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金瀚的霓虹灯把雨水染成血红色。高启盛站在后巷的排水沟旁,皮鞋尖沾着鱼市带来的腥泥。他数到第七次心跳时,铁门吱呀打开,唐小龙叼着烟打量他:大学生还挺准时。
怕耽误徐老板生意。高启盛推了推眼镜。镜片上的雨水在踏入包厢的瞬间蒸腾成雾,水晶灯刺得他眼眶发酸。前世在陆家嘴酒廊谈并购时,他最爱这种令人窒息的明亮。
徐江瘫在真皮沙发上,锃亮的鳄鱼皮鞋踩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。高启盛认出那是白江波的手下——电视剧里活不过三集的龙套。
听说你会修机器?徐江踢开惨叫的男人,从茶几底下扔出个黑匣子。高启盛接住的瞬间就笑了,这是日本进口的柏青哥赌博机主板,2000年内地绝对违禁的玩意。
保险丝烧了,三极管击穿。他指尖划过焦黑处,给我焊枪和松香,半小时
老子等不了半小时!徐江突然暴起,雪茄灰弹在他白衬衫上,知道今晚这场子多少钱一分钟?
高启盛后颈渗出冷汗。前世他面对过摩根士丹利的刁难,但没被枪顶过腰眼。他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,这个动作能让他思考——镜框内侧用鱼线缠着片剃须刀,今早在鱼档准备的。
徐老板,他突然改用粤语,你批文是假的吧?
包厢死寂两秒。徐江的瞳孔缩成针尖——高启盛赌对了,这机器果然走水路从香港偷运。
大陆电压220伏,香港是200伏。他指着主板上的稳压器,不换零件,修好也会再烧。余光瞥见茶几下的账本,潦草记录着三号码头/红双喜/200箱——正是电视剧里徐江走私香烟的暗号。
徐江突然大笑:阿龙,给高材生拿工具!转头却压低声音,修不好,把你哥的鱼档改成殡仪馆。
焊锡的焦臭味中,高启盛耳朵捕捉到关键信息:唐小龙抱怨条子最近盯死码头,徐江冷笑安欣那个愣头青算个屁。他手腕突然一抖——前世2023年扫黑纪录片里,那个殉职的安警官居然现在就登场了?
主板亮起的瞬间,门外突然传来警笛。徐江猛地掀翻茶几,账本擦着高启盛膝盖飞过。他鬼使神差地踩住账本边缘,西裤一抖就把它滑进袖口——这手法是前世在华尔街学来的,曾用来偷换对手的报价单。
安警官来得真快。高启盛突然开口。所有人都愣住了,包括破门而入的年轻警察。他认得这张脸,《狂飙》里那个固执的正义化身,此刻的安欣还没长出白发,警服肩章上的折痕显示刚晋升不久。
徐江掐灭雪茄:小子,你知道跟谁说话?
知道。高启盛眼镜反光遮住瞳孔,所以准备了双份见面礼。他从维修包掏出个BP机,徐老板的货船正在三号码头卸货,而这位警官...他转向安欣,查查对讲机频道456.300兆赫?
安欣的眼神瞬间锐利——那是警方内部频道。徐江脸色变了,他当然知道有内鬼,但没想到被个修机器的点破。
高启盛是吧?安欣摸出手铐,跟我走一趟。
警官,我是来修游戏机的。高启盛举起主板,徐老板可以作证。他故意把游戏机咬得很重,徐江嘴角抽搐——承认是赌博机就得吃牢饭。
警车呼啸而去时,唐小龙堵住高启盛:你他妈玩什么花样?
龙哥,高启盛凑近他耳语,安欣盯上徐江了,但我在警局有关系。他掏出袖中的账本晃了晃,不如我们合作?你帮我搞小灵通牌照,我帮你解决条子。
唐小龙盯着账本上红双喜=走私香烟的记录,喉结滚动。高启盛知道赌赢了——电视剧里唐家兄弟本就是墙头草。
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时,高启盛蹲在警局走廊做笔录。安欣甩过来搪瓷缸的动作,让高启盛想起前世训导主任砸粉笔的模样。喝!年轻警察的手指关节有陈年冻疮,别死在我审讯室里。——后来高启盛才知道,这是安欣师傅牺牲前常说的话。:你哥在隔壁。
我哥?
高启强报警说弟弟被绑架。安欣冷笑,但你是自愿去修赌博机的,对吧?
热水蒸气蒙住高启盛的眼睛。前世他看过安欣的档案,知道这人最擅长心理战。他故意让手抖起来:警官,我...我需要钱念书...
理工大学高材生,去年退学。安欣翻开笔记本,为什么?
高启盛如遭雷击——原主居然是个退学天才?这可比电视剧设定带劲多了。他低头假装咳嗽,实际在快速重构人设:家里...欠债...
你刚才提到的对讲机频段,安欣突然逼近,普通大学生怎么会知道?
走廊灯光在安欣警徽上折射出光斑,高启盛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篇报道——2000年京海警方破获过警用设备黑产链。他扶了扶眼镜:我们学校无线电社团,经常监听...
放屁!安欣拍桌而起,却突然转头看向门口。高启强浑身湿透地冲进来,手里还拎着杀鱼用的剔骨刀。
阿盛!他们有没有打你?高启强声音发颤,鱼腥味混着汗臭弥漫开来。安欣皱眉后退半步。
高启盛鼻尖突然发酸。前世他是孤儿,此刻却有人为他持刀闯警局。他夺下刀塞进自己后腰:哥,我没事,这位警官请我帮忙查案子。
帮忙?高启强狐疑地打量安欣,我弟弟从小体弱...
高启盛先生,安欣突然正式称呼,你愿意做警方线人吗?
鱼档兄弟俩同时僵住。高启盛大脑飞速运转——当警方线人确实能接触更多黑产资源,但太危险。他瞥见哥哥围裙上没洗掉的血渍,突然有了主意。
警官,我哥的鱼档明天要交租金...他搓着手指做数钱状。
安欣露出厌恶的表情,这正是高启盛要的效果。当警察以为拿钱就能收买你时,反而会放松警惕。
走出警局时,高启强揪住弟弟衣领:你疯了?徐江会杀了我们!
哥,你看。高启盛掏出徐江的账本,这才是真正的保命符。月光照在三号码头/3.15的记录上,高启强不识字,但认得数字——那是他们欠唐小龙保护费的二十倍。
明天你去电信局,高启盛把账本藏进鱼筐最底层,问问小灵通代理要什么手续。他摸出兜里的股票代码纸条,再找家证券公司开个户。
高启强还想说什么,巷口突然射来车灯。安欣开着警用桑塔纳缓缓跟着他们,车窗降下一半:忘了说,明晚七点,码头见。
等警车消失,高启盛从哥哥围裙兜里摸出个东西——唐小龙落下的BB机。他拆开后盖,在电池槽里找到张SIM卡大小的纸条:白金瀚VIP包厢密码/每周三会计对账。
哥,我们不用卖鱼了。高启盛把纸条举到路灯下,这才是真正的彩票。
远处传来轮船汽笛声。京海的夜雨还在下,但高启盛已经闻到了海风里的血腥味——那是资本原始积累的味道。前世他用PPT收割韭菜,今生要用更野蛮的方式崛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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