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
“咔嚓“
腰间玉珏突然裂开细纹,这是韩变约定的撤退信号。
谢忆萱瞳孔微缩,余光瞥见左侧先锋营扬起的赤色狼旗正被烈日灼成血雾。
号角声撕裂空气的刹那,二十万大军如同褪壳的蝉群,连兵器相碰的脆响都消失在整齐划一的脚步里。
战马的嘶鸣与蹄印声交织成奇异的韵律,恍若大地在低吟一首古老而沉重的歌谣。
姜子牙的战车卷起遮天蔽日的黄尘,辕门外竖着的招魂幡猎猎作响。
谢忆萱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住,喉头泛起铁锈味。
她强迫自己注视着青铜车軎上狰狞的饕餮纹,仿佛那些传说中吃人的神兽正透过纹路瞪视着她。
战车突然急刹的瞬间,她下意识屏住呼吸,看见龟甲占卜裂纹在姜子牙掌心疯狂蔓延。
李靖的虎贲营出现在地平线时,残阳正把云层烧成沸腾的铜水。
将军的玄铁战靴碾过遍地断戟,每一步都震得铠甲上的鳞片铮铮作响。
“老匹夫竟敢玩金蝉脱壳!“他挥动长枪划出银弧,枪尖挑起的血珠在空中凝成朱砂色的感叹号,“待本座追到昆仑山脚...“
话音未落,对面突然传来密集的弩箭破空声,惊得他胯下乌骓人立而起。
硝烟散尽处,李靖单膝跪地抓起半截断矛。
暗红顺着矛尖滴落,在他掌心蜿蜒成诡异的图腾。
夕阳把他的影子拉长得像是某种远古巨兽,背后追击的喊杀声忽远忽近,恍惚间竟与梦中听到的封神战鼓产生了共鸣。
当他第五次挥枪斩落逃窜的敌军时,终于发现那些血珠里游动着细小的金纹——
这是秘传的轩辕血,本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
残阳如血泼洒在龟裂的黄土地上,风卷着沙砾在青铜战车辕杆间呼啸而过。
李靖按住缰绳的手指节发白,坐骑不安地踏着碎步,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虎啸。
“咔嚓——“
战车骤然急刹,钢轮与青铜车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披着虎皮的猛兽昂首立于车辕,琥珀色的瞳孔在暮色中收缩成两道竖线,额间王纹在逆光中泛出血色光泽。
拉车的八头猛虎齐声低吼,震得地面滚起层层灰雾,虎尾抽打车轼的闷响混着马匹惊恐的嘶鸣,霎时间撕破了战场凝固的空气。
姜子牙的车队战车在三百步外剧烈晃动,他死死扣住雕龙战车把手,青铜甲胄里透出冷汗浸湿的麻布衣襟:
“这...这是天罚!“
话音未落,对面战车上射出的连环弩箭已破空而至,箭镞擦着他的护心镜迸出火星。
披挂犀甲的骑士们像被击中的蜂群般四散奔逃,精铁战靴踏在龟裂的土地上迸溅火星。
有人抱着盾牌摔倒在地,盾面凹陷处瞬间灌满沙石;有人被飞驰的战车带起的流石击中肩胛,甲片叮当散落如秋叶纷飞。
最惨烈的是右侧第三辆战车,五名士兵竟被狂躁的老虎生生拖下车辕,虎爪撕裂皮甲的声响混着垂死者的惨叫,惊得后方战车上的弓手集体脱靶。
李靖的玄铁战马突然人立而起,前蹄刨出深及马腹的沟壑。
将军反手抽出背上的轩辕剑,剑柄镶嵌的夜明珠映出漫天血色:“苍狼卫,结阵!“
随着他低沉的喝令,十二柄青铜剑同时出鞘,剑影交错间织成银色罗网。
可即便如此,仍有三匹战马被受惊的猛虎扑倒,马背上士兵的惨叫声与虎吼交织成令人牙酸的旋律。
姜子牙立于百丈悬崖之上,嶙峋山石在他脚下裂成齑粉。
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,远处战场上黑甲骑士的马蹄声像是万千铜磬齐鸣,震得山间松针簌簌而落。
他眯起右眼,瞳孔深处掠过一抹琥珀色的光——
那是千年修为所化的“天机瞳“,此刻正将二十里外的战场纤毫毕现地投射在视网膜上。
“果然是这般荒唐...“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玄铁令牌,冷笑在沟壑纵横的脸上漾开细纹。
山脚下披着虎皮的马群正横冲直撞,那些身披重甲的士兵像被狂风吹散的蒲公英,连兵器撞击声都显得杂乱无章。
一队玄衣轻骑突然勒马,白骨面甲下传来金属摩擦般的低语:“罗睺旧部!“
话音未落,姜子牙左臂已挽满月华般的强弓。
山岚在他身后翻涌如浪,青铜扳指擦过弓弦的刹那,三支响箭破空而出,精准钉在三个试图攀岩的虎奔骑喉间。
血珠顺着箭杆滚落,在阳光里凝成赤色珠链。
“且慢。“他抬手止住要射第四箭的部下,鹰隼般的目光穿透硝烟,“擒贼先擒王。“
天机瞳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,锁定在敌方中军赤金帅旗下一道青袍身影。
那人身侧战马不安地踏着碎石,铠甲缝隙里渗出暗红血迹——正是中了离火咒的韩变。
弓弦迸发的嗡鸣惊起一群寒鸦,姜子牙的右手稳如磐石。
十年前在朝歌城头,父亲将鱼肠剑横在他脖颈时说过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:“乱世将星陨落之时,便是封神榜重排之日。“
箭矢离弦的瞬间,他仿佛看见无数星辰在眼前旋转,最后定格在韩变大将军胸膛前那个朱砂痣的位置。
山崖下的谢忆萱正死死攥着断水刃。
她藏在腐叶堆里的指尖已经发麻,冷汗顺着脊椎滑进染血的裙裾。
透过层层尘雾,她忽然望见姜子牙所在的山壁——
那里分明立着一队身披银鳞甲的轻骑,马蹄踏出的烟尘竟在阳光下凝成银色丝线!
“小心!“她失声惊叫,声音被弩箭破空声撕碎。
韩变猛然转头,青铜面具下瞳孔骤缩,盾牌尚未完全举起,就见一道白影挟着破空声撞进怀里。
少女的后背重重砸在龟裂的盾面上,殷红血花溅在他染血的护心镜上,像极了当年在洛水畔,她为他采摘的那朵红莲。
箭矢贯穿心脏的剧痛让谢忆萱眼前发黑,却在她意识消散前看清了韩变扭曲的面容。
那个总把“女流之辈“挂在嘴边的男人,此刻正颤抖着撕开她的染血战袍,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她逐渐冰凉的胸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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