喜,便吩咐:“掩门。”然后走下座位,双手扶起岳大爷,说道:“贤契请起。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靠贿赂来求上进的,没想到你真有实实在在的本事。”他又对左右的人说:“看座!”岳大爷赶忙说:“大老爷在上,我岳飞不过是个普通武生,哪敢随便就坐呀。”留守说道:“别这么客气,坐下咱们好说话。”岳大爷作了个揖,这才谢座坐下。左右的人端上茶,大家喝过之后,宗爷开口说道:“贤契你的武艺这么厉害,完全能成为一名大将。不过那些行军布阵的方法,你有没有好好研习过呢?”岳大爷回答:“按照兵书上的图来布阵,这是比较刻板的方法,我觉得不必过于拘泥。”宗爷听了这话,心里有点不高兴,便问道:“照你这么说,古人留下的这些兵书阵法都用不着了?”岳大爷解释道:“先排好阵势再交战,这是兵家常用的做法,但不能一成不变地死守着。古代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,战场有宽阔的、狭窄的,有险要的、平坦的,怎么能用固定的阵图呢?用兵最重要的是要出奇制胜,让敌人摸不透我方的虚实,这样才能取胜。要是敌人突然打过来,或者从四面把我们围住了,哪还有时间去排布阵势,再跟他们厮杀呀?用兵的巧妙之处,就在于灵活应变,全看将领的心思。”
宗爷听了这一番议论,不禁赞叹道:“你真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啊!刘节度还真是有识人之明。不过贤契你要是早来三年,或者晚来三年都好,偏偏现在来,实在是不太凑巧!”岳大爷好奇地问:“大老爷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呢?”宗爷说道:“贤契你有所不知,现在有个藩王,叫柴桂,他是柴世宗的嫡派子孙,在滇南南宁州被封为小梁王。这次他来朝贺当今皇上,不知道听了什么人的话,打算在今年的科考中夺取武状元。没想到皇上钦点了四个主考官,一个是丞相张邦昌,一个是兵部大堂王铎,一个是右军都督张俊,还有一个就是我。那柴桂给我们四个每人送了一封信和一份礼物。张丞相收了他的礼,就答应把今年的状元许给他了;王兵部和张都督也收了;只有我没收。现在他们三个已经打定主意,要让柴桂当状元,所以我说不凑巧。”岳大爷着急地说:“这件事还得请大老爷您拿个主意呀!”宗爷无奈地说:“我当然是想为国家选拔真正有才能的人,只是这件事有点麻烦。今天本来应该留贤契再坐下来好好聊聊,可又怕引起别人的注意,不太方便。你先回客栈,等到考试的时候,咱们再看情况想办法吧。”
当时岳大爷拜谢之后,就走出了辕门。众弟兄赶紧迎上去,说:“你在里面老半天不出来,可把我们担心坏了。你怎么看起来愁眉苦脸的,是不是那留守给你气受了?”岳大爷说:“他对我敬重得很,哪有什么气受。咱们先回客栈,回去再详细说。”于是弟兄五个赶忙回到客栈,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。岳大爷和张显把之前换的衣服又换了回来。客栈老板把酒席送了上来,摆在桌子上,说道:“各位大爷,小店的水酒和小菜可能不太合口味,各位大爷慢慢喝一杯,我得去照应其他客人,就不陪各位了。”说完,就下楼去了。
弟兄五人坐下开始喝酒。岳大爷只把宗留守看他演练武艺的事情说了一遍,关于柴王的事情,他没敢提,只是心里暗暗发愁。其他弟兄哪里知道他的心思。当晚,大家也没再说什么。
到了第二天上午,客栈老板悄悄地上楼来,对岳大爷说:“留守衙门派人抬了五桌酒菜过来,说是不方便请各位大爷到衙门去,特意送到这儿,给岳大爷你们接风的。您看怎么安排呀?”岳大爷说:“既然这样,那就拿上楼来吧。”当下,岳大爷封了二两银子,打发了来人。客栈老板叫小二帮忙把酒菜送上楼摆好,就去楼下烫酒,还让小二留下来伺候。岳大爷说:“不用麻烦了,把酒烫好送上来就行,我们自己会倒酒喝,不劳你伺候啦。”牛皋在一旁说道:“老板的酒,不吃白不吃。既然是衙门送来的,又不用回礼,那还客气啥,吃就完了!”说完,也不客气,一屁股坐下,低着头就开始大吃起来。吃了一会儿,王贵说:“就这么干吃,多没意思,咱们得行个酒令,这样喝才有意思。”汤怀附和道:“没错,那就你先来起个令吧。”王贵摆摆手说:“不是这么个说法,本来应该是岳大哥来做令官的。但今天这酒席,是宗留守看在岳大哥的面子上送来的,岳大哥算是主人。所以这令官应该张大哥来当。”汤怀一听,说道:“妙啊,那就张大哥来吧。”张显赶忙说:“我也不太会行什么令,这样吧,咱们就说一个古人喝酒的故事,得是那种喝得很英雄的。说不出来的就罚三杯。”大家齐声说:“好!”
