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六章王佐收买岳飞被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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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岳飞独自静坐在书房内,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恩师往日的谆谆教诲:“切不可荒废学业。”今日恰逢闲暇,他心想:“不如去后院备好枪马,到外面好好操练一番,也不枉这大好时光。”说干就干,岳飞立刻起身,提上长枪,牵出马匹,大步迈出家门,来到了空旷的练武场地。

正准备舒展筋骨、练枪耍马之时,他忽然瞧见一群兄弟全副武装,身着闪亮的盔甲,牵着高大的战马,一路说说笑笑地朝这边走来。岳飞心中一紧,暗自思忖:“我多次苦口婆心劝他们莫要谋取不义之财,今日这般架势,必定又是要去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!我得上前问个清楚。”

想到这儿,岳飞提高嗓门,大声喊道:“众位兄弟,这是要去哪儿啊?”众人皆沉默不语,唯有性格直爽的牛皋大声回应道:“大哥,还不是被这‘饥寒’二字逼得没办法了!”

岳飞神色凝重,缓缓说道:“邵康节先生曾言:‘为人可正而不足,不可邪而有余。’咱们做人,得走正道啊。”王贵听后,却不以为然地接过话茬:“大哥,您说得固然在理,可兄弟们这几日连顿饱饭都吃不上,连件像样的衣服都穿不上,这不就应了那句‘正而不足,不如邪而有余’嘛。”

岳飞听闻此言,心中思绪万千。他暗自盘算:我们这些兄弟不能一直这样困守于此,毫无出路。不如我走正途,考取功名,为国效力;让他们暂且在“黑道”周旋,但必须坚守原则。我们两道并行,相互扶持,说不定真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。

打定主意后,岳飞神情激昂,慷慨陈词:“兄弟们,常言道好汉护三村,好狗护三邻。就算真要干那打家劫舍的营生,也绝不能在家乡作恶,得去远处。咱们要劫富济贫,替天行道,绝不能伤害无辜百姓,只能对付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、欺压百姓的土豪恶霸以及贪赃枉法的贪官污吏。顺便招兵买马,占山为王,把势力做大做强。说不定将来,咱们哥们也能一统天下,成就一番霸业!”

说着,岳飞手持长枪,在地上用力划出一条深深的痕迹,大声喊道:“众位兄弟,为兄的从此与你们暂时告别。你们在‘黑道’闯荡,我想办法考公上岸,走仕途之路。咱们各自努力,期待他日再会!”众人齐声高呼:“听大哥的,占山为王,招兵买马,杀富济贫!”言罢,众人纷纷翻身上马,一同策马扬鞭,绝尘而去。

此时,眼前这一幕让岳飞不禁悲从中来,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。他无心再继续操练枪马,默默地牵着马、提着枪,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。来到中堂,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,放声大哭起来。

姚安人(岳飞的母亲)听到哭声,急忙从内室走出,看到岳飞这般模样,顿时怒目圆睁,喝道:“畜生!做娘的方才不过说了你几句,你就敢怀恨在心,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吗?”

岳飞连忙止住哭声,恭敬地解释道:“孩儿怎敢!只是因为一班兄弟们执意要做那些非礼之事,孩儿几次苦口婆心地劝说,他们都置若罔闻。今日,我与他们划地断义,就此分别。回来后,想起与这些兄弟往日的情谊,心中实在舍不得,所以才悲伤落泪。”

安人听后,长叹一声,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人各有志,既然他们执意如此,就随他们去吧。你也莫要太过伤心。”

母子二人正沉浸在这伤感的氛围中,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。岳飞赶忙说道:“母亲,您先请进去歇息,待孩儿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。”说罢,他快步走到外边,将门缓缓打开。

只见一个人头戴简约的便帽,身着朴素的便衣,脚蹬轻便的快靴,肩上稳稳地背着一个黄色的包袱,气喘吁吁,满脸焦急地走了进来,径直朝着中堂走去。

岳飞心中满是疑惑,仔细打量着这人。只见他二十来岁的模样,圆脸无须,面容陌生,既不知他是何人,也不清楚他此番前来所为何事。真是应了那句“雪隐鹭鸶飞始见,柳藏鹦鹉语方知”。

此时,又有诗云:

寂寞相如卧茂陵,家徒四壁不知贫。

世情已逐浮云变,裘马谁为感激人?

大盗徒然投币帛,新君仗尔整乾坤。

只看贤母精忠训,便识将军报国心。

话说众兄弟不肯安于贫困的现状,听了岳飞的安排,毅然决然地前往远处,杀富济贫、占山为王去了。岳飞正沉浸在与兄弟们分别的悲伤之中,恰好遇到了这个前来敲门的人。

岳飞打开门,礼貌地问道:“不知阁下找岳飞所为何事?”只见那人径直走上中堂,将包袱轻轻放下,恭敬地问道:“小弟有事特来拜访岳飞,不知这里可是岳府?”

