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宝剑赠英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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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周三畏听了岳飞这一番讲述,不禁欣然笑道:“岳兄果然知识渊博,对这剑的来历了解得一点不差。”说着,他起身从桌上拿起宝剑,双手递给岳飞,说道:“这口剑埋没了好几代,今日才总算遇到真正的主人。请岳兄收下!日后您必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,也不辜负我先祖留下的遗言。”岳飞赶忙说道:“这是别人的宝贝,我怎么敢擅自收下呢?绝对不行。”周三畏坚持道:“这是祖上的命令,小弟我哪敢违背呀?”岳飞推辞了好多次,实在推脱不掉,只好收下,将剑佩在腰间,然后拜谢周三畏赠剑的恩德,便告辞离开了。周三畏把他们送到门外,双方互道珍重后才分别。

岳飞又和兄弟们在各处逛了一会儿,另外买了三口剑。等回到客栈时,天色已经很晚了。店主人把晚饭送上楼来。岳飞对店主人说:“老板,我们盼这一天盼了三年,明天就是十五了,要进考场,你能不能早点准备好饭,给我们吃?”店主人笑着说:“相公们放心!我们店里住了好多相公,都是明天一早要进考场的。今晚我们全家都不睡觉,专门为大家服务。”岳飞说:“那就好,只要能早点就行。”弟兄们吃过晚饭,就一起安睡了。

到了四更天的时候,店主人上楼来,喊大家起床梳洗。众兄弟听到后,立刻起身梳洗。吃完饭后,各自整理好披挂。只见汤怀身着白袍银甲,背着箭,挽着弓;张显穿着绿袍金甲,腰间挂着剑,悬着鞭;王贵一身红袍金甲,整个人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炭;牛皋头戴铁盔,身披铁甲,好似一朵移动的乌云;只有岳飞,还是穿着考武举时的旧战袍。你瞧他们兄弟五个,身上的袍甲随着动作发出索琅琅的声响,一同下了楼。到店门外,各人骑上自己的马。这时,店主人在牛皋的马后摸摸索索了好一会儿。还有一个跑堂的店小二,高高地举起一盏灯笼,来送他们去考试。众人正准备出发,又有一个店小二,左手托着一个糖果盒,右手提着一大壶酒。店主人热情地招呼道:“各位相公,请喝了这上马杯,祝你们都能高中状元回来!”于是,每个人都喝了三大杯酒,然后一起策马向校场奔去。

来到校场门口,提着灯笼的店小二说:“几位大爷,小人就不送进去了。”岳飞谢了一声,店小二便回客栈去了,这里暂且不提。且说弟兄几个一同走进校场,只见各省的举子,先来的、后到的,人山人海,把校场挤得水泄不通。岳飞说:“这儿人太多了,咱们不如到稍微安静点的地方站站。”于是,他们走到演武厅后面,站了好一会儿。

牛皋突然想起:“出门的时候,我看见店主人在我马后面拴挂了什么东西,我得看看是什么。”说着,他就朝马后边望去,只见马鞍后面挂着一个口袋,伸手往口袋里一摸,发现里面有几十个馒头,还有不少牛肉。原来这是店主人的惯例,每次考试的时候,担心考生来得太早,等得太久会饿,就特意送些吃的当作点心。牛皋一看,高兴地说:“太好了!一会儿还要比武,哪有时间吃东西,不如现在就吃了,也免得让马驮着累赘。”于是,他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,吃得一干二净。

没想到过了一会儿,王贵说:“牛兄弟,我们肚子有点饿了,店主人送的点心,拿出来大家一起吃点吧。”牛皋问道:“你没有吗?”王贵回答:“都挂在你马后面呢。”牛皋一听,叫苦道:“哎呀,真倒霉!我还以为大家都有,所以才把这些点心牛肉拼命吃完了,现在肚皮都撑得饱饱的。哪知道就我这儿有,你们都没有啊。”王贵埋怨道:“你倒吃得饱饱的,却让我们在这儿挨饿?”牛皋无奈地说:“现在已经吃完了,这可怎么办?”岳飞听到了,赶忙说道:“王兄弟,别说了,要是被别人听见,多不好看。牛兄弟,你本来就不该这样,就算吃东西,不管别人有没有,也该先问一声呀。自己一个人全吃完了,这怎么行呢?”牛皋连忙说:“知道了!下次再有东西,一定大家一起吃。”