王贵马上满满地斟了一杯酒,递给张显。张显接过来一口喝干,说道:“我要说的是关云长单刀赴会,这算不算英雄喝酒?”汤怀称赞道:“那当然算英雄啦,我们每人敬你一杯。”大家喝完,张显又斟了一杯酒,递给汤怀说:“现在轮到贤弟你了。”汤怀接过酒一饮而尽,说道:“我讲的是刘季子醉后斩蛇,这能算英雄吧?”众人都说:“好!我们也每人敬你一杯。”第三轮轮到王贵自己,他也喝了一杯,说道:“我说的是霸王鸿门宴,这算不算是英雄喝酒呀?”张显摇摇头说:“霸王虽然是英雄,但在鸿门宴上没杀了刘季,导致后来失败了,还是有点美中不足。得罚一杯。现在该轮到牛兄弟了。”牛皋挠挠头说:“我不懂你们说的这些老典故!我觉得我喝酒不皱眉头,连喝几碗,这就算是英雄了!”四个人听了,哈哈大笑,说:“行吧,行吧,牛兄弟你就喝三杯吧!”牛皋满不在乎地说:“我可不耐烦一杯两杯地喝,拿大碗来,我直接喝两碗得了!”说着,牛皋拿起大碗,一口气喝了两碗。
众人说道:“现在该岳大哥收令了。”岳大爷也斟了一杯酒,喝干后说道:“各位贤弟说的都是魏汉三国的人,我来说一个本朝真宗皇帝天禧年间的事儿。曹彬的儿子曹玮,设宴款待一群同僚。曹玮在酒席上正喝着酒呢,突然不见了,不一会儿,他就把敌人的脑袋扔到了筵席前面。这算不算英雄?”众兄弟齐声说:“大哥说得真痛快,我们每人敬你一杯。”牛皋嘟囔着说:“你们一个个文绉绉地说古论今,我哪听得懂啊!干脆咱们猜谜喝酒得了。”王贵赶忙说:“行啊,那就你先来。”牛皋也不推辞,就和大家猜起谜来,结果一连输了好几碗酒,大家也都喝了不少。这弟兄四个欢呼着,尽情畅饮,喝得十分尽兴。
只有岳大爷心里有事,他想:“要是这武状元被王子柴桂占去了,我们的功名可就落在人后了,以后哪还有出头之日啊。”想着想着,酒意涌上心头,他坐不住了,不知不觉靠在桌上就睡着了。张显和汤怀看到后,说道:“平常和大哥一起喝酒,大家谈文论武,多高兴啊!今天大哥却一声不吭,也不知道是怎么了。”两人心里觉得挺郁闷,站起身来,到旁边的榻上也去睡了。王贵本来就多喝了几杯,这会儿歪着身子,靠在椅子上也睡着了。只剩下牛皋一个人,还独自拿着大碗,不停地喝着酒。他抬起头来,看到两个人趴在桌上睡着了,另外两个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,心里想:“他们都睡了,我干嘛不去街上逛逛,看看景致呢?”于是,他轻轻地走下楼,对客栈老板说:“他们都喝多了,睡着了,你可别去吵醒他们。我出去上个厕所就回来。”客栈老板说:“行,从这儿往东走,有个胡同,里面有个大空地,宽敞得很,适合上厕所。”牛皋说:“我知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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