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车马劳顿,行至一处,李若水神色凝重,向身旁的哈迷蚩问道:“哈军师,距离贵国都城,还有多远路程?”哈迷蚩微微欠身,恭敬答道:“李先生,已没有多少路程了。不过,您若到了我国,那些王爷们可不像四狼主那般敬重忠臣,言语之间,还望您谨慎为上。”李若水目光坚定,义正言辞道:“这万万不可。我此次前来,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,除了以死明志,其余的,我一概不知!”
没过几日,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黄龙府。只见府内人潮涌动,百姓们纷纷涌出,都想一睹南朝皇帝的风采,那热闹的场景,直至端门才渐渐消散。哈迷蚩在府外静静等候旨意,不多时,便有番官匆匆入内,向狼主启奏道:“启禀狼主,哈军师已押解两位南朝皇帝前来。”金主听闻,顿时喜上眉梢,大声吩咐道:“宣他进来!”
哈迷蚩迈着沉稳的步伐,入内朝见老狼主。他详细地将四太子进军中原的种种情况一一叙述,随后说道:“先命臣押解这两位南朝皇帝前来,恭候狼主旨意。”老狼主微微皱眉,问道:“如今四太子身在何处?”哈迷蚩连忙回道:“中原如今虽无皇帝坐镇,但九省兵马尚未归服,局势复杂。故此,殿下暂且回国,不久便会前来。待明春扫平宋室之后,再保狼主您前去即位,成就大业。”老狼主听后,不禁哈哈大笑,心情大好,一面吩咐摆设盛大的庆贺筵宴,一面命人将徽宗、钦宗二帝押解前来。
番官领命而出,不一会儿,便带着徽、钦二帝来到了殿内。二帝昂首挺胸,见了金主,虽身处困境,却依旧立而不跪。老狼主见状,顿时怒目圆睁,厉声喝道:“你二人屡次加害我兵将,如今被擒来此,竟还敢如此傲慢不跪?”说罢,便吩咐左右番官:“将银安殿内的地面烧热,给这二人换上奇装异服,头上戴上那滑稽的狗皮帽子,身上穿上破旧的青衣,后边再挂上一条狗尾巴,腰间挂上铜鼓,带子上还要挂六个大响铃。把他们的手用细柳枝绑住,脱去靴袜,让他们也尝尝这等羞辱的滋味!”
少顷,地面已被烧得通红,热气腾腾。小番们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,将二帝抱起,毫不留情地放在了那滚烫的地面上。二帝的脚底瞬间被烫得疼痛难忍,犹如万针穿心,他们不由自主地乱跳起来,身上挂着的铜铃和锣鼓也随之乱响,那狼狈的模样,引得金国君臣哄堂大笑,他们一边饮酒,一边肆意取乐。可怜这两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南朝皇帝,如今竟被当作了供人取乐的把戏,真是可悲可叹!而这,又何尝不是他们听信奸臣之言、肆意贬黜忠良所招致的恶果呢?