他们正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,忽然听到有人喊道:“岳相公在哪里?”牛皋听到了,大声回应道:“在这里!”岳飞责怪道:“你又在这儿惹事生非了。”牛皋不以为然地说:“有人在叫你,答应一声而已,能有什么大事?”话还没说完,只见一个军士在前边带路,后面有两个人抬着食箩,一边找一边过来说:“岳相公怎么站在这儿呀?可把小人找苦了。小人是留守衙门里的,奉大老爷的命令,特意送酒饭来给相公们充饥。”众人一听,连忙下马道谢,然后就开始吃酒饭。牛皋说:“现在给你们吃,我可吃不下了。”王贵调侃道:“就知道你肯定吃不下了。”众人吃完酒饭,军士和随从收拾好食箩,抬着回去了。

渐渐地,天色越来越亮,来自九省四郡的好汉们都已经到齐。只见张邦昌、王铎、张俊三位主考,一同走进校场,来到演武厅坐下。没过多久,宗泽也到了,他走上演武厅,与三人行了礼,然后坐下喝了口茶。这时,张邦昌开口说道:“宗大人的得意门生,干脆直接上榜算了!”宗泽疑惑地问道:“哪有什么我的门生,张大人为何这么说?”张邦昌说:“汤阴县的岳飞,难道不是您的门生吗?”

各位要知道,大凡人做了点私密的事,就算是在被窝里做的,也瞒不住别人,更何况那天众兄弟在留守衙门前,怎么会没人知道呢?而且留守帅爷还抬了那么多酒席送到招商店里,这么大的动静,怎么能瞒过众人的耳目呢?再加上这三位主考收了梁王的礼物,自然格外留意。张邦昌说出“岳飞”这两个字,一下子让宗泽脸红心跳,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。过了一会儿,宗泽说道:“这可是国家的重大考试,哪能由你我私自挑选考生?如今我们必须对着神灵立下誓言,表明自己的心意,才能开始考试。”说完,他叫来左右的人:“过来,给我摆上香案。”

宗泽站起身,先拜了天地,然后跪下,向过往的神灵祷告:“信官宗泽,是浙江金华府义乌县人。承蒙圣上恩典,负责考试武生,我自当秉持诚心,公正选拔贤才,为朝廷效力。如果我存有一丝一毫欺君卖法、误国求财的念头,必定死于刀箭之下。”祷告完毕,宗泽起身,便请张邦昌过来立誓。

张邦昌心里暗自骂道:“这个老头儿真讨厌!怎么突然要立誓呢?”但到了这个地步,他也没办法推脱,只好硬着头皮跪下说道:“信官张邦昌,是湖广黄州人。承蒙圣上恩典,一同参与武试监考,若我有欺君卖法、受贿而遗漏贤才的行为,今生就在外国变成猪,死于刀下。”你说这个誓言,真是闻所未闻,这是他心里盘算出来的:“我这么大的官,怎么可能跑到外国去?就算到了番邦,又怎么会变成猪呢?这誓言不就是随口说说的牙疼咒嘛。”他自以为得计。宗泽是个老实忠厚的君子,只想表明自己的心意,也不去计较张邦昌立誓的轻重。

王铎见张邦昌立了誓,也跟着跪下说道:“信官王铎,和邦昌是同乡。如果我有欺心的行为,他既然变成猪,那弟子我就变为羊,和他一同死于同样的下场。”说完起身,心里也在暗自琢磨:“你会耍滑头,我也会使心眼儿。难道我就学不会你那一套?”想到这儿,他暗暗偷笑个不停。

谁知张俊在旁边看得清楚,听得明白,心里想:“这两人立的誓可真够巧妙的,我该怎么立誓呢?”没办法,他也只得跪下说道:“信官张俊,是南直隶顺州人。如果我有欺君的心思,就死在万人之口。”各位看官,你们说这个誓言立得奇怪不奇怪?变猪变羊这种,原本就是嘴上说说的,不过是在今生来世、外国番邦这些事儿上耍耍嘴皮子。可一个人怎么会死在万人之口呢?但后来岳飞墓顶褒封的时候,竟然真的应验了这个誓言。这也是一件奇事,暂且先按下不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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