岳飞连忙说道:“在下正是岳飞,不知兄长有何见教?”那人听了,立刻纳头便拜,满脸诚挚地说道:“小弟久慕大哥大名,如雷贯耳,今日特来相投,希望能跟随大哥学些武艺。若蒙大哥不弃,小弟情愿与大哥结为兄弟,住在宝庄,以便朝夕向大哥请教。不知大哥意下如何?”

岳飞听后,心中大喜,连忙说道:“如此甚妙!不知兄长尊姓大名?贵庚几何?”那人连忙起身,恭敬地回答道:“小弟姓于名工,湖广人氏,今年二十二岁。”

岳飞笑着说道:“如此,我叨长一年,有屈老弟了!”那人大喜过望,随即与岳飞望空八拜,立下誓言:“从今往后,我们永胜同胞,各不相负,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!”

拜罢起来,于工从包袱中取出白银二百两,双手捧着递给岳飞,说道:“如今既与大哥结为兄弟,这些薄礼,还望大哥不要推辞。”岳飞连忙摆手,坚决推辞不受,说道:“兄弟之间,何必如此见外,这礼物我是万万不能收的。”

于工却执意要送,说道:“如今既为兄弟,就不必如此推逊了,这也是小弟的一番心意。”岳飞见推辞不过,只得暂时收下,随后进去将银子交给母亲保管,随后转身出来。

于工又说道:“哥哥,不知府上有大盘子吗?能否取出几个来?”岳飞说道:“有。”说着,他进房去向娘子讨了几个盘子出来交给于工。

于工亲自动手,将桌子摆在中间,把盘子安放得整整齐齐。他缓缓打开黄包裹,小心翼翼地取出十个金光闪闪的马蹄金,放在一个盘子里;又取出几十粒圆润剔透的大珠子,也装在一个盘子里;再将一件鲜艳夺目的猩红战袍、一条温润洁白的羊脂玉玲珑带,分别盛在盘内。最后,他从胸前取出一封书信,恭恭敬敬地供在中央,然后大声叫道:“大哥快来接旨!”

岳飞被这突如其来的“接旨”弄得一头雾水,连忙说道:“兄弟,你好糊涂,也不说个明白,就叫为兄的接旨。不知这旨是何处来的,你得说清楚了,为兄才好接得。”

那人这才缓缓说道:“实不瞒大哥说,小弟并非于工,乃是湖广洞庭湖通圣大王杨么驾下,官封东胜侯,姓王名佐的便是。只因当今朝廷昏庸无道,信任奸邪之臣,肆意劳民伤财,致使万民离散,苦不堪言。目下,徽、钦二帝被金国掳去,国家无主,陷入混乱之中。因此,我主公应天顺人,心怀大志,欲恢复中原,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。久闻大哥文武双全,威名远扬,因此特命小弟前来聘请大哥,同往洞庭湖去辅佐我主公,共创大业,共享富贵。还望大哥能够答应。”

岳飞听后,神色凛然,义正言辞地说道:“好汉子,幸喜先与我结为兄弟。不然,就拿贤弟送官,连你的性命也难保了!我岳飞虽不才,但生长在宋朝,深受朝廷恩泽,况且曾受承信郎之职,食君之禄,分君之忧,焉肯背国投贼,做出这等不忠不义之事?兄弟,你可将这些东西快快收了,再不要多言。”

王佐仍不死心,继续劝说道:“哥哥,古人云:‘天下者,非一人之天下,惟有德者居之。’不要说是二帝无道,现今被兀术掳去,天下无主,人民离乱,局势动荡不安,未知鹿死谁手。大哥不趁此时干一番功立业,还待何时?不必如此执迷不悟,还请大哥三思啊!”

岳飞目光坚定,神情激昂地说道:“为人立志,如女子之守身。岳飞生是宋朝人,死是宋朝鬼。纵有陆贾、随何之口舌,也难挽我贯日凌云之浩气。我本欲屈留贤弟暂住几日,以尽兄弟之情,但今既有此举,为了避免嫌疑,贤弟还是速速请回吧。请你拜复你那主人,今生休再打我的主意。难得今日与贤弟结拜一场,他日岳飞若有寸进,上阵交锋之际,再得与贤弟相会也!”

王佐见岳飞态度如此坚决,言辞如此恳切,知道自己再劝也无济于事,无可奈何之下,只得把礼物一一收了,仍旧包好。

岳飞转身走进里边,叫母亲把方才那个银包取出来。安人取了出来,交与岳飞。岳飞出来对王佐说道:“这银包请贤弟收下。”

王佐连忙说道:“又来了!这聘礼是主公的,所以大哥不受。这些须礼物虽然不成敬意,但乃是小弟的一片心意,仁兄何必如此见外!”岳飞诚恳地说道:“兄弟,你差了。贤弟送与为兄的,我已收了。这是为兄的一点心意,转送与贤弟的,可收去做盘缠。若要推辞,就不像弟兄了。”

王佐知道岳飞心意已决,是决不肯再收回这些礼物了,也只得收下。他收拾好行囊,拜辞了岳飞,仍旧背上包裹,怀着失落的心情,悄然出门,踏上了回去的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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