李若水在一旁看得义愤填膺,心中怒火如熊熊烈火般燃烧。他再也按捺不住,大步冲上前去,先将老主公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,又迅速转身,将小主公也抱了下来,护在身后。老狼主见状,脸色一沉,转头问哈迷蚩:“这是何人?竟如此大胆!”哈迷蚩连忙上前,恭敬地答道:“狼主,这是他的臣子李若水,乃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忠臣。四狼主极为看重他,曾特意叮嘱臣,要好好看管他,千万不能伤他性命。若他有个三长两短,便要问臣的罪。还望狼主能够宽恩,饶他一命!”老狼主听后,沉思片刻,缓缓说道:“既然如此,那便不与他计较了。”军师听闻,连忙谢恩而起。
只见李若水昂首挺胸,大步走到殿前,用手指着老狼主,义愤填膺地骂道:“你们这些不知天理、丧心病狂的国奴!竟如此肆无忌惮地凌辱中原天子!你们等着,不日天兵便会到来,定将你们这些无恶不作的国奴杀个干干净净,方能解我今日心头之恨!”李若水口中不停地骂着“千囚奴、万囚奴”,那愤怒的骂声,如洪钟般在殿内回荡,久久不散。
老狼主被骂得恼羞成怒,脸色涨得通红,他猛地一拍桌子,大声吩咐道:“把他的指头给我剁去!”小番们得令,如恶狼般扑向李若水,瞬间将他的一个指头狠狠割去。鲜血顿时喷涌而出,染红了地面。
李若水却毫不畏惧,他咬紧牙关,又换另一个指头,继续指着老狼主,声嘶力竭地骂道:“囚奴!你把我李若水看做什么人?虽被你割去一指,但我骂贼之气岂肯少屈?我就是死,也要骂个痛快!”狼主见状,更加愤怒,大声吼道:“将他第二个指头也割去了!”小番们再次上前,又割去了他一个指头。如此反复,李若水的五个指头很快便被尽皆割去。然而,他依旧没有屈服,又换右手指着老狼主继续骂。狼主气得暴跳如雷,再次下令,将他右手指头也尽皆割去。此时的李若水,双手鲜血淋漓,十指皆无,但他那愤怒的眼神和坚定的神情,却丝毫未减。
老狼主见状,恶狠狠地说道:“把他舌头给我割去了,让他再也骂不出声!”那晓得割去舌头后,李若水口中鲜血直流,但他仍只是含糊不清地骂着。虽然骂得已不甚明白,言语不清,但他那愤怒的身体却依旧在跳来跳去,仿佛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。众番人见状,不但没有丝毫怜悯,反而哈哈大笑,说道:“倒好,这倒成了我们取笑作乐的好戏码了!”众番官也一面吃着酒,一面肆意说笑,完全不顾李若水的死活。
那外国之人,都是席地而坐的,他们围坐在一起,一边吃喝,一边看着李若水的惨状,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表演。过了一会,在上酒之时,众人都不曾防备,只见李若水突然如猛虎般冲将上来,一把抱住老狼主,张开嘴,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,死也不放。老狼主被咬得疼痛难忍,发出阵阵惨叫,身体动弹不得,在龙椅上挣扎起来。
那时,大太子、二太子、三太子、五太子以及文武众官见状,都惊慌失措,一同上前乱扯。在混乱中,连老狼主的耳朵都被扯去了。众人好不容易才将李若水推将下来,随后,一群小番如恶狼般扑上前去,一阵乱刀,将李若水砍为肉泥。
正是:
骂贼忠魂身粉碎,千秋万古令人悲。不图富贵惟图义,留取丹心照汗青。
又诗曰:
元老孤忠节义高,牛骥同槽羞难消。身骑箕尾归天际,气作山河壮宋朝。
当时,众番官都纷纷上前来请老狼主的安。哈迷蚩看着李若水的惨状,心中暗自叹息,他悄悄命人收拾了李若水的尸首,小心翼翼地盛在一个金漆盒内,私自藏好,打算日后好好安葬。老狼主捂着受伤的耳朵,叫太医前来用药敷了伤口,随后传旨:“将徽、钦二帝发下五国城,拘在陷阱之内,让他们坐井观天,尝尝这被囚禁的滋味!”
过不得一二十天,兀术大兵回国,他昂首挺胸地拜见父王,兴奋地奏道:“启禀父王,臣儿初进中原,势如破竹,宋军根本不堪一击。”老狼主听后,不禁哈哈大笑,心情格外舒畅。随后,兀术又说起被李若水咬去一只耳朵之事,心中仍愤愤不平。兀术连忙再三请安,安抚父王的情绪。老狼主又传旨,命番官分头往各国借兵帮助,约定来年新春一同二进中原,企图实现他们吞并中原的野心。此事暂且按下不表,且看日后局势如何发